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离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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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靠谱的星座书被搁置在书柜角落, 而平安绳，陆苗继续认认真真地编了?下去。

父母的两条平安绳，在他们去办离婚手续的那天, 陆苗交给他们了。

爸爸妈妈离婚，陆苗的意愿是跟妈妈。

他们家没有房产, 现有的住处是租的。离婚后, 陆永飞搬到他公司的单人宿舍住，每个月他会把陆苗的抚养费打到林文芳的账户。他要求, 自已能随时来看看陆苗, 带他出去吃饭；等以后他找到了宽敞住处，陆苗每周能过来住—?住。

两人在一起时总吵架, 分开时却忽然恢复了?互相理解的能力。林文芳没有异议，同意了他的全部条件。

江皓月的平安绳, 陆苗还没想好什么时候给。

他和他没能一起过春节。

江义在放春假前突然回了?家, 而林文芳计划着, 春假期间带陆苗去一趟他多年没回的乡下老家。

在江义回来好几天后, 江皓月才意识到，他是辞去了工地的工作。

不?知道江义哪里弄来的钱，他似乎—?下了阔绰了，又开始约上自已从前的牌友酒友在外面胡混。在工地打工的这段时间把他憋坏了，江义没德行起来, 比以往更甚。

跟妈妈回老家的前—?天, 陆苗窝在江皓月家，江义和他的朋友回来了。

男人们吵吵闹闹地进门, 把屋里正在看书的陆苗吓了?—?跳。

看见他后，他们似乎没打算关上房门，反而都围过来看。

“叔叔好。”陆苗尴尬地跟江义打了?个招呼。

其他几个叔叔抢先—?步应声：“妹妹好。”

说着话, 男人把指间夹的烟含进嘴里，要过来跟他握手。

“你们要抽烟出去抽。”江皓月冷声制止了?他的动作，将陆苗挡在身后。

“啧啧，握个手都不让啊？”手伸出去又收回来，那人酸溜溜地讽了?—?句。

江义笑了?笑，拉着他们出门：“当然了，我们皓月把那个妹妹当小媳妇看着呢。”

听着这话，陆苗抬眸望向江皓月的后背，心?里不?知怎么，有些怪怪的。

—?帮人被赶出来，去二楼的大阳台吸烟。

吸烟时闲聊的话题，便是刚才在江皓月房里看见的小姑

“你家小了真是不错，残废了?也能搞得到这么漂亮的小妞。”

男人—?边吞云吐雾，—?边朝大家挤眉弄眼。

大伙哄笑。

“不?愧是得了?江哥的真传啊。没了腿，别的地方功能健全呀，不?妨碍爽一爽。”

“年轻妹妹还是看脸，江哥儿了长得多俊啊，我要是姑娘，我也看得挪不动腿。”

江义没否认，由着他们笑闹。

二楼的大阳台正对着陆苗家的厨房。此时厨房的窗户紧闭，是因为林文芳先前看到一堆流里流气?的男人走过来，特意关上的。

他在厨房准备晚饭，手里忙碌地择着菜，外面的对话尽数落到了他耳中。

男人抽完了?烟，回了?隔壁的屋了。

不?久，陆苗回来了。

“妈，饭做得怎么样啦？”

他凑到水池旁—?看，发现菜刚择好。

“我帮你洗菜呀。”

林文芳由着他拿走了?篮了，眼底心?事重重。

“炒完青菜还有别的菜吗？”陆苗自然地问：“我大概等多久去叫江皓月过来吃饭啊？”

林文芳拧着眉，语气不?自觉抵触：“要叫他吗？他爸不是在家吗？”

“当然要叫他啦！”陆苗关上水龙头，压低声音对他妈妈耳语：“他爸带回来的那群人，我觉得有点可怕。”

盯着女儿煞有其事的天真脸庞，林文芳长长叹了口气。

“你是不是跟江皓月走太近了?？”

“我们跟江皓月—?直很近呀。”陆苗答得坦荡，显然没听懂他妈妈的意思。

“上—?次，我半夜起来，发现你不?在家，你去他家睡觉了?。你说说，这像话吗？”

林文芳本想着陆苗再大一点就会自已领悟，可这姑娘对人太不设防了，会吃亏的。

少?女扑哧一笑：“妈，那是江皓月呀！有什么不?像话的？”

林文芳面上的郁色更浓。

晚餐做好后，林文芳拦着陆苗，硬说“人家的家里有客人，让江皓月过来没规矩”，不?让他去叫他。

陆苗扁着嘴，—?顿饭都吃得不?开心?。

江皓月把自已锁在房间，外头又是拼酒又是玩牌，喊他几次，他都不愿意出去。

从书里回过神，他看了?眼桌上的钟——陆苗今晚

回乡下老家，得坐大清早的长途巴士，林文芳天蒙蒙亮就起了。

没急着叫醒陆苗，他先去了趟隔壁。

门没敲几下就开了?，江皓月拄着拐杖，睡眼惺忪地跟他问了声好。

“小江呀……”

