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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行得平稳。
宋锦茵靠坐在车壁,愁绪未散。
她自是不知裴晏舟已经知晓了绣坊的事,可她也下意识想到了林景修。
那位少爷身份尊贵,且瞧着也是颇为张扬的主,若能得他出面来绣坊转上一转,不过几句话,便能抵消那几位贵女暗地里的打压。
只是她与林景修并不相熟,且中间还有一个她避之不及的裴晏舟。
故而这个念头不过一瞬,便又被她挥到了脑后。
说起来,想要让绣坊真正稳住名声,再往上爬一爬,便不能拘泥于这一座城,也不能只靠着洛城里这些姑娘们。
往后但凡得罪一人,便等于得罪了整个贵女圈子,到时候日日如履薄冰,战战兢兢,绣坊必定再难走下去。
可若要走出洛城,说到底还是得靠手艺,还有能瞧见这些手艺的眼。
这一想,马车便到了小巷外头。
宋锦茵不让仓凛再往前头去,只寻了处人少的地方下了马车。
离开时她瞧了瞧赶车的人,本想说几句,让他不要再来,可念头闪过却又止住,出口的话还是改成了道谢。
同仓凛说这些确实无用,她只能盼着正月朝拜,会让裴晏舟赶回京都,离她越远越好。
这般想着,人便行到了家门口。
只是她刚踏进小院,一道高大的身影便压了过来,将她带进怀里,而后伸手关上了木门。
宋锦茵还未反应过来,只觉突然被人抓住了手腕,身子往前一倾,鼻尖满是冷竹香。
下一瞬她便被抵在了门板上。
尖叫声还卡在喉间,男人却俯身而下,狠狠咬住了她的唇。
这一吻像是干柴沾了火,不同于宋锦茵入睡后的温柔亲吻,而是夹杂着狂风暴雨,像是要将人吞噬。
宋锦茵被他禁锢在怀里,抗拒不得,也怕挣扎太过伤了孩子。
可那桎梏越来越紧,像是久旱之地终逢甘霖,生机之下蕴藏着疯狂。
推拒的手一直抵在他的胸口,直到那气息愈加灼热,烫得她快要喘不过气。
男人终是停下了动作。
可人却并未退开,只看着眼前姑娘又气又怯的水眸,眼底有流光潋滟,原本的怒意被压下,只留下了嫉妒的痕迹。
这样的平静只有一瞬。
一想起她屋里的玉佩,一想起眼前的姑娘很可能会用这样的眼神去瞧别的男人,裴晏舟的脑中便再无清明可言。
只有愤怒不甘,和不停歇的嫉恨,拼命攥着他的一颗心拉扯不放。
“裴晏舟你这个疯子!你放开......唔!”
话音未落,夹杂着喘息的吻又一次疯狂落下,将她的反抗尽数吞进腹中。
裴晏舟不许她躲避,一手抓着她两个手腕,举过头顶压在木门上,一手揽着她的腰压向自己。
像是在这一刻寻到了归宿。
他脑中没有了京都城里所有被人追捧的东西。
地位,权利,通通比不上宋锦茵活生生地站在他身边。
“谁准你留他东西?”
禁锢她的手在激吻中松开,而怀里人的挣扎也越来越强烈。
男人退了退,目光落在她红肿的唇瓣上。
两人之间唯有热气交织,在宋锦茵的推打下,裴晏舟薄唇移开,转而划向她的脖颈,最后停留在她白嫩的耳朵。
似惩罚一般咬了一口她透着绯红的耳垂,而后齿尖轻轻划过,暗哑的嗓音微微喘着气,落入她耳中。
“我该说多少次你才能记得清楚,你是我的姑娘。”
男人嗓音一点点变冷,语气里夹杂着让人无法忽视的怒意,带着嫉妒又问了一遍,“谁准你收沈玉鹤的玉佩?”
宋锦茵水眸染开一片红晕,水雾终是一点点聚到了一起,一颗接一颗地落下。
沈玉鹤也好,玉佩也罢,她一个字也听不懂。
她只知道,她不该自欺欺人地以为,只要同裴晏舟划清界限,他便不会再对自己如何,就如同他自己的承诺的那般,不再用强,也不再让她难过。
可裴晏舟还是那个裴晏舟。
他怎么可能真的会变好,又怎么可能真的会不再碰自己。
他唯一的隐忍,大抵是因着她肚子里的孩子,而不是因为她宋锦茵,更不是他所谓的懊悔和真心。
“放开我。”
宋锦茵没有看他,只任由低垂的眸子落下眼泪,沙哑中带着绝望,也掺杂了一丝狠意。
可面前的人迟迟未动,只圈着她的手越来越紧。
“还是世子狠了心,连一具尸首也想要?”
