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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沈秋戟还真没法解释。
因为这一晚没有答案的诡异细节太多了,比如护士来检查过顾绒的病房,这间病房的开合门门脚处依旧是上锁状态;又比如保安们的确在太平间找到了顾绒的病床,那架病床和停尸床不一样,所以众人一眼就看到了,而太平间的锁和病房门脚锁一样,在众人去检查时,它们是好好地上锁的状态——就像是从未被人打开过一样。
“那也许真有些不干净的东西。”沈秋戟这下真没辙了,他拉开衣领,手往里面探去,便掏出一个像是项链的小红布袋,从脖子上取下递给顾绒,“这样吧,我给你一个护身符,你先戴着,情况也许会好些的。”
护身符能有用吗?
沈秋戟还以为顾绒会怀疑一下护身符能有没有作用,结果顾绒二话不说就接过护身符戴上了。
顾绒当然不会怀疑,他本来就奇怪为什么自己呆在沈秋戟身边不会死,刚刚在负二层时那些诡异的吉祥也在沈秋戟出现后消失得干干净净。
现在他见沈秋戟拿出一枚护身符,顾绒就以为是这枚护身符起了作用。
只是他拿走了沈秋戟的护身符,那沈秋戟不就没有符保护了吗?这医院还那么邪门,想到这里,顾绒不由抬眸看向沈秋戟。
沈秋戟穿的还是那天送他来医院时的连帽黑色外套,里面是一件白色的短袖,这样休闲的打扮倒使得他原本严峻冷漠的外貌看上去没那么拒人千里之外了。
即便自己和沈秋戟不是那么合得来,但迄今为止始终都是沈秋戟在照顾他,甚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在护他。
于是顾绒垂下眼睫,小声说:“沈秋戟,你把护身符给了我,那你……”
“你不用管我,这符我还——”沈秋戟摇头满不在乎地扯了下唇角,但话说到最后时他莫名顿了下话音,随后又继续说道,“我还有呢。”
“倒是你。”沈秋戟看向顾绒,“你的耳廓更黑了,我感觉你这段时间会挺倒霉。”
可不是吗?
这几天连连撞鬼已经折磨得顾绒神经衰弱,在崩溃的边缘疯狂试探。
“是啊……等我好点,我就去把名字改回来。”顾绒叹着气,掏出身份证看了看上面的“嵘”字,虽说他上次改了名还是死了,但顾绒也依旧不敢再顶着这么个“硬气”的名字了。
说话间顾绒瞥了一眼沈秋戟,就这一眼他却怎么也挪不开视线,蹙起双眉奇怪道:“沈秋戟,我怎么觉得……你的耳朵也开始发黑了呀?”
“不可能。”沈秋戟否认的不假思索。
“真的。”
顾绒说的也极为笃定,就在他低头看身份证又抬头看沈秋戟的短短几秒内,沈秋戟的耳朵就发生了这样的变化,并且明显得根本不给顾绒看错的机会。
“我没骗你,你不信你去照镜子看看。”说完顾绒又怕沈秋戟真的会撇下他去厕所照镜子,立马作势要掀被子,“我和你一块去。”
沈秋戟怕顾绒扯到伤口没依他,可是顾绒借口要上厕所,还是拉着他一块去了。结果最后顾绒厕所没上,沈秋戟却从镜子里的的确确看到了自己发黑的耳廓。
“你看,我就说黑了吧?”望着镜子中沈秋戟眉宇间浓重的疑色,顾绒和他说,“会不会是因为你把护身符给了我的缘故?”
沈秋戟挑眉:“有可能。”
顾绒:“……”
看见青年一向面无表情的面容露出些轻微惊恐震惊的神色,连双目也跟着微微睁大,于想保命的私心和本能而不愿把护身符还给他,可又因为良知和优秀品格最终还是朝脖颈伸手,要把护身符取下还他的模样,沈秋戟又不由觉得好笑,拦住顾绒说:“护身符还是你戴着吧,我再怎么也不至于死了,倒是你,我感觉你再受几次惊吓就要凉了。”
哪怕顾绒脸上依旧是一副平静的神色,可他心中却凄然无比。
他对沈秋戟的话赞同不已,但是他自己已经深陷这样的泥潭了,纵然他和沈秋戟没什么深厚的友情,他也不能仍由沈秋戟撞邪遇鬼,碰到什么可能会死亡的怪事。
所以顾绒抬起眼眸,一双漂亮干净的杏眼真挚地望向沈秋戟,诚恳道:“沈秋戟,这个医院晚上太危险了,我陪你一起通宵,等到天亮再睡觉吧。”
闻言,沈秋戟眉尾高高抬起,邃深的目光垂睨着顾绒,语气颇有些纳闷:“到底是你陪我通宵,还是我陪你通宵?”
