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术式一旦展开,脚下十二角雪花阵,就能感受到对手的斗气,对方越强,感应越强,他的实力也就更强。
猗窝座此鬼,确实特殊,他是遇强则强,已经数十年没有全力出手过,看着眼前李观云,心中不无期待。
这也是他不杀弱者,不吃女人的原因之一,盖因弱者身上,实在没有多少斗气,都不值得他一杀。
无惨眉目不曾舒展,心中犹豫不决,方才杀意只是一瞬,现在是杀还是不杀,这是一个问题。
黑死牟微微颔首,猗窝座的斗气越发浓缩了,较于曾经和他的换位那一战,又有不小的提升。
成为鬼后,接近顶点,纵然有无穷光阴,每走一步,也分外艰难,猗窝座还能继续精进,不枉他当初放了一马。
心中也在暗忖,猗窝座成为鬼,不过二百多年,他成为鬼,已经近五百年了。
虽说现在的猗窝座,远非他的对手,但相较来说,猗窝座潜力更大些。
就是这猗窝座,对上下尊卑的观念比较淡薄,还需要好好调教,不然的话,黑死牟是十分认可猗窝座的。
童磨也看在眼里,寻思着要多吃些女人了,照这个样了下去,猗窝座迟早会超越他,成为上弦之贰。
鬼吃人就会变强,尤其是对童磨这种一身实力寄于血鬼术上的鬼来说,猗窝座走的是强者之道,需要不断突破。
磨炼自已的力量,寻求跨过门槛,出现质变,童磨却和黑死牟猗窝座不太一样,他吃得越多,变得越强。
这是以量变引发质变的情况,目前的童磨,还有比较大的提升空间,感受到压力,多吃些人就好。
当然,如果有稀血的人类,是最好不过的,稀血是人类中的罕见类型,稀血这种体质,不仅对鬼的诱惑力更强,吃下去之后,可以大幅度增强鬼的实力,仅次于无惨的血,是大部分鬼梦寐以求的高档食物。
童磨目光微眯,看着场内的猗窝座,他心中也有着模糊的直觉,虽然他现在的力量,还没有累积到极限。
可一旦吃人吃到饱和,也无法去提升了,唯有和黑死牟猗窝座一样,走一条强者之路,才能不断蜕变
“我的罗针,感应近乎没有,你的斗气很弱。”猗窝座皱着眉头,他术式展开之后,发现对面的李观云,竟然没有多少斗气,这可就让他措手不及了,出现这种情况,要么李观云很弱,但这不可能,要么李观云已经达到了至高领域,可以不泄露自已的斗气,但这同样也不大可能。
李观云一笑:“那是因为我还没有拔剑。”话音一落,明剑出鞘,气势如龙,月光在剑上,潮汐也在剑上。
罗针反应剧烈,猗窝座畅怀大笑,果然,这才是他眼中的强者,虽然会喜欢女人……
“我期待和你一战,已经有些时日。”
“我也希望,和你这样的强者一战。”李观云微微颔首,两人间竟有些惺惺相惜的感觉。
无惨面皮抽动,颐气指使:“不要废话,杀了他,听不见吗?”
脚下十二角雪花组成的罗针一乱,猗窝座气势略有受阻,李观云见此:“你不是我的对手。”
猗窝座大笑出声,气势猛涨三分,李观云的轻视,激发了他胸中的意气,然而念头一转,却更加的惋惜。
他自然知道,李观云看他受无惨呵斥,气势已经是弱了,如果趁此良机,或能攻他一个措手不及。
但李观云并没有趁人之危,反而助他增长气势,心中不由默默:‘你我实力有所差距,心智却是你胜了。’
“来了!”猗窝座高喝一声,一拳击出,声势烈烈,轰开月光,压下潮汐!
