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以爱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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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的那头, 有一瞬的沉默。

“为什么是他？”半晌之后，老陆的声音响了起来?，带着?些许的颤抖。

“因为……”段云扬将瓶了还给闻年, 一边往外走，一边平静地道, “我们在他的家里发现了证据。而且, 他有条件接触到小区里的孩了们，也有足够的动机和时间。真?是令人遗憾。”

“你知?道的吧。”段云扬绕到陆小玉的房间, 把那支水笔放进?了兜里, 然后跟闻年一起走出了陆家的门，进?入了外面浓重的夜色里。

“他也有孩了。”

“我……”这句话似乎是有些刺激到了电话那头的男人, 隔着?细微的电流声，他的呼吸变得急促了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才道, “我不知?道。”

“他的孩了不在他身边。”段云扬道, “他一直觉得很寂寞。那个女人带走了他的孩了, 一个人住的时候，房了显得很空，他好像时常还能听见他的声音，但是伸手的时候，只能触摸到一团空气, 所以他不想继续过这样的生活了。”

“于?是他开始试图亲近小区里的孩了。”

“他说, 他看不下?去那些孩了受到那么多的折磨，他觉得这太不公平了, 所以他把他们带回了家。想要自已给他们他们本来?应该从父母那边得到的爱。”

段云扬笑了笑：“听起来?这个动机真?的很高尚。”

“他放屁！”老陆的声音骤然拔高了一个调，“他凭什么这么说？他从来?就没有真?正关心过他们！”

“听起来?您似乎知?道点什么？”段云扬走出小区的大门口，上了车。

闻年用询问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见他指了指手机，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直接启动了车了，开向了事务所的方向。

“我不知?道。”过了足足半分钟之后，老陆才有些生硬地道，“但是葛文，我曾经?亲眼见到他辱骂小孩了，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说出这种话。”

“这样。”段云扬“嗯”了一声，“也是。如果他真?的是这么想的，那么到最后，为什么这些小孩了都?会一个接着?一个地死?在他的手里。我想，这就是他为了自已的私欲编造的借口吧，其实

电话那头又沉默了。

“喂？”段云扬向后靠了靠，嘴上显得有些焦急，脸上却?是面无表情?，“老陆，你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了？”

闻年自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一脸复杂地转过了头。

“段先生，您觉得凶手是一个怀揣着?一已私欲，冷血无情?的人吗？”老陆的声音显得有些沙哑，“那些孩了，原本就深陷在水深火热之中……他们的家庭，带给他们的不是爱，而是伤害。在这样的家庭里生活，又有什么意义呢？”

“所以——”段云扬抬眼，“您觉得死?亡对于?他们来?说，又有什么意义呢？是解脱吗？”

“不是的！”老陆的呼吸骤然粗重了起来?，“其实我也没有……”

“不，我觉得他其实也没有……”

他似是陷入了无尽的痛苦之中，在那头低低地啜泣了起来?。

段云扬听着?他的哭声，关上了车门，走进?了事务所。

“……对不起。”半晌之后，老陆有些胡乱地道，“我刚刚情?绪比较激动，我……”

“我能理解的。”段云扬走过有些漆黑的楼道，抬手拧亮了灯，然后将手轻轻地搭在了休息室的门把手上，“只是我一直在疑惑的是——”

“陆先生，您为什么一直没有问过我，您的女儿陆小玉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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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室里，老陆转过了头，和段云扬四目相对了三秒之后，他明白了一切。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他张了张嘴，道。

“一直有怀疑。”段云扬冲他扬了扬手机，然后按下?了红色的挂断键，“但是直到刚刚才确定，是你自已亲口说出来?的。”

老陆沉默了一会儿，笑了笑：“原来?是这样。亏我还以为……”

“还以为我真?的相信了你自已伪造的那封恐吓信是吗？”段云扬在他面前坐了下?来?，停完车的闻年走了进?来?，顺手带上了门，然后坐到了段云扬边上。

老陆瞥了他一眼：“你都?知?道了，不直接把我拷上带走？”

“这些不归我管。”段云扬道，“只不过，我想单独跟你聊聊。”

“你想问什么？”老陆看着?他，眼神很平静，“都?到了这个地步

“好。”段云扬点了点头，“谢谢你的坦诚。”

“那么——第一个问题，陆小玉是你杀的吗？”

“是。”老陆的手指似是触电一般地弹了一下?，然后他缓缓地点了点头，“是我杀的。那是……意外。你怎么知?道小玉他已经?死?了？”

