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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黎撩起眼看向谢鄞。

男人的语气听起来像是绅士一般带着商量的意思。

可那双看向自己的深邃眼眸中却没有半分商量的意味。

夏黎抿唇不知道该如何拒绝。

谢鄞垂眸看着眼前保持沉默的女孩,权当她已经默认同意留下来吃晚餐,于是让家里的周姨在晚餐时多添了道甜品。

周姨一直都在汀园工作,这也是她头一次碰见谢鄞带异性回汀园,自然也不会怠慢夏黎一分一毫,连忙转身进厨房又多做了几个菜。

吃饭前,谢鄞带着夏黎在院子里陪椰椰玩了一会。

直到周姨将饭菜做好端上桌,夏黎才洗了个手在餐桌前坐下。

吃饭时,夏黎局促地坐在餐桌前,自顾自地扒拉着面前碗里的饭,试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坐在对面的男人饶有兴致地端起手边的茶杯慢条斯理地递到自己的唇边。

他垂眸吹了吹杯中的茶叶,明知故问:

“怎么不吃菜,是不合胃口吗?”

某个埋头只顾着扒拉白米饭的“小仓鼠”动作一顿,眼神惊恐地抬起脑袋。

夏黎吞下嘴里的米饭,拿起一旁的茶杯猛喝了一口水顺了顺气。

她摇了摇头:“没有不合胃口。”

眼前的男人微微挑眉:“那怎么都没见你夹菜?”

夏黎的脸热了热,她总不能直接光明正大地告诉谢鄞不夹菜的原因是她觉得害羞吧!

连夏黎自己都觉得奇怪。

明明按照道理而言两人之间根本不会有任何的交集,可自从他来到京城后,却三番五次的遇到他。

可不知为何。

这几次两人的相遇,却总让夏黎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奇怪感。

她不知道这样奇怪的感觉究竟算不算正常,也不知道这样奇怪的感觉到底是从何而来......

但是她清楚地知道就是因为这样奇怪的感觉才让自己在男人的面前变得格外局促。

谢鄞似乎是看穿了她的那点小心思,闲散地搁在餐桌上的手轻点了两下桌面。

“紧张?”

夏黎有些心虚地移开眼:“没、没有。”

“没有就好。”

谢鄞并没有拆穿她,伸手拿过放在一旁的茶壶给她面前的杯子添茶:

“既然你都说我们是朋友了,那我想朋友之间似乎是不用把自己绷紧着的。”

他的喉咙压低了些,低磁的声音有些发沉。

夏黎看着伸到自己面前的那双冷白修长正握着壶柄的手,手臂上蜿蜒着性感的青筋微微暴起,在无形中彰显出一种性张力。

女孩的眼睫轻颤了两下,慌乱地将视线从他的手上挪开。

握着筷子的手戳了戳碗中的白米饭,点了点头。

吃饭中途谢鄞的手机忽然响起。

夏黎轻抿了一口手边的茶,男人富有低醇厚度的嗓音不疾不徐地在她耳边响起,就好似是在弹奏大提琴曲一般。

不会令人感到厌烦,反倒是觉得......

悦耳。

夏黎听得有些走神,连带着阿姨端上桌的甜品都没有发觉。

谢鄞单手握着电话,姿态慵懒地倚靠在餐椅上。

他伸手将端上桌的甜品推到了夏黎的面前,柔声将夏黎的思绪抽了回来:

“尝尝看。”

夏黎看着男人推到自己面前的草莓拿破仑,拿起一旁的勺子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

电话那头的齐州被谢鄞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给整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鄞哥,你在跟谁说话呢?”

“冇边个。”

(没谁。)

齐州那里的环境略有些嘈杂,隐约间还听见机场大厅播报的机械女声。

齐州:“我刚到机场,晚上一起喝一口?”

谢鄞目光沉沉地看着眼前正专心致志吃着甜品的夏黎,嘴角勾起了些弧度:

“睇怕唔的。”

(恐怕不行。)

“点呀?”齐州推着行李箱走出机场,调侃道,“你晚上有约了?”

谢鄞淡定自若地喝了口茶:“嗯。”

“你跟谁约啊?”

凭借着他对谢鄞的了解,反正不会是跟女人约。

按照谢鄞以往的生活来说,晚上的时间不是在谈生意就是在开会。

但通过刚才跟男人交谈下来,齐州可以确认谢鄞现在是在吃饭,但不是生意场上的那种严肃的饭局。

齐州思考了几秒,有些不太确定地开口道:

“你别告诉我是送你手表的那个妹妹?”

话说出口,齐州就立刻在脑海中否认了这个想法。

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系佢。”

(是她。)

不偏不倚夏黎撩起眼对上他的目光。

她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人是谁,也不知道在讲些什么。

但隐约间,夏黎觉得是跟自己有关的。

电话那头的人又说了几句,只听谢鄞淡淡地说了一句“我问问她”便挂断了电话。

“齐州来京城了。”

谢鄞将手机放到一旁,青玉般的嗓音缓缓传入耳:“他问你愿不愿意一起聚个餐?”

夏黎将手中的勺子放下:“是雅间的老板吗?”