他一出手,就是绝不留情,哪怕李观云暗助三分,也不会有任何的心慈手软,拿出当下的全部实力。
李观云只觉一只硕大拳头,裹挟月光,明晃晃充塞眼帘,心跳都不由快了几分,明剑一记横斩,削向手腕。
猗窝座并不在乎,待到那血肉与剑锋接触,入肉半寸便不能再进,上弦的身躯之强悍,耸人听闻。
李观云正欲变招,猗窝座左脚高踢,直取他胸腹之间,又快又狠,撕风裂空。
他这一身斗气血鬼术,手足腹背都是杀人利器,是以不需要武器,他上弦的躯体,就是最强的武器。
李观云这时拔出明剑,那手腕的伤口眨眼就消,而在那一脚的压力下,胸膛都有三分憋闷。
不假思索,以手肘护住
猗窝座得势不饶人,数步距离眨眼就至,又是一脚侧踢,李观云早有准备,闪身一躲,名剑轻飘飘一划。
猗窝座面不改色,侧踢的脚蹬向剑锋,李观云乍然变招,身躯凌空飞起数尺,一个旋身,名剑直取他的脑袋。
鬼的要害是脑袋,只要砍下脑袋,也就没有其他可能,他虽然对猗窝座的感觉也不错,但生死之战,绝不留情!
猗窝座见状不惊反喜,脑袋只是低了半寸,明剑斩在他耳上三分,发出叮当一声脆响。
李观云手掌发麻,虎口欲裂,猗窝座头骨极其坚硬,举目一看,只是划破了脑皮,骨骼也有几条裂纹。
眨眼裂纹消失,头皮愈合,明剑还在空中,猗窝座两指电射而来,眼看就要夹住他的明剑。
明剑轻吟一声,李观云振臂急催,猗窝座两根手指夹住明剑,只觉剑锋上下跳动,手掌一痛,两指掉落在地。
李观云顺利收回明剑,剑客若被夺剑,离死也就不远了,他看着猗窝座重新长出的手指,额间微冒虚汗。
天空月盘牵引之力,潮汐随着起落,李观云冒汗的面上不加颜色,心脏的跳动,却也随着潮汐起伏。
猗窝座目光一眯,这次却是李观云抢攻而来,剑随人走,明剑漫不经心一挑,直取他咽喉颈项。
剑势又快又疾,猗窝座脚下不丁不八,双手交叉,往下一压,封死明剑剑势。
剑锋割裂血肉,他面上毫无痛苦之色,眼见阻住剑势,反而单手一拍剑面,李观云手心一震,勉强持握剑柄。
目中一厉,不等猗窝座相攻,反其道而行之,剑势不仅没有收回,而是暴进数寸,仍然是直指咽喉。
见李观云如此刚烈,猗窝座眼中惊色一闪而逝,身躯暂且后退,但那里快的过剑势?
明剑点中咽喉,眼看就要刺穿,李观云心跳愈烈,竟放出半寸剑芒。
脖颈痛楚袭来,猗窝座不敢怠慢,头颅一低,竟是以下巴和胸膛抵住明剑,剑锋一时不得进,但剑芒仍在破坏。
剑芒伸缩不定,已经刺穿了后颈,大股血液飚出,猗窝座毫不在意,两手合握成拳,朝着李观
两耳闻得那破风之声,耳膜都有几分刺痛,深知若是被击实,他的脑袋不会比西瓜更坚硬。
手腕再震,震碎猗窝座下巴,裸露出牙床,面上刺青染血,端是狰狞可怖。
而猗窝座面色不动,仍是两拳击来,李观云脑袋微往后仰,一记头锤,避过双拳,正中猗窝座胸膛。
猗窝座暴退数步,抹干脸上血痕,脖颈的伤口,碎掉的下巴,几乎在同一时间复原。
潮水激荡,李观云心跳急促,若是不能一击必杀,那就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连攻他要害。
一旦给了他一点喘息之机,他的伤口就能够复原,他数次冒险急攻,此刻没有造成任何效果,端是令人绝望。
李观云微微喘气,汗水涔涔流下,背部的伤口又有迸裂之象,鲜血和汗水,不觉间湿润了背裳。
猗窝座见此,却没有给他喘息之机,双脚连续闪动,左脚一记高踢,朝他面门而去。
李观云心中暗惊,不得不持剑抵挡,剑锋割开小腿,却被他一腿带着往下压去,李观云一时失衡。
猗窝座看到效果大成,腿部肌肉一阵收缩,暂且夹住剑锋,李观云略微弯腰,拔出名剑。
然这个破绽,猗窝座怎么会视而不见,左脚刚刚落地,右腿踢来,李观云只觉左脑寒凉,头发贴靠头皮。
不及多思,屈起一手,手臂和那小腿相撞,隐约传出一阵骨裂声,李观云顿时暴退,左臂近废。
猗窝座没有急攻,眉头一皱:“你就只有这点能耐吗?”
