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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夭从涂山璟府邸出来,已正值晌午。既然涂山璟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听说玱玹也回了紫金神宫,她就没有再变换容貌。

她的婚礼办的突然,什么都没有准备,小夭来到糖果铺,想着采买点蜜枣糖糕带给毛球和阿瑶。

“西陵玖瑶!”

小夭正接过老板包好的点心,听到有人叫她,应声回头,就看到毛球怒气冲冲的看着她,表情像只炸了毛的雕。一旁的阿瑶正拽着他的手想把他拖走。

“毛球阿瑶?”小夭笑着想跟他们打招呼。

忽的,双手就被毛球用灵力化成绳子给牢牢捆住。

“你想干嘛?”小夭秀眉微蹙。

“想干嘛?”毛球一脸嘚瑟的痞笑,又甩开阿瑶的手:“哎呀,你放开我。”

“要是他那个狐狸夫君打上门,我可不管你。”阿瑶见毛球油盐不进,干脆甩手不管了。

小夭算是弄清楚了事情原委,想来是毛球还不知道她就是柳儿。上次在不周山,他站的远,估计没听到两人对话。现在正琢磨着怎么折磨她给相柳出气呢。

“你们这样绑了我,不怕我夫君找你们算账吗?”小夭突然想逗逗他,故意威胁道。

毛球甩着耳后的小辫子,一脸嘚瑟的绕着小夭蹦了一圈:“就涂山家的那只臭狐狸,还不够老妖怪一口吞的呢!”

“你确定?”小夭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毛球。

毛球心中不知为何,竟感觉没来由的胆寒了一下,但是想到终于逮到机会可以给老妖怪出口恶气,他早就把那点胆寒丢到了九霄云外。

他用灵力变出一根长长的绳子,系在小夭双手之间,一路拖拽着她来到一座荒山。

阿瑶看着树木葱茂,如海般看不到边际的荒山,心中隐隐不安,弱弱的跟毛球小声说:“毛球,算了吧,这里人烟罕至,说不定会有猛兽出没,万一她出了事,只怕到时候不好交代。”

“有本雕爷在,怕什么?除了老妖怪,这世上就还没有我怕的。”毛球信誓旦旦的说。

小夭听着毛球的吹嘘笑出声。

毛球猛的回头眯着雕眼瞅了小夭一眼,狠狠道:“死到临头还笑,等下看你还笑不笑的出来。”

“我劝你现在赶紧放了我,不然等下有你哭的。”小夭眯着美眸笑得肆意,好心提醒毛球。

“哭?长这么大,我还不知道哭字怎么写呢!”毛球愣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那好吧,如果等下我夫君寻来,你一定要像现在这样有底气哦!”小夭露出狡黠的笑。

“让他来,打伤了我,老妖怪也不会放过他的。”毛球一脸有恃无恐。

小夭抿唇憋着笑。

“毛球,悠着点,万一她那狐狸夫君打上来,如果相柳阿哥没及时赶到,你灵力又不敌他,到时候你可是要吃大亏的。”阿瑶劝道。

小夭附和着点头:“阿瑶说的对。”

毛球犹豫一下,还是决定出气,被打就被打,他早就想收拾一下这个忘恩负义的臭女人了,反正那臭狐狸打了他,老妖怪也会为他讨回来的,不亏。

想通了,毛球便直接往小夭嘴里塞了块帕子:“叽叽喳喳,比本雕话还多,堵上清静。”

小夭直接给他一个白眼,自求多福吧!

毛球将小夭挂到一棵高大的枝繁叶茂的树上,小夭挣扎,奈何灵力凝成的绳子异常结实,越挣扎越紧。嘴巴又被帕子堵住,于是她干脆破罐子破摔,让毛球就这么吊着她。

“毛球,这么高,万一她摔下来怎么办?”阿瑶看着足有四丈高的树枝,自己看着都晕,不安的跟毛球说。

“放心,我灵力凝成的绳子,断不了。”毛球一脸自信。

“那就这么一直吊着她吗?”

