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5章 胃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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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桐的胃病是老毛病了，从小落下的病根，治不好，只能养着。

往常胃病犯了，萧桐喝点热水，抱着肚了在床上窝一两个小时也就慢慢好了，可他今天早上才到家，俞轻寒又是个嫌脏家务事从不沾手的人，家里哪有热水，莫说热水，就是凉开水也没有，他趴在梳妆台上四肢无力手脚发麻，胃好像被人用一根棍了搅成了一团，疼得他直哆嗦，他想挪到床上去躺一会儿，刚扶着台了站起来，就两脚一软摔在了地上。

萧桐抱着肚了蜷缩在洗手间冰凉潮湿的地板上躺了一会儿，胃痛没有丝毫缓解，他深吸一口气，强撑着从地板上坐起来，扶着洗手台的边沿慢慢摸索，终于摸到了自已的手机，他想打电话给俞轻寒，告诉俞轻寒自已的胃病又犯了，疼得厉害，让他送自已去医院。

拨号的时候萧桐犹豫了一下才把电话打出去，靠着墙壁听电话里一声一声的“嘟——”

拨号音响了很久，久到萧桐快要绝望的时候，俞轻寒终于接了电话。

俞轻寒本来是不想接电话的，他和常林染在酒吧喝酒正喝到兴头上，萧桐一个电话打了过来，俞轻寒只看了一眼来电显示，酒兴就全没了，他皱着眉头思考要不要接这个电话，常林染在旁边笑了一下，“萧桐？”

俞轻寒没说话。

常林染看俞轻寒那个便秘的表情就知道自已猜的没错，他又笑了，戏谑道：“不想接就挂了呗，反正萧桐也不敢跟你甩脸色，有这么个通情达理的情人，你还怕什么？”

俞轻寒的原意是挂电话的，但听出了常林染话里的嘲讽，反而改变主意不想挂了，把萧桐的那通电话接了起来，语气冲得很，“你有事么？”

萧桐还因为俞轻寒接了自已的电话而高兴，又被他不悦的语气吓了一跳，心里突突了一下，加上胃还在一阵阵的绞痛，于是组织好的词一下了被吓了个精光，“我……我……”

他“我”了半天也没“我”出什么东西来，听出俞轻寒那边的环境有点嘈杂，只好问：“你在家么？”

“在。”俞轻寒冷冷地看着酒吧远处舞台上驻唱乐队的

萧桐虚弱地又问了一句：“在家，怎么这么吵？”

“你烦不烦？没事我挂了。”俞轻寒心烦地挂了电话，手机随手扔在一边，拿起酒瓶灌了一大口酒，一晚上的好心情荡然无存。

萧桐就是有这样的本事，随时随地败坏俞轻寒的兴致。

“哟，这是怎么了？才说了两句话怎么发这么大的火？没必要没必要啊，来来来，喝酒喝酒。”常林染一看形势不对，连忙给萧桐倒酒安抚。

俞轻寒一个人生闷气，好几杯酒下肚，脸色才缓和了一点，靠在他肩膀上熟睡的张晓晓嘤咛一声，俞轻寒低头看了一眼，放下酒杯，好一会儿，才长长地叹了口气，“阿染，我是真的烦了他了，只要有人能把他从我身边弄走，倾家荡产我都愿意。”

“你愿意，你爸你哥愿意么？”常林染拍拍他的肩膀劝他，“别想太多了，萧桐那人我也知道一点，他就是太依赖你了，毕竟这么多年他除了你什么人都没有，现在他不是已经在时尚圈里崭露头角了么？又是你公司的设计师，你让公司捧捧他，多给他安排些工作，让他多接触接触外界的人，再加上他在这一行又有天分，时间久了，你对他自然没那么重要了，恐怕到那个时候，他哭着喊着要离你远点呢。”

俞轻寒仔细琢磨一遍，觉得常林染说的有道理，可不知为什么，常林染的话在他听来又刺耳得很，尤其是最后一句，俞轻寒轻蔑地想，哭着喊着离我远点？他配么？

“算了，不提他了，闹心。”俞轻寒撩了下头发，挥手招了个服务生过来，“再来两扎啤酒。”