无惨不由摇头,现在的李观云,比之前看到的还要弱,连猗窝座的热身都挡不住,果然是那三个女了的缘故吗?
黑死牟也看出来,方才两人的战斗虽然紧迫,但猗窝座完全是拳脚攻击,斗技没有使用一个,可能是在称李观云的斤两,现在这个斤两大概称了出来,但结果却让四人都无法接受,他不应该溃败的如此之快。
童磨舔舔嘴唇,果然还是蝴蝶姐妹要好吃一些,李观云是个男人,男人的肉里面没有生机,不够补呀!
李观云闻言,目中依旧清明,他不会如同猗窝座一样,被人相激,就会增强气势之类的。
淡淡一笑,四人对他实力的预估,或许
哪怕猗窝座,是四人中最弱的那一个,但上弦之叁,和之前的强敌妓夫太郎,也是有着天壤之别。
玉盘东移,黑沉沉的海水,多得了几分月光,透出三分深蓝,潮水起落不休,急促似鼓点,让他心跳更快几分。
猗窝座目光一凝,忽而歉然一笑,李观云不以为意,而无惨三人,也俱都看到他背上的湿润的痕迹。
是啊,他可是带着重伤战斗,又如何能发挥出全力呢?能以人类之躯,在猗窝座手下撑了这么久,还不算强吗?
童磨瞥了黑死牟一眼,黑死牟面无表情,他那刀光,若李观云不救女人,是万不可能受伤的。
猗窝座也明白,李观云原是带着枷锁和他战斗,目中的歉意重了三分。
“可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李观云哈哈一笑,明明深陷绝境,反倒更为昂扬,心跳大起大伏,亦如鼓点。
猗窝座面色一凛,歉然全收,这个男人不需要他人的同情,更不需要所谓的怜悯。
而这静谧的夜里,几乎是同一时间,四人俱都听到那若有若无的鼓点声,无惨猛地抬头,看到他赤红的面容。
那一颗身为鬼的,久未跳动的心脏,此刻也不禁跟着他鼓点声,有了轻微的搏动,他记得,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在以前鬼杀队强盛之时,曾出现过碾压他的剑士,那个剑士身边的每个人,都有这异样的声音。
‘难道说?’无惨面色微变,数百年没有见过的东西,又要在眼前这人的身上出现了吗?
心中一抹骇然,又有几分震惊,终是释怀下来,目中贪欲更盛,谁叫这李观云,是他看中的黑马呢?
黑马不黑,还叫什么黑马?
童磨也感觉到气氛有几分异常,他一转头,看到黑死牟面上稍微凝重了几分,童磨心中惊讶,黑死牟实力之高,深不可测,三大上弦,上弦之一黑死牟,可谓是独一档的存在,是什么让他面露凝重?
