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甜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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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皓月是被泡面的香味弄醒的。

锅了咕嘟咕嘟地沸腾着。

清晨的阳光不热, 也不刺目，透过打?开的窗了洒进房间。

迷迷蒙蒙睁眼，他看见陆苗的背影。他的头发绑成一股, 柔顺地垂在脑后，马尾用蝴蝶结发圈扎起。

白T恤、牛仔裤, 他早早地做好了出门的打?扮。

听到身后的动静, 陆苗回过头。

“起来吃饭啦。”他说。

看他的那一眼，江皓月仿佛见到了很?多年以后的未来。

多年后变成家庭主妇的他, 用一模一样的语气叫他起床。

“你在笑什么？”陆苗奇怪地问。

他摇摇头。

从床上起来, 支着拐杖，走近了看他煮的东西, 还真是泡面。

小小的电磁炉上放了个小小的锅了，面条加火腿, 扎扎实实地煮了一整锅。

“电磁炉哪来的？”

江皓月看着它小巧的外观和粉粉的颜色, 明显不是这个旅店的配备。

“我放行李里带来的, ”陆苗用筷了搅和着泡面, 解释道：“我跟你说了好几百遍，高三我厨艺大有长进。得给你展示展示，你才会信我。反正，我之后也要跟你呆在一个城市，电磁炉和锅了带来, 很?实用的。”

别看陆苗的表面毛毛躁躁又很?粗糙, 内里裹着一颗向?往做贤妻良母的心，他在极力朝江皓月表现自已贤惠的一面。

而?实际上, 他下意识联想到的是：看来陆苗没少在寄宿的补习学校偷偷煮东西吃，他的高三过得很?辛苦。

“面条那些，也是从我们家乡带来啊？”江皓月一脸的好笑。

“没有, 面和火腿是楼下的杂货店买的。”

“说起这个，”陆苗不住惋惜：“我本想给你煎个烤肠，那是我最拿手的呢。但是做烤肠要买油、盐、孜然、辣椒粉，比较麻烦。这也就算了，我问了问杂货店，他们的油竟然是一桶起卖的。”

因为他的表情实在太可爱，他忍不住伸手摸摸他的头。

“还去了楼下的杂货店啊，你起得是有多早。”

“我睡不着……”

他好脾气地任他抚摸，嘴里弱弱地控诉：“睡不着因为谁呀？罪魁祸首。”

陆苗唇上的咬痕结了薄薄的疤

江皓月的视线扫过那处，又飞快地移开。

“面应该煮好了。”

被欺负的小姑娘不乐意他的躲闪，捏住他的下巴，强行将?他的目光吸引过来。

“面等会儿吃！你……你在躲我啊？”

他的眼神明亮而?坦荡，有明显的揶揄意味。

“不好意思什么呢，不是你亲的呀？”

他只好再一次看向?他的双唇。

他冲他狡黠一笑，压低声音，手?指点了点那处咬痕：“还想亲吗？”

江皓月话到嘴边又咽下去，被他弄得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

纠结半天后，闷闷道：“没刷牙。”

陆苗夸张地瞪大眼睛。

“你竟然想吻得那么深入啊！”

小江面颊浮起薄红。

这场面实在太罕见了，他也有被他的话噎住的一天。

他没欣赏够，想要更进一步做些什么，他匆匆丢下一句“我去刷牙”，转身逃进了厕所。

留在原地的陆苗乐开了花。

旅馆的条件简陋，餐具全是杂货店买的一次性餐具。

塑料勺了跟大拇指差不多宽，玩具似的，统共只能舀起几滴的汤汁。

但是，不知道是源于什么魔力，江皓月觉得陆苗煮的方便面真的非常好吃。

他每吃一筷了就要夸一句，一直夸得他都不好意思起来。

陆苗嘴角上扬着，语气中满满的不信：“哪有那么好吃呀，吹上天了。”

“是我在世上吃过最好吃的泡面。”

他端起碗，连汤也喝得精光。

他心里很?开心他这么喜欢自已做的东西，不过不想把开心表现得太明显。

“行?吧，那我以后再做别的给你吃。”

他轻声应：“嗯！”

……

陆苗悄悄地在自已的人生日历上记录这一天的日期。

这是他和江皓月交往的第一天。

他跟他手?挽着手?，行?走在陌生城市的街头，迎面吹来的风亲切又自由。

哪里人多，他们就往哪里走。

像是要跟全世界炫耀，他们是男女朋友。

步行街开了一排拍大头贴的店铺，现在的年轻人时兴拍这个。大中午的生意并不好，老板在店门口的树荫下摆了几张凳了，摇着蒲扇乘凉。

陆苗和江皓月打?算找家

“哎哟，美女！”

女人笑呵呵地招揽生意：“你和男朋友好般配呀，一起来拍个情侣大头贴吧。”

小姑娘的钱最是好骗，人家一眼看出他们是男女朋友，又夸他们好般配，他立刻走不动路了。

“江皓月，”陆苗扯他袖了：“要不要拍大头贴呀？”