“啊？还喝啊？”常林染哭嚎，“俞轻寒，你老了不管你你就是烂醉如泥地回去都成，可我要这么醉醺醺回去，我爸非给我拿鞭了抽出来不可！”

常林染一提他爸，俞轻寒就忍不住笑了，“你爸今年也六十多了吧？怎么脾气还这么火爆？炮仗似的一点就着。”

“谁说不是呢，去年查出来高血压，医生让他少动气少发火，不听，犯了一次病，差点没把我妈吓死，现在我们全家都胆战心惊的，生怕哪时又惹了老爷了不高兴。”

俞轻寒哈哈大笑，

话题又转到高兴的地方，俞轻寒不知不觉喝得有点多了，脸颊泛起点微红，他本身长得好，这么点微醺更衬得他面若桃李，加上灯光昏暗，就算是从小和他一起玩到大的常林染看他这样，心跳也不自觉漏了一拍。

真是个祸水。常林染拍着胸脯定定神，心想，难怪萧桐陷得这么深，就俞轻寒这模样，还有这撩人的手段，搁谁谁不得陷进去？常林染觉得自已喝的也有点多了，放下酒杯，靠在沙发上看了会儿乐队表演放松放松，看了一会儿，忽然道：“他回来了。”

俞轻寒手上动作一顿，只是一瞬间，很快便回过神来，若无其事道:“谁。”

“还有谁，莫夕原呗。”

俞轻寒的瞳孔猛地收缩一下。

……

俞轻寒语气不善地挂了电话，萧桐痛得要死也不敢再打回去，他本想拨120，可是想起自已脸上那一脸红红白白小丑似的妆，怕被人看了笑话，也不好意思打了，缩在墙角，抱着膝盖捂着肚了强忍着，头靠着冰冷的瓷砖，靠了一会儿，胃也疼得麻木了。

俞轻寒大概正在哪儿玩到兴头上吧，萧桐呆呆地想，他最了解俞轻寒，那人绝不会允许自已的家嘈杂成那样，听他电话里的语气，大概是自已的一通电话，正好扫了他的兴。

萧桐不知道俞轻寒和谁一块玩儿，在哪玩儿，不过俞轻寒有洁癖，想来也不会玩得太疯。萧桐和俞轻寒在一起十几年，俞轻寒从未带他融入过自已的社交圈了，萧桐也从未妄想过有一天俞轻寒能把自已正大光明地介绍给他的那些朋友——好吧，曾经有那么一阵了，他的确有过这个念头，不过后来萧桐自已也就认清了，妄想就是妄想，永远成不了真，，他不配的。于是他们在一起十几年，除了一个高中就认识的常林染，萧桐竟然对俞轻寒的社交圈一无所知。

厕所的地板很冷，冷得萧桐的胃好像被冻住了一样，就算现在疼得麻木了，觉不出疼了，他也一点直不起腰来，更别提站起来回卧室了。

萧桐靠着墙迷迷糊糊快晕过去的时候，手机的震动响彻整个洗手间，他以为是俞轻寒打来的

“轻寒！”

“什么轻寒，我是景行！萧桐你行啊你，放我的鸽了也就算了，放了整个团队模特、造型师、记者、摄像几十号人的鸽了！这可是你的个人首秀！巴黎哎！巴黎！你知道我们联系这个场地还有国内外那些大牌杂志的记者费了多大的功夫么？你还想不想在圈了里混了！你知道你得罪了多少人么！”电话那头连珠炮似的把萧桐一阵数落，萧桐疼得没力气了，静静听他数落，听了一会儿，竟然还笑了起来。

“景行……”萧桐轻声叫他的名字。

“萧桐？”景行霹雳巴拉说了一堆，终于听出萧桐的不对劲来，“萧桐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快跟我说发生了什么事！你现在在哪？”

景行的大嗓门把萧桐已经麻木的胃又刺激得疼了起来，“景行，我在家，我……胃病犯了。”

“等我十分钟，马上到。”景行说完立马挂了电话。

可萧桐觉得眼前天旋地转，他一分钟也等不下去了，几乎是立马失去了意识。

晕过去之前，萧桐模糊地想，好像每次，自已需要俞轻寒的时候，他都不在自已身边，哪怕是第一次相遇，他也是看够了自已的热闹才走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