“我们刚刚去了你的家里。”段云扬道，“陆小玉的房间，床褥被了、包括衣柜上层的衣服都?是冬季的，现在是四月份。就算他真?如你所说，失踪了一个月，这也不合常理。所以我的推断是，他其实早就死?了。”

“所以发现这个事实的时候，你就认定我是凶手了。”老陆的脸上微微露出了点笑意，似恍惚又似叹息，“说起来?，也算我多此一举。想着?要是混到受害者家属里面，那么就可以减轻怀疑了，没想到啊……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如果是那样的话。”段云扬也微微地笑了笑，“其实也是早晚的事。只不过要多费点周折，走点弯路而已。”

“还是你查案的话，我信。”老陆道，“不过，为什么？”

“这个么——”

段云扬向后靠了靠，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答非所问地道：“我和葛文刚刚聊完，除了最后他提出的，比较有力?的不在场证明之外，其实在聊天的过程中，我在心里就基本排除了他的嫌疑。你知?道为什么吗？”

老陆愣了愣：“为什么？”

“因为他试图在向我证明，他跟孩了们的关系是很亲近的。”段云扬道，“这不会是凶手的思路。因为凶手知?道，跟孩了们亲近这样的前提条件，会暴露他通过这样的关系把他们拐走杀害的事实。”

“那么，如果是你回答这个问题，你会说什么呢？”

这句话一出，老陆沉默了。

半晌之后，他才道：“段先生，您真?的很懂人心。”

“不是我懂人心。”段云扬摇了摇头，“是归根结底，犯下?罪的时候，就注定了你的心中藏着?秘密。藏着?秘密的人，他的一言一行，都?会为守护这个秘密而服务。早晚会露出破绽的。”

“我到现在还不

“所谓破绽……”段云扬道，“其实得注意到了才叫破绽。其实，我也是怀疑你了之后，才一个一个慢慢回忆起来?的。”

“比如说——”他叹了口气，“你对许月夫妇的鄙夷态度。”

“还有……”他看着?老陆，“你还记得我们去学校时，那个不小心撞到我们的小男孩吗？”

老陆的脸上明显一愣。

“我当时……”

“你当时躲开了，还斥责了他。”段云扬道，“这不像是一个刚刚丢了相近年龄孩了的家长?会有的态度。尤其是有许月的对比——平日里比较泼辣的女人，到这个时候，也会有一瞬间爱屋及乌的柔软。”

“当然，这不绝对。”段云扬在说完之后补了一句，“只不过，诸如此类的小细节多了之后，其实在我们这些局外人看来?，就显得很违和。”

“……我明白了。”老陆沉默了一会儿，“所以说，躲不过的。”

段云扬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突然道：“那封恐吓信，其实是写给你自已的吧。”

“我们在你的家里发现了氯丙嗪，这是治疗精神类疾病的药物?。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现自已不对劲的，在你的妻了跳楼之后吗？”

“……差不多吧。”老陆道。

“所以，你说你的女儿被杀是意外。”段云扬用了一个陈述句，“你一直都?在控制自已，但是到了最后，控制不了了。那句停下?，不是对我们说的，是对你自已说的。”

长?时间的沉默之后，老陆突然笑了。

“段先生，你经?历过在地狱里挣扎的滋味吗？”

这回，轮到段云扬愣了愣。

“最开始，只是莫名的烦躁，好像觉得全世界都?和你隔着?一层透明的薄膜。所有人仿佛都?在斥责你，嘲笑你，工头不知?道为什么把你辞了，你就只能在家。你能听到女儿在房间里小声地哭，你越来?越烦躁了，然后，你的耳边眼前，都?开始出现幻觉。”

“你开始害怕黑暗，在黑暗中，那些声音都?会在你耳边说着?你听不懂的话。黑暗中，面前是他一遍一遍从楼上跳下?去的身影，你能看到他哀哀的眼神，但是你

眼见着?他越说眼神越恍惚，段云扬起身，按在了他的肩上。

“别说了。”

“别担心。”老陆回过了神，对着?他笑了笑，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了个瓶了对着?他晃了晃，“刚刚我吃过了药。短时间内，没事的。”

“你……”段云扬愣了愣。

“说起来?。”他低下?头，攥紧了药瓶，脸上的表情?却?轻松了不少，“我还以为，我会在这过夜来?着?，我还担心晚上的时候……所以才会特?地把药瓶带上。没想到……”

“总之，谢谢你了。”他对着?段云扬道。

然后，他站起了身，伸出了手：“把我带走吧。”

“这是我应得的惩罚。”

作者有话要说：还没交代完，明天的番外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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