谢鄞轻点了下头,指尖漫不经心地拨弄着手腕上的佛珠。

那块腕表在吃饭前就已经被男人摘下放在了主卧的床头。

温和低磁的声线轻轻响起:

“想去吗?”

-

“鄞哥!”

推开包间的门,穿着一件白色短袖正坐在沙发上正在打电话的齐州抬起头看向从外走进来的人。

齐州一只手握着手机,一只手举过头顶跟谢鄞打了声招呼。

他对着电话那头的人简单明了地说道:“我这有点事情,等会再聊。”

电话另一头的人小心翼翼地问:“那小叔你今晚需要回来住吗?”

“不了。”

挂断电话后,齐州在看见男人身后的夏黎时,齐州看向谢鄞时的眼神中带了几分八卦的意味。

“阿妹,好久不见啊。”

坐下后,齐州贴心地让服务员给夏黎上了一杯橙汁。

齐州看着在谢鄞身边坐下的夏黎,笑着问道:“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夏黎双手捧着橙汁喝了一口:

“我叫夏黎。”

说是聚餐,但桌上两个男人都在谈论着一些夏黎完全听不懂的事情。

坐在一旁的夏黎默默地喝完了一杯果汁,觉得有些无聊便打开了小程序里的跳一跳玩。

在好不容易跳到第一百个的时候,却因为一个失误导致了游戏结束。

在她身旁的男人余光瞥见女孩的屏幕,嘴角不可察觉地勾了勾。

就连谢鄞自己或许都没有注意到,连带着他对齐州说话的语气也放缓了几分。

一局游戏结束,夏黎也懒得再继续玩。

中途的时候,夏黎去了一趟卫生间。

隔着厕所隔间的门,原本安静的外面却由远及近地缓缓传来交谈声。

“程程,前阵子听说齐渡要和夏家的千金结婚这是真的假的啊?”

另一个女生冷笑了一声:

“什么夏家的千金?不过是个为了钱才嫁给齐渡的女人罢了。现在夏家都快要破产了,怎么着,她觉得自己是小说里的落魄千金女主?”

夏黎刚想要伸手去开门的动作一顿。

万万没有想到就是来上个厕所而已,怎么还能在厕所里偷听到关于自己的瓜?

夏黎犹豫了一瞬,默默地将悬在空中的手收回。

女生从包中拿出口红,对着镜子一边涂抹一边说道:

“也是。现在的夏家估计圈子里都没人看得起,还想要傍上齐家?那简直是痴人说梦。”

“就是啊,这个圈子里的资源本就是狼多肉少,夏家想要借着齐家翻身也是异想天开。”

躲在隔间里的夏黎怔了怔。

夏家与齐家的婚约,明明只有他们两家人知道。

可怎么......突然就在圈子里被传开了?

夏黎微微蹙了蹙眉,门外的两人还在讲着。

“话说得没错,不过归根结底人家有婚约,你若真的要和齐渡结婚,那.....你有问过齐渡打算怎么办吗?”

“那天在床上的时候我问过他,他说他会想办法的。”

门外的水声戛然而止。

交谈的声音也在渐行渐远。

直到彻底听不见两人的声音,夏黎才推开隔间的门走了出来。

她走到面前的洗手台前洗了个手,看了眼镜子中的自己又低下头。

她从一旁抽了两张纸将手上的水渍擦干,扔进了垃圾桶中。

从卫生间出来时,夏黎看见正懒散地靠在走廊墙上抽着烟的男人。

离她不远的男人看见她,轻挑眉峰,弥漫的烟雾让他眯了下眼。

紧接着,夏黎便看见谢鄞侧身将手中才燃到一半的烟丢入了身旁的灭烟桶中。

“谢先生,你也是来上厕所的吗?”

话一说出口,夏黎总觉得很像网络上很火的那句“你也是来拉屎的吧”的笑梗,反倒让她有些后悔开口问这个问题。

男人眸色沉沉地看着她,喉结轻滚:“出来透个气。”

他的声音除了因为刚抽过烟而有一些沙哑之外,平淡得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刚才在包间里,齐州在夏黎离开后就悄悄地将话题引到了她的身上。

齐州喝了一口杯中的红酒,继而瘫坐在包间的沙发上仰头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

“没想到啊,没想到。原来这阿妹居然是夏家的千金。”

“不过鄞哥,你难道不知道她有婚约吗?”

谢鄞喝酒的动作一顿。

男人的眉头蹙起,不明所以地看向瘫坐在沙发上的齐州:

“婚约?”

齐州侧过头对上谢鄞的目光:“对啊,难道你不知道吗?”

齐州看着男人晴转阴的脸色,心中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将夏黎的联姻对象是谁告诉谢鄞。

不是他不想说,也不是因为他不够义气。

而是.......

谁让夏黎的联姻对象是他的侄子啊!

这下好了,一边是兄弟,一边是亲戚。

被挤在中间的他只能可怜兮兮地做个尽可能平衡的天秤。

谢鄞紧紧蹙着眉将手中的高脚杯放在了桌上,面色阴沉。

他迟疑了一下,一字一顿道:

“我该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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