“斑纹!”黑死牟吐出二字,再看李观云时,已是颇为肃然,据他所知,如今的鬼杀队,没有人领悟斑纹,那么李观云是第一个,如此天资,简直让他不知道说什么好,目中
那个碾压无惨的剑士,几乎杀尽了恶鬼,亦是第一个开启了斑纹,亦是……他的弟弟。
斑纹,能大幅度提高人类的身体素质,使其不输乃至更胜于鬼,而斑纹开启的条件,不仅需要达到心跳二百次,体温更要三十九度往上,寻常人到那种条件,已经是暴毙而亡,唯有久经锻炼的强者,才有一线可能。
并且斑纹一开,享受强大力量的同时,也活不过二十五岁!
看李观云的面相,应该不超过二十岁,等到二十五岁来临之时,他是否会为了求生,而变成鬼?
或者说!黑死牟心中震颤,他的弟弟,便抹杀了开启斑纹的铁律,就算到将死之时,仍能一刀败他。
他那时已经获得了无惨的血液,实力大幅度增强,并且容颜不衰,强大不可同日而语,却也只是一刀罢了。
猗窝座也感觉到情况不对,但他没有出手,他的骄傲不允许他出手,李观云带伤和他作战,眼看李观云有翻盘的希望,他不仅没有恐惧,反而生出无限的期待,他的骄傲,他的尊重,让他静静看着。
李观云深吸一口气,吐出心中的沉郁,来到这个世界,他的身体也适应了这个世界的规则。
是以他可以修炼呼吸法,但他有更好的,是以他可以开启斑纹,却是因为他有更大的潜力。
被无惨女装戏耍的愤怒,不愿折剑于此的不甘,以及女孩希冀的请求,化作丰富养料,投入身躯这具烘炉之中。
大火燃烧了身躯,鼓点高亢到极点!
咚咚咚!
那心跳如此强劲,又如此之急促,潮水拍击海岸的浩渺之音,也如同蚊蝇般细微,寂静月下,鼓点如高歌。
李观云仰望天穹,圆月华光似白似黄,仍是清晰将他的面孔照耀,粗直的眉毛,在月光下微微荡漾。
两把黑色利剑的斑纹,从眉毛蔓延到额角,让他一双清明的眼睛,凭添无穷锐利,谓剑眉星目,所说正是如此。
后背肌肉一阵蠕动,瞬间止住了鲜血,紧紧闭合着,如同没有受过伤一样。
明剑一抖,剑眉一挑,在场四鬼,无不是心中一震,好一双摄人心魄的眼睛!
长啸一声,充斥着难以言喻的快意。
猗窝座知道他已经准备好了,心中为他得到斑纹而高兴,但一出手,就是绝杀之姿。
惺惺相惜可矣,留手半分不能!
他就是这样一个奇怪的鬼,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和李观云十分的相似。
他再怎么看好一个人,再怎么尊重一个人,一旦彼此生死相搏,那就绝对不会留情,因为那不仅是侮辱他,也是侮辱他带着敬意的那个人,强者浴血而战,从不问善恶与否,对错与否,喜憎与否。
其实不论是人是鬼,不论胸膛的心脏是否跳动,灵魂依然是人的灵魂,意志依然是人的意志。
人考虑太多东西就瞻前顾后,人背负太多东西就走不动路,这是一个人人都知道却人人都做不到的道理。
人生在世,身不由已。
有外在的环境压迫,朋友、父母、爱人、了女,乃至于规则、道德,无不约束一言一行。
有内在的诱因驱使,得到、失去、贪求、卑微,乃至于怀疑、动摇,无不影响行为举止。
真正的强者,也许并不能放下一切。
但真正的强者,在战斗之时,必然能抛开所有!
猗窝座鞭腿横扫,凄厉破空声起,原来他方才也并非十分全力,此刻见得李观云得了斑纹,当能酣畅淋漓!
李观云见那一腿扫来,也看到猗窝座眼中决意,他亦是如此,且不管童磨是谁,黑死牟何人,鬼王是男是女。
他今日,他执剑!他,必杀猗窝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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