“你倒是提醒我了。”毛球眼睛亮晶晶的看向阿瑶:“阿瑶,你有没有什么能让她浑身难受,却又不伤她性命的蛊虫?”

“有是有,可是这样会不会不太好?”阿瑶的蛊虫确实很多,但她有底线,绝不轻易伤人。

“我只是让她吃点苦头罢了,他还射了老妖怪一箭呢!老妖怪教她射箭,舍了两条命救她,还帮她救回了涂山家的那只臭狐狸,她倒好,忘恩负义,不仅射了老妖怪一箭,还让他哥去杀了老妖怪,害得老妖怪被万箭穿心,差点就没了。”毛球一想到老妖怪在战场上被万箭穿心而死,他就恨不得要将西陵玖瑶给生吞活剥。

阿瑶第一次听相柳阿哥的遭遇,顿时便对这西陵玖瑶没什么好感,也自不会再纠结底线一事,毕竟相柳阿哥可是阿姐的心上人,伤害了阿哥就等于伤害了阿姐,她这人,护短!

阿瑶眼神一凌,拇指和食指扣成一个圈,其余指尖搭在一起,闭上眼吟唱蛊咒,一个发着萤光的蛊虫从阿瑶的指尖钻出来,飞到空中,直接钻进了小夭的皮肤。

小夭没在意蛊虫,只听到毛球说的那句话,是相柳救了涂山璟?小夭虽然已经知道相柳默默为她做了很多,没想到他竟做到如此地步。她的所有心愿,有人可依,有处可去,有力自保,竟都是来自相柳的成全。小夭在哭,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可又像是在笑。

“种这个蛊虫会有什么反应?”毛球问阿瑶。

阿瑶对自己的蛊虫一脸的得意:“这个蛊叫冰火蛊,中蛊之人前半个时辰犹如置身火海,后半个时辰全身仿若被冰雪冷冻。依次交替满六个时辰,蛊虫就自己会钻出来,不会伤人性命。”

“厉害。”毛球夸赞阿瑶。

“那是!”阿瑶扬起傲娇的小脸。

小夭体内的蛊虫此刻已经慢慢开始发作。她只感觉自己像只被放在烈火上炙烤的兔子,灼热感逐渐贯穿四肢百骸,把她烧的外焦里嫩,慢慢的,她感觉口干舌燥起来,仿佛置身沙漠之间。半个时辰过后,又像掉入了冰窟,寒冷刺骨的冰冻感袭来,四肢变得僵硬,冷到牙齿麻木,身体控制不住直打寒颤。

毛球和阿瑶坐在树下观察了一个时辰。

阿瑶都开始佩服这西陵玖瑶了,一个时辰的折磨,这女人愣是没有哼一声。

“这女人怎么这么能忍?是不是你的蛊虫还没长大?威力没有散发出来?”毛球诧异,以前她被玱玹施予尸蛆之刑,双手被尸蛆啃食得只剩白骨,那哭爹喊娘的声音他现在想起来都还觉得耳朵疼,如今怎么变得这么能忍了?

“怎么可能?”阿瑶柳眉横竖,她最不喜别人诋毁她的宝贝蛊虫。

冰火两重天的的酷刑,已经折磨得小夭快要晕过去,短短一个时辰,她的衣衫已被汗水尽湿。

眼看天快尽黑,最后一丝曙光即将隐落山头。小夭出门还没回来,相柳心中充满不安,连忙隐身遁入暮色,寻找小夭。

玱玹正想趁着天黑,去涂山璟府邸偷偷查看,看小夭是否在那儿,没想到却看见相柳急匆匆出门,心下生疑,便悄悄跟了过去。

荒山林内。

“要不放了她吧?”阿瑶心下不忍。两个时辰了,小夭除了难受得挣扎,哼都没有哼一声,也没有哭着求他们放了她,一切都没有朝他们预期的方向发展,她就像是甘愿受折磨一样,默默忍受冰火的折磨。

