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同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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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接吻了。

俩人的目光对上, 他?那双远山一般沉寂的眼眸，忽然涌现一种颠覆式的情绪。

他?在发抖。陆苗喟叹一声，圈住他的脖颈。

江皓月的吻, 尝起来像一块冰。

冰凉，沉默, 甚至僵硬, 他小心将它含化，使它变得湿漉而?柔软。

紧接着, 一切便失去了控制。

他?稳不住身体的重?心, 与他一起倒向床，陷入松软纯白的被褥。

手?抚过之前亲自为他吹好的头发, 托住他的下巴。陆苗不舒服地嘤咛，他?心里乱得像是有小猫在挠。

他是热情的、缠人的、一个怀抱便能装下的, 乖顺而甜蜜, 好似一块奶油做的蛋糕。

此时他被打翻, 倾倒在他的怀里。每一缕发丝、每一寸皮肤、每一次呼吸, 伸手捞去，尽是陆苗身上甜丝丝的气味，将他?浸没。

令人窒息的烦闷萦绕在心头，又是狂喜又是悲痛。

江皓月明明知道应该停下，可仍是被蛊惑, 深陷其中。

想要抓住心中的那只小猫, 让它静下来，不论是假意的哄骗, 还?是用绳了捆住，总归想叫它停止那扰人的躁动。

他?重?重?地咬了他一口。

陆苗吃痛地睁开眼。

被咬破的唇流出血，近在咫尺的江皓月, 眼神暗暗的。

他?舔去了他唇上的血珠，他随即尝到那股淡淡的血腥味。

望着他?，陆苗笑起来。

“好吃吗？”他问。

圆圆的亮晶晶的眼，不知餍足地试探着他?。

天真、可爱，不知死活。

江皓月抑制不住地，感到干渴。

他?盯着他的唇，浅淡的粉色，还?残留一抹湿痕。被他咬破的地方渗出新的血，像极一朵未长成的玫瑰骨朵，被强行剥落后，露出脆弱而颜色娇嫩的内里。

——成就欲语还休的一抹水红。

血珠重?新被舔掉了。

“痛。”他小小声说。

然后连着他的声音一起，被沉沉地按下去，消失于唇舌之间。

这天睡着后，陆苗梦见很多小时候的事。

初中，江皓月被校园霸凌，他私下到处跟人说，他?是他的哥哥；小学，他?们刚认识不久，脸色苍白的小江躺在医院，他跟他?说

身边那个逐渐变得柔软、会照顾他情绪的他?，一层层褪去颜色，成为儿时戴着坚硬盔甲，不好相处的三年级小学生。

画面一转，他在跟他?吵架，从小到大，他?们之间好像有吵不完的架。江皓月冷眼对他，说出的话阴阳怪气——“不一定非要做朋友，我和你只是认识的人、邻居，那样的”。陆苗被他说得有点想哭，忍着忍着没忍住，真的哭了。

醒来的时候，房间是暗的。

厚重?的绒布窗帘连带月光一同阻绝在外，屋里唯一亮着的东西，是空调的小灯。

看着，像是飘在夜空中的星星，孤孤单单的一颗。

从空调出风口呼呼地吹出冷风，这使人更加眷恋被窝的温度，陆苗动了动身体，发现自已的手?正放在江皓月的衣服里面，毫无阻隔地贴着他?的皮肤。

由于摸上去很舒服的缘故，他悄悄地，又把手?放回了原位。

没从梦里彻底醒来，陆苗仍旧沉浸在先前的情绪中。

这其实是有点奇怪的，相较于幼时、相较于他们彼此作伴的青涩时光，今晚过后，江皓月在他生命中扮演的角色，将会变化成另一种形式。

至此，他?们的感情似乎也与小时候的不一样了。

从友情和亲情，变成爱情。可是按照常理，这些情感它们之间是有明确界线的，不是吗？

可是，陆苗呆呆地又想了一会儿……

除了江皓月，他完全没法想象出，另一个能够陪伴他走完下半生的人是什么样的。这件事，仿佛本来就该是属于他，那样的自然而然。

他交付给江皓月的情感，随着时间，悄无?声息地自行模糊了那道界线。

友情、亲情，爱情他全给他?了。

陆苗已经想不起自已爱上江皓月的准确时刻。

当他逐渐知道恋爱是什么的时候，他也逐渐发现自已一直有那样一个，深爱着的人。

眼睛适应了房间微弱的光线，陆苗打量着身旁睡着的小江。

——唉，太糟糕了，他也太没出息了。

——这张脸他可是从小看到大，为什么还?会这么的心动。

像是会再

妈呀，他?的眼睫毛真好看，长长的。

妈呀，他?的嘴唇真好看，薄薄的。

妈呀，他?的手?指真好看，细细的。

他越看越觉得自已好有福气：江皓月哪里都好好哦！

跟睡相乱七八糟的他比，他?睡着的时候很静，一整夜老老实实，规规矩矩的。

他?的腿不方便，有固定的睡姿，跟他隔开了一段距离。

这人连睡觉也是标准的三好学生。

猝不及防想起睡前和他?接吻，终于被他逮住他?出格的时刻。黑暗中的陆苗乐成一团，他碰了碰自已的唇。

“嘶——”有点疼。

挪了挪位置，他躺得离他更近了一些。

陆苗摸了摸江皓月放在身侧，挡在他们俩中间的手?，抓起来，把它放在自已的腰部。

闭上眼睛。

没一会儿，又睁开眼睛。

他拉起自已睡衣的布料，让他的手?直接接触他的腰。他?的手?冰凉凉的，碰得他有点痒，陆苗将睡衣放下来，盖住他的手?背。

为了防止他?睡着睡着，回归规矩模式，抽走他?的手?，他的两只手贴着睡衣按住那儿。

幼稚地做完这一系列自已也不知道有什么意义的事情后，陆苗终于消停了。

在他马上要再次进入睡眠之际，在黑甜梦境中的江皓月，手?无?意识地往更上的方位抚了抚。

这下陆苗彻底醒了。

他用力地咽了咽口水，动也不敢动。

橘色的空调灯一闪一闪，陆苗的眼睛一眨一眨。

“咚咚”、“咚咚”，心跳声大得不科学，整个房间都能听见似的。

被江皓月的手?触碰的那块皮肤，宛如被热铁烙了，不正常地滚烫起来。好似很快它就要融化皮肤表层，热出一个下陷的洞。

先前，他将呼吸放得轻之又轻。他?的手?搭在他的肚皮上，随着他平缓的呼吸起伏。

但如今，他的呼吸变得紊乱。

陆苗满脑了充斥着不正经的想法。

一个念头出现后，源源不断地冒出许多相关的念头。

接吻之后，男女朋友间更近一步的身体接触是什么……

到了下一步，他该做什么……

不是他，该是他们，好比今天他亲他，他?也回应了

所以是他们，会做什么……

什么？那样那样，他?们会吗……

江皓月会吗！

他?会那样对他？

天呐，江皓月！

哎哟！天呐！

一阵幻想过后，陆苗面红耳赤地提醒自已清醒，可惜扑哧扑哧地憋不住笑。

被窝不自觉变得好热，他心情雀跃地翘起二郎腿，翘了一会儿，还?是热。

想蹬腿，想在空气中狂踩自行车；想把床铺当成蹦蹦床；想站起来摇头晃脑跳段舞；想蹿上天花板，想把羞羞脸的自已埋起来。

不过陆苗不想吵醒江皓月。

所以他将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全部赶走，慈爱地隔着睡衣，摸了摸江皓月同学在自已肚皮上托管的小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