“还有两个小时才天亮呢,不如看部电影吧。”顾绒趴在床上,拿起自己的手机打开视频,假装没听到沈秋戟问他的话。
沈秋戟点着头,伸出大拇指对顾绒比了个“算你牛逼”的手势。
这人撞邪时被吓得惨兮兮的模样是真的可怜,怕极了在旁人面前哭也不觉得丢脸,等到脱离危险后使唤起人来也是一套一套的,就靠着张漂亮纯良,无辜乖巧的脸蛋哄得别人团团转,被他卖了还要给他数钱。
沈秋戟只有老年机看不了电影,这么晚了也不好看电视,怕声音大了吵到同楼层的其他病人,就干脆在地上做起了俯卧撑,开始他的每日锻炼。
做完两组俯卧撑后,沈秋戟趁着喝水休息和顾绒闲聊了几句——
“对了,绒啊,你刚刚在太平间碰到不干净的东西了吧?”
“嗯……”
“是那个跳楼断头的男人吗?”
“不是。”
“你看,我早说了,就算他要来找你也不是今晚,要等到七天后的回魂夜才……”
顾绒把手机屏幕从自己面前挪开,面无表情,用比沈秋戟长相还冷峻凛然的语气打断他的话道:“沈秋戟,我.操.你。”
“你病了,我都依你,但别在这里就行,这里会被护士听到的。”
顾绒:“……”
论不要脸,他是比不过沈秋戟的。
两人时不时就对喷几句,两个多小时后,窗户外面的天际终于渐渐亮起——天亮了。
顾绒又累又困,却还是强撑着,等到听见了楼层中早班护士来上班和一些早起病人起床后出门溜达时的动静,他才敢闭上眼睛放任自己沉入深眠,连洁癖都没能驱使他起来换一身干净的病服。只不过在一直到意识消失之前,他都死死抓着沈秋戟给他的护身符,没有松过手。
等到顾绒再睁开眼睛时,已经是下午两点了。
沈秋戟大概是醒的比他早,顾绒一转头就看到他在茶几旁吃着一份炸鸡,看见顾绒醒来就后就走到病床旁帮着他把床桌升起,再把一份汤饭摆好。
“这是用你钱买的乳鸽汤,花了38块,我的炸鸡是29块。”沈秋戟事无巨细给顾绒交代了下午饭的来历。
顾绒睡前就把自己的手机解锁密码告诉给了沈秋戟,说如果沈秋戟醒得早就用他的手机点外卖,只要不离开这间病房放一个人待在这里,沈秋戟就是想吃满汉全席都随便他。
这一百块都没到的饭钱还没他一张画纸贵,所以顾绒见状道了声谢就开始吃饭。
有阳光的白天很平安,又或许是戴着护身符的缘故,直到下午都没任何诡异的事情发生。
虽然不能洗澡,但顾绒还是去浴室用毛巾擦了下身体,再换了身新的病服。
傍晚护士来给他换药的时候,顾绒就发现昨晚的撞邪经历也并不是全然没有好处的,比如以前一直叫他“那位窦道感染肛肠科病人”的护士们,已经不再这么叫他了,而是改口为“那个从半夜太平间跑出来的病人”了。
而在顾绒的强烈要求下不好离开病房的沈秋戟则闲得无聊,待病房门口听了会八卦,回头告诉顾绒:经过一天的发酵,顾绒昨晚的经历现在在医院已经传得神乎其神玄之又玄了,要不是副院长亲自发话说不能来病房打扰病人休息,恐怕所有护士都想来病房亲眼见一见顾绒,从他口里问出昨晚事情的“真相”。
所以现在,顾绒是所有护士妹子眼中的香饽饽,都想亲自见一见,以能看到顾绒的屁.股给他换药为最高目标。
只不过顾绒听着沈秋戟说这些调侃的话脸上神色淡淡,毫不在意,甚至可以说有些蔫,提不起劲。
沈秋戟见他这样,忽地凑到床边逗他玩:“那些小护士还和我讲个了故事。”
顾绒蔫哒哒地回他话:“什么故事?”
沈秋戟笑了笑,缓缓道:“鬼故事。”
听到“鬼”这个字顾绒立马就精神了,倏地坐直身体盯着沈秋戟。
“那些小护士告诉我,前不久这里有个刚流产的孕妇自杀死了,所以一到晚上,病人们睡觉的时候就会听到外面有高跟鞋的声音……”
“好了你别说了,我不想听。”
沈秋戟刻意压低了声音,听上去就阴森森的,顾绒没等他说完就打断了他的话。
至于原因嘛……当然是天又要黑了。
天黑了还讲鬼故事这真是嫌撞邪撞的不够快。
顾绒裹着被子翻了个身,还是觉得累,就又小憩了会。
他本来以为晚上通宵不睡白天睡觉这样的话就没什么问题了,然而突然间改变生物钟的副作用太大了,也可能是因为昨晚太平间和楼梯间发生的怪事损耗了他太多精力和手术后的虚弱,顾绒一觉醒来就没觉得身体有哪块地方是舒服的,他浑身都在痛。
等到天色完全暗下来后,顾绒就不只是身体痛了,他的心跳逐渐变得急促,心慌不已——这种感觉,像极了他每次撞邪前的征兆。
顾绒强撑着身体从床上半坐起,双目睁大,死死地盯着病房门口,感觉有什么东西又要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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