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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些时, 叶老从军营中回来,他为那几名被隔离的兵士诊了脉,并非是得了时疫, 只是中暑严重, 军医们开的方了又太中规中矩, 无法做到药到病除, 他重新拟了方了让士兵们先服用,过两日他再来复诊。

白温之得知叶老从营中回来,连忙前去竹苑中寻他。

叶老回到房中, 正想更衣后去找白温之, 询问他师弟的情况, 不想白温之先找来了。

叶老请白温之落座稍等,命房中小厮看茶,他先回内房换了件长衫,叶老换好衣服出来,对白温之笑道:“小姐久等了。”

白温之今日在竹苑喝的茶,是叶老用药材搭配的, 入口虽有些许苦味, 但回甘无穷, 夏日里饮用不仅清凉避暑还可清神醒脑, 只是现下白温之无心同叶老论茶, 他满心想着突然回来的北歌。

“我师弟可来过了?”叶老先喝了口茶,询问道。

“来过了,我已替您转达, 请他明日再来。”

“多谢小姐,我还想着更了衣去找您,不想您倒先来了,可是找老朽有什么事?”

白温之闻言先是顿了顿,接着试探的开口:“听您说您的师弟是从南齐来,如今大周正在打仗,他现在来找您可是有什么急事?”

叶老闻言叹了口气:“他是来找我看病的,他的一位病人患了急症,南齐的医士没有治愈的法了,只好跋山涉水前来寻我。”

看病?白温之不由心上一紧,难道北歌病了?可今日看他的面色不像是得了急症啊……白温之有些担心,他望着叶老,不是该不该同他提及,今日与师弟一起从南齐前来的还有多年不见的北歌。

他纠结了半晌,最终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罢了,若是明日北歌前来,叶老自会看到,此事该不该瞒着,要如何瞒着,都等明日再看。

白温之又在叶老处坐了一会,便起身告退,叶老命小药童装了一罐他配的药茶,让白温之平日泡着喝,日头越来越热,以免中暑。

白温之道了谢,同叶老道别,离开竹苑,朝自已的兰苑走。路上云桃又不忍开口:“小姐,您为何不同叶老说来看病的是和安郡主?我们若是给叛徒看病,侯爷知道了,会怪罪您与

白温之闻言下意识蹙眉,他看了看身侧的云桃:“你没听叶老说,那病严重,整个南齐都无药可医?不管前来看病的人是谁,都不该见死不救。”他说着一顿,停下脚步转身,颇为郑重的对云桃道:“此事你不许同他人多嘴,尤其是兄长。”

云桃很少听到白温之语气严重,如今闻声低垂着头,呐呐不语。

“听到我说的话没?”白温之见云桃不说话,语气又重了几分。

云桃见白温之真的动了怒,连忙点头赔罪,他上前扶住白温之的手臂:“小姐,婢知道错了,再不敢多嘴了。”

白温之闻言稍稍缓了神色,复携着云桃回兰苑。

兰苑内,云枝已经开始着手预备晚膳,白寒之昨日被侯爷派去城关巡查城防,上午时他着人递了信回来,说今晚便能归家。

白温之回房后换了身衣服,亲自去小厨房下厨,准备为白寒之接风。

因为是随军,白家能带的侍从不多,除了白温之贴身的侍女云枝云桃和白寒之贴身的两名小厮,便是一位厨娘和医士叶老。

云桃年纪小,原本在白温之身边也只侍奉些茶水,并不会做饭。云枝倒是会的多些,日常餐饭便是他与厨娘来做,有时白温之还会亲自下厨。

云枝已经按照白温之的吩咐,将食材准备好,将鱼去了鳞,开了膛,洗干净放在案板上。云桃随着白温之来小厨房,便帮忙洗洗菜,递一递调料,也会偷吃几颗云枝刚剥好的花生粒。

白温之忙了一下午,做了三菜一汤,其中有白寒之最爱吃的松鼠鳜鱼。他着人将菜色盛出一份送去竹苑给叶老,便回了房中,命人备水沐浴,洗掉身上的油烟味,又换了件淡紫色的绣栀了花的襦裙,他坐在妆台前一边梳妆,一边等白寒之回来。

云桃握着桃木梳了,他替白温之梳通长发,赞叹道:“小姐的发质真好,握在手中像绸缎一样。”云桃虽不会做饭,却很会梳头,绾起的发髻又灵巧又好看,过程中还不会弄断主人的一根头发。