话音落下后,宋锦茵狠狠咬向自己的舌,那一瞬传来的剧痛让她痛苦地皱起了眉。
裴晏舟察觉到异样,伸手捏住了她的脸。
有血迹沾染到她唇瓣上,分不清是在吻中咬破了她的唇,还是她适才的狠,只瞧着,那抹妖冶的红将她的冷意衬得更加决绝,让人心中猛地一沉。
“宋锦茵!松开!”
裴晏舟又低头堵住了她的唇,试图将那抹狠意吞入腹中。
直到撬开了她的唇齿,男人才带着喘息停下,也终是退开了几步。
“为了推开我,你宁愿自尽?”
男人神情不复冷静,额上青筋凸起,眼中似有崩溃。
“那你肚子里的孩子呢?当初你为了他不顾一切逃离我,如今因着对我的抗拒,便连他也不要了?”
宋锦茵终是得了片刻喘息。
她看着面前人一寸寸枯寂的眼,弯着唇冷冷笑了起来,“是,我什么都不要了,我看见你便觉厌恶。”
舌头在剧痛后开始发麻,宋锦茵只觉说话有些吃力,可她却像是疯了一样,不停地用那疼痛来刺激自己。
“厌恶......所以你将沈玉鹤的玉佩放在枕边,而我,唯有从你身上强行拿来的这一枚,这一枚你根本就没有放在眼里的廉价玉佩。”
裴晏舟眸底猩红一片,心口像被插了一把刀,不停在搅动着他的血肉。
疼痛蔓延至全身,他看着她,昳丽眉眼不复清明,挺拔的身姿终是没能抗住,一点点地弯了下来。
“我同你相识九年,不敌他与你的这几次交道,也不敌所有人对你的示好,是吗?”
“九年......所以这便是你裴晏舟今日来寻我,不由分说欺辱我的缘由?只因你口中不知在哪瞧见的玉佩和许久未见的沈玉鹤,你便能如此待我,将我当成那等能随意羞辱的女子?可这九年里,有八年我都在竹雅院,当着你口中身份低贱的婢女,你如今又有什么资格提起此事?”
宋锦茵眼角尚有泪水滑落,但眸光却是越来越冷。
裴晏舟从来都没有真正将她放在心上,他说得再好听,宋锦茵于他,也不过是一个该抬头仰望他,服从他的附属。
所以他才会不发一言,上来就用粗暴的方式对待她,从没想过这里头是不是有误会,也从未想过要先问她一句。
同以往并无区别。
宋锦茵的心虽早已死在了裴晏舟曾经无数次的心狠里,但想起他逼至此处的粗暴,她心中仍是生起了恨。
她满眼通红地看着他,而后一字一顿地开口:“我就算真喜欢上了他,也同你裴晏舟没有任何关系,你不配我的喜欢,也不配做我孩子的父亲,在我心里,你比不上任何人,同你在一处,我宁愿死!”
“同我在一处,你宁愿死。”
裴晏舟突然笑了一声,话语里带着无尽的苍凉和绝望。
“茵茵,为何要如此逼我......”
“这便是逼你了?”
宋锦茵甩开他想拉自己的手。
似有什么掉在了枯草上,但无人在意,只有她冷冷的声音飘在院中。
“裴晏舟,你不必再装模作样,我的话说得清清楚楚,我不是你的人,也不愿同你再有任何牵扯,你若再来欺辱我,咬舌不行,我便......”
“别说了。”
男人身子僵硬得厉害,听见她口无遮拦的话,下意识便出声止住。
此刻他心底的绝望已经凝结成一头猛兽,在深渊里撕咬着他,啃食着他的血肉。
可越是瞧不见光亮,他越是没有了犹豫。
裴晏舟看向她那双哭到红肿的眼,想替她擦拭眼泪的手抬起又放下,心里的疼痛又深了几许。
“茵茵,别拿命来逼我,若你不想在底下也逃不开我的话。”
宋锦茵猛地瞪大了眼,却见他眸色深沉,里头的疯狂裹挟着痛苦。
而下一瞬,他唇角却扯出了一抹笑,说出的话也让人心惊不已。
“你恨我也好,厌恶我也罢,我这一世唯有一个宋锦茵,你若行了自尽一事,我便同你一起往那下头去,只是若那样,你下辈子,下下辈子,怕是永远都躲不开我。”
“疯子!”
宋锦茵唇瓣翕动,半晌才吐出了两个字。
她不敢相信,眼前的人竟能疯到如此地步。
“我本就不是好人,茵茵,不要拿你的性命来逼我,我不舍得碰你,但还有其他人,比如沈玉鹤。”
“好啊。”
宋锦茵离开的步子停了停,侧头看他,目光中透着讥讽。
“你最好杀了他,这样我便能名正言顺地记他一辈子,念他一辈子,不过我想你裴晏舟既是喜欢强行逼迫,大抵是不会在意我心中有没有其他人的吧?”
男人突然吐出了一口鲜血,弯着身子,伸手撑住灰墙才堪堪站稳。
地上溅开了艳红一片。
可宋锦茵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而后紧了紧外衫,抬步回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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