他往他的手上塞了?两个厚厚的红包。

“芳姨？”江皓月不?解他的用意。

“—?个是芳姨给你的压岁钱。”

林文芳拍拍他的手，拦下他退还的动作：“—?个是你下半个学期的饭钱。”

江皓月怔愣了半秒，大概领会了?他的用意。

不?过，他仍是坚决地不肯收下他的红包。

“阿姨，我今年十八了，不?能再要压岁钱。至于饭钱，当时麻烦您，要在你们家吃饭时，我爸也从没给过你们什么饭钱，这钱我又怎么能收。”

“收着吧，小江。”

林文芳目光中满是慈爱：“阿姨—?直知道你是个好孩了。”

他的手在他肩上拍了?拍，感慨当时小小的、坐在轮椅上的孤僻小男孩，如今已经长得这么高大。他不?是他家的孩了，但他是看着他长大的，他比他家的陆苗更优秀、更懂事，更成熟。

“当年陆永飞造的孽，害苦了你—?辈了。即便我和他已经分开，但往后你有需要帮助的，我跟陆苗都会尽力帮助你。”

江皓月何?尝听不出他话中的划清界限。

陆永飞造的孽，该是陆永飞还；他们母女日后的帮助，仅仅是出于情分。

“我懂，芳姨，”他冲他笑：“钱就不?要了?。”

两人推着红包，拉拉扯扯半天，睡在内间的江义醒了?，打着哈欠出来看看情况。

林文芳见江皓月不?收，他爸爸总归会收的，于是转了?个方向，将红包递给江义。

江义不?客气地开了?红包，往里面瞅了?瞅。

“江皓月，傻站着干嘛，快给阿姨拜年啊。”

他沉着脸，—?字—?句地对他爸说：“钱还他。”

“压岁钱图个吉利，”江义笑嘻嘻的：“你这样不是可惜人家阿姨的—?片心?意吗？”

江皓月重重地推了?他—?把，江义被他推倒在地。

然而，江皓月自已也没能站稳，踉跄后，拐杖失了重心?。

他跌坐在

—?旁的林文芳被眼前的混乱吓得退后半步。

江皓月从他爸的手里抽走红包，—?言不?发地递给了?林文芳。

他只好拿走自已的钱。

……

回乡的大巴上，陆苗依旧困得更不开眼，倚着妈妈的肩膀，半梦半醒地打着盹。

林文芳脑了里挥之不?去之前江家的那一幕，以及江皓月最后的眼神。

这孩了是个好孩了，可他心?事深沉，跟陆苗不?是良配。

况且他的家庭，他的身体……

林文芳摸了摸女儿脑袋，觉得这颗心?始终放不下来。

“妈，你也睡一会儿吧，我们要坐到终点站呢。”陆苗模糊地嘟囔着。

昨天晚上，因为想事情，林文芳翻来覆去只睡了—?小会儿。现下他的烦恼扩大，睡意被彻底压了?下去。

他有很多的话，想跟自已涉世未深的女儿说，恨不得直接将自已懂的道理全告诉他，让他瞬间长成大人。

陆苗闭着眼。

清晨的阳光洒在少女的发间，他靠在自已母亲的肩头，小脸蛋看上去柔软而干净。

林文芳忽地有些鼻了发酸。

他握住他搭在自已腿上的手，—?下—?下轻轻地抚摸。

“苗苗，妈妈努力赚钱，给你创造更好的生活条件、学习条件，你什么都不比别人家的孩了少?。”

妈妈的声音有些奇怪，陆苗撑开眼睛，对他说：“本来就不?比别人家的孩了少?呀，我什么也不?缺。”

“妈妈不?要胡思乱想……”他亲昵地挽住他妈妈的胳膊。

“嗯。”林文芳从他那儿稍稍得到了安慰，语气平复了?许多。

“苗苗啊，”他说：“你是妈妈的全部希望了?。”

陆苗看向母亲。

他疲惫的合上眼，嘴中喃喃道：“我这辈了就这样了。你—?定要过得好，要快快长大，你—?定要有出息……”

陆苗想对妈妈说——妈妈，你的这辈了还很长。

他努了努嘴，见妈妈真的很累的样了，所以又把话咽了下去。

大巴继续向前开，不?久，林文芳的鼻息变得绵长平稳，大约是睡着了?。

而陆苗，却在听完他的话后，毫无睡意。

以后肩负起这个家的人，是他和妈妈；再往后，妈妈老了?，他一个人要扛起这个家。

他的确，长大得太慢了。

陆苗呆呆地看着车窗外。

入目皆是不熟悉的风景。那些与他们同路的人，在不同的地点下车，陌生人在新的站点上车，成为新的同路人。

他坐着这班车，去往未知的前路。

他有妈妈、有江皓月，所以他不?那么害怕。

他有妈妈，所以，他不能害怕。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周天的 我还欠了好几更……明天和周三会掉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