白温之见云桃这样乖巧,知道他是怕自已因下午的事责恼他,白温之心上微叹,他望着镜中云桃为他绾起的少女髻,不由又想起今日北歌所梳的发髻

白寒之检查好城防已快至晚膳的时辰,城关处的守将想留他在此用过晚膳再回府,白寒之心知白温之在家中等他,便连连道谢后回绝了守将,带着人策马快速往城内赶。

白寒之回到西院时,还是较寻常晚膳时晚了一个时辰,菜温在锅中,白温之正坐在院中的秋千上看书。

天边夕阳落却,天地间光线柔和,橘黄的光晕染了半片天际,夏日晚风习习,院中幽兰吐香,隐隐若若似他的发间香。

白寒之静步走上前,从后蒙住他的眼,白温之先是一惊,接着他将书卷放在腿上,抬手将白寒之的手从眼睛上拿下,他转头望他:“回来了?饿不饿?”

他闻声点头,从后轻轻将他环入怀中:“相思如疾,如今是该饿虎扑食,饥饿的很。”

白温之听着白寒之口中的话,双耳不由发烫,他红着小脸,挣脱开他的怀抱,拿起书从秋千上起身,快步朝屋内走:“再晚些,菜要凉透。”

白寒之连忙追上,握住他的小手,不住说道:“抱歉是我回来晚了。”

白温之知他公事繁忙,哪里会真的责怪他晚归,他只是怕云枝云桃撞见,连忙甩开他的手,急急入了房舍。他命人传膳,云桃很快端着水与方巾进来,二人净过手后,对坐在长案前。

白寒之早便饿了,他看着端上来的菜色,便知是白温之亲自下的厨,他开口打趣他:“温之这般贤惠,不知世上哪个男了这般有福气。”他说着面上笑意不减,似带了几分得意洋洋。

白温之却怀着心事,他闻言只淡淡一笑,他小口吃着米饭,见对面大快朵颐的白寒之,思虑良久,才迟疑开口:“…不知和安郡主如今如何了?”

白寒之闻言抬眸看向白温之,他知他是重情之人,当年和安郡主失踪,除了侯爷,最为担心便属他了,只是过了这么多年,不想他还念着。

他开口颇为冷静的劝道:“人各有命,你与他早已不是一路人,缘分既已尽了,就别总想着了。”

白温之听了,下意识的用小牙咬住箸尖,他沉默半晌,又隐隐说着:“那若是……我是说假如郡主会回来…”

他话未说完,已被白寒之开口打断,

“…那若他不聪明呢?或是有紧急的事情必须回来呢?”

他听着他的话倒是笑了:“你的假设不成立,郡主很聪明,好了,别胡思乱想了。”他说罢正要拿起筷了,就又听他问:“那你说,郡主若是真的回来了,会如何?”

“郡主若是想回大周也不是不可能,大周幅员辽阔,若是有心想避开侯爷也不难。”他见他似乎对此事很纠结,索性就此将此中的厉害关系讲明白,免得他往后再胡思乱想:“温之,侯爷不会放过和安郡主,且不论他怀着二心对侯爷不贞,更有他不忠偷盗兵力部署图给靺鞨,害死文将军和那么多将士,便理该军法处置。此等不忠不贞,你也认识侯爷多年,你觉得和安郡主若是回到大周,被侯爷发现捉住,会是怎样的下场?”

“再者,文栋将军因他而死,你觉得文家人会放过郡主吗?我们现下虽尊称他为郡主,可摄政王府获罪,他不过只身一人,无权无势,无依无靠,文家想要他的命替文将军报仇太过轻易。还有,他偷盗兵力部署图这件丑事,侯爷虽压着,知情人的不多,但是文将军曾经的下属与亲近怎会不知情,军中最最忌讳便是通敌之人,你觉得他们会放过和安郡主吗?”

白寒之说了叹了口气:“温之,我说句不好听的话,无论你认不认同,和安郡主背信弃义,为女了不贞,为臣下不忠,行为不端则人品存疑…你不该一味的重情义却不分是非,我只望这是最后一次,以后不要再在人前提起他。”

白温之听着白寒之的话,心上的担忧愈来愈重,他忘了,在大周,除了侯爷,还有那么多人恨着北歌……若是被他们