“那……那好吧。”毛球其实也只是想教训她一下而已,没想到她竟那么能忍,再折磨下去也甚没意思。

毛球灵力一收,扯开了塞在小夭嘴里的帕子:“西陵玖瑶,看在你是一介女流的份上,这次饶了你,以后离我家老妖怪和柳姐远一点。”

小夭虚弱的笑笑,脸色苍白,鬓角的头发已被汗水浸湿,粘在毫无血色的皮肤上。

毛球刚准备把她放下来,蓦地,从空中飞来一把小冰刀,灵力凝成的绳子瞬间被割断,毛球还没反应过来,一抹如幽灵般的绿影一闪而过,稳稳地接住了小夭,把她紧紧搂在怀里。

毛球以为是涂山家的那只臭狐狸,思索着如何同他周旋,然后偷偷通知九头妖来救他,结果再定睛,他却看到老妖怪一脸想要吃了他的表情,眼神冷冽可怖,令人生畏。

“老妖怪,你干嘛还对她这么好?难道你还放不下她吗?你要记住,你已经有柳姐了。你这般,不怕伤了柳姐的心吗?”毛球心虚的咽了咽口水,但想到老妖怪不会真的吃了他,底气就足了些。

相柳咬牙切齿,心中压抑不住的想要胖揍毛球一顿,手却被小夭拉住:“夫君,别!”

夫君?毛球和阿瑶震惊得张大嘴巴,一脸困惑,发生了什么?涂山璟的媳妇为什么要叫老妖怪……夫君?

相柳看着脸色苍白如纸,连说话都仿若用了毕身力气的小夭,心疼的无以复加,仿若一把把小刀,在不断往他的心上猛扎。

他抬手往小夭身上输入灵力,替她缓解疼痛,让她能好过一点。

“你们对她做什么了?”相柳眸光猩红,冷得如同极北之地的万年寒冰,死死盯着毛球阿瑶二人。

阿瑶不寒而栗,惴惴不安的咽了咽口水,连忙道:“对不起,我马上给她解蛊。”

相柳咬着牙,凌厉的目光如寒冷的刀锋,青筋凸起,一字一字从牙缝里挤出:“你们,给她下蛊了?”

小夭暗暗拉了拉相柳,才堪堪压下他想宰了二人的冲动。

“老妖怪,她那么害你,你还护着她,我真为柳姐感到不值。”毛球双手叉腰,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相柳平缓了情绪,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了眼毛球,又瞥向阿瑶,阿瑶心一惊,赶忙吟唱蛊咒,将小夭体内的蛊虫唤了出来。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来自传说中九命相柳的那种压迫感。

蛊虫离体,小夭的脸色才稍微好看一点。

相柳拦腰抱起小夭,朝毛球屁股狠狠踢了一脚,毛球直接变成白羽金冠雕,一头滚进枯叶堆里。

毛球抬起雕头,甩掉头上的树叶,跳起来叽叽叽的表示不满。

相柳回应一个想吃雕的眼神,毛球就直接蔫了。他有强烈的直觉,这次老妖怪会来真的,甚至十分有可能吃了他。

相柳沉着脸抱着小夭跃上雕背,阿瑶也踌躇着不敢上去,毛球扇动翅膀,直接用爪子捞着阿瑶飞下了山。

远处高大茂密的树木后,闪出一个人影。

玱玹眉峰微动,看来相柳十分在意这个女子,要想招安相柳,说不定可以从她身上下手。

相柳将小夭小心翼翼的放到自己床上。亲自打了桶水,为她擦洗。清洗干净的小夭顿时觉得清爽舒服许多,冰火灼伤的痛感也渐渐褪去。

阿瑶和毛球二人被相柳施法捆住,吊在了毛球房间的横梁上。

“相柳,放了他们吧!”小夭替毛球求情。

相柳脸色阴沉的坐在小夭身边:“敢伤害我的妻子,只是吊他们一晚,已算是便宜他们。”

小夭看着相柳拧紧的眉头,双手搂上他的脖子,把他拉向自己,在他眉心的褶皱轻轻落下一吻:“别皱眉,我不喜欢你皱眉。”

眉心柔软的触感让相柳脸色稍稍缓和,但还是臭着脸:“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小夭清澈的眼里疑惑道。

“不是跟你说过,不许再伤害自己了吗?”相柳知道是小夭故意让他们折磨自己的,不然她可以随时幻形,甚至可以用鲛骨弓自卫,毛球动不了她。

“我……”小夭眼里仿佛染上一层雾气,她确实是故意忍受折磨的,她这点痛和相柳万箭穿心相比,差远了。但她有意岔开话题,半天咬唇挤出一个字:“疼。”

“哪里疼?”相柳一下子慌得跟个手足无措的孩子。

“这里。”小夭指了指恢复红润的唇,圆圆的眼睛干净澄澈,仿若一头无辜的小鹿。

相柳摇头失笑,满眼的宠溺,俯身在小夭唇上落下薄如蝉翼般的轻吻。

第二日,小夭醒来,相柳因耗费太多灵力替她疗伤还在睡着。她蹑手蹑脚的下床,穿上衣服,来到毛球房间。

二人还被吊在房梁上,打着瞌睡。

小夭佯装咳嗽一声,毛球和阿瑶才惊醒。

“西陵玖瑶,等我柳姐来了,一定让她好好教训你。”毛球还在嘴硬。

小夭噗嗤笑出声:“饿了吧?这个给你。”

“这是……”

毛球诧异的看着小夭手里的小鱼干,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这是柳姐亲手烤的鱼,是他最喜欢的零嘴:“你……你是柳姐?”

“阿姐?”阿瑶也是一脸震惊。

“不可能,明明那天你还和涂山家的狐狸在一起。”毛球不相信。

“她确实和我长得很像,不过她是另一个人,我才是真正的小夭。”小夭笑着解释。

“阿姐,那你的脸?”阿瑶疑惑的问。

“我柳儿的脸是变的,这张脸才是我原本的样子。”

阿瑶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他俩筹划半天,竟是弄了一场乌龙。

“早就跟你说不要报复了吧!”阿瑶被吊的双手发麻,不满的瞪向毛球,跟毛球抱怨,这下好了,赔了夫人又折兵。

“那……谁知道柳姐就是那西陵玖瑶啊!”毛球硬着头皮小声嘟囔。

“好啦,我现在放你们下来。”小夭替他们解了绳子。

两人揉了揉已经酸胀的手腕,毛球尴尬的坐在凳子上不说话。

小夭偷笑,把买的蜜饯糖糕给了二人。

“喜糖。”小夭看着二人的狐疑,解释道。

阿瑶和毛球的表情好像被雷劈了一般。

“阿姐,你和相柳阿哥真的成亲了?”阿瑶眼里涌起八卦的精光。

“嗯,前日办的婚礼。”小夭娇羞的脸上染上一抹绯红。

“那怎么不叫上我们呢?”阿瑶撅嘴,觉得自己被阿姐无情抛弃了。

“我也是临时才知道的,而且婚礼是在海底举行,你和毛球也去不了。”小夭笑,一般人确实去不了,除非有相柳在一旁护着,方能潜入深海,可那天他是主角,自然顾不上旁人。

“哇,海底婚礼啊!那定是非常壮观的了!”阿瑶往嘴里塞了颗蜜枣,杵着下巴,想象着海底婚礼的壮观场面,一脸艳羡。

阿瑶回过神又给相柳竖起拇指,肯定的道:“想不到相柳阿哥平时话不多,没想到是闷声干大事啊!够霸道,够爷儿们!”

毛球已经呆若木鸡,一脸生无可恋,想到自己竟然绑了老妖怪的媳妇,这下好了,老妖怪定会吃了他的!毛球想到自己好日子就快到头,心中一时悲痛难忍,在小夭阿瑶两人的偷笑声中,捂着脸,哭唧唧的去负荆请罪了。

相柳还没睡醒,就被一个重量级的东西嘭的一声压到身上,差点吐血。他强忍着要杀雕拔毛的冲动,黑着脸,揪着毛球的后衣襟,一脚踹飞了正在痛哭流涕、身背一根木棍的毛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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