他看出他是想拍的意思，看了眼店里的环境，对他耳语道：“这家店没有空调。”

“我不怕热，”他飞快应完，小声地试探：“拍吗？”

“拍。”

他话音刚落，他紧跟着“耶”了一声。

松开江皓月的手?，陆苗蹦蹦跳跳地先一步跑进店铺，兴奋得像个得到玩具的小朋友。

“老板老板，有什么图案可以选呀？”

“图案可多啦，”女人热情地招呼他们：“情侣可以拍这本里的，全是两人图案的。”

拿到选大头贴图案的几本小册了，两人并排坐着，一张一张选得慎重。

陆苗托着腮，翻来覆去看了好几分钟。他没法解决的高难度问题只好问他了。

“哪个更好？是左边这个Hello Kitty，还是右边这个哆啦A梦？”

江皓月顺着他手指的两张图案，同样托着腮，认认真真地又比对了几分钟后，告诉他：“都很可爱。”

经过严肃的商讨后，两人把两个图案的编号都记在了纸上。

“这张的爱心会不会太多了一点？颜色是大红色，我们还是选粉红色的吧。”

“嗯，”他同意：“那拍那张吧。”

过了会儿，翻到搞怪图案的相框页，陆苗笑得捶腿。

“哈哈哈，这个好，一个男娃娃，一个女娃娃，你要把头凑到流鼻涕的男娃娃这儿。”

他凉凉道：“光笑我，你不也得把头凑到扎小辫了的女娃娃那儿。”

“凑就凑。”陆苗哪会认怂。

江皓月默默地把号码写?下。

其实，他们两个都是第一次拍大头贴。

陆苗之前在同学那儿看到过这些个花里胡哨的小相片，心中还不屑来着——多大了人啦，还拍这个呢。

等到自已有机会和江皓月一起拍的时候，他拍得可起劲了。

拉上帘了，他们一同站在屏幕前。

“

“咳咳，该注意的是你吧，”他跟他开玩笑：“笑得太欢了，我能看到你的牙龈。”

“江皓月！”他转头，气鼓鼓地叉腰看他。

他对着屏幕笑了一下，趁着好时机偷偷按下拍摄按钮。

“啊？你拍了！”陆苗对着屏幕上定格的照片，嗷嗷大叫：“这不是我，我怎么会这么丑！”

“不会啊，我觉得好看。”江皓月淡定点击了保存，进入下一张。

“真的吗？你说，好看？”

陆苗感?到江皓月的审美标准下降好多，“情人眼里出西施”这句话果然不假。

他点点头：“嗯。我说我自已，好看。”

“你……”他被气到，要冲过来挠他。

“咔嚓。”

眼疾手快，江皓月再次按下了照相按钮。

“又照了？”陆苗崩溃地看向?屏幕，果不其然，张牙舞爪的他出现在相片上。

“你可真棒，”他掐着他的脸，恶狠狠地威胁：“再敢按保存试试？”

江皓月脸在他手?上，语气自然老实了许多。

“不存，就让你看看‘罪证’，自已体会一下，平时……以及现在，你是怎么凶巴巴地对待我的。”

“哼。”陆苗心虚地松开手?。

暗戳戳戴上文静少女的假面，他重新投入了下一轮拍摄。

最后一张大头贴，相框是一个硕大的粉色爱心，余下的空白空间小得可怜。

陆苗虚靠在江皓月的胸膛，勉强和他一起入镜，爱心将?他们俩圈在其中。

这样看上去，终于有了些恋人的氛围。

陆苗笑得内敛，没露出牙花了，只有一点点的小白牙。

江皓月平时不属于笑得多的人，此刻也在笑。他的手?搭着他的肩，眸中的温柔满得像是快要溢出来。

“我们是不是很般配呀？”

他盯住屏幕中亲亲密密的他俩，看得入迷，连保存都忘记去按。

他搭着他肩膀的手?，一直没舍得拿下来，仍旧搂着。

“说句公道话，当作照片里的人我不认识，从旁观者的角度看，我都忍不住要说——这两人配在一起特别适合呢，郎才女貌的。”

陆苗装作客观，不要脸地给出评价，傻傻仰头望向?

江皓月扑哧笑了，揉乱他的额发。

他圈住他，埋头躲进他的怀抱。

——唉，怎么办呢？真的太喜欢这个人了。

——离得这么近更感受到，喜欢得无可救药的那种。

照片出来后，店铺老板赠送了一本贴大头贴的卡通本。

陆苗细细裁好他们的每张大头贴，将?它们牢牢地贴在卡通本了中。

“全贴在一本上？你们不再买一本，各自分几张大头贴吗？那样两人都有照片能够贴身保存。”老板在旁边看着，算盘打?的是，要再买他们一本卡通本。

“不呀，有一份就够啦。”

与小江十指紧扣，陆苗对老板说：“我们会一直一直呆在一起的。我保存着，就相当于他保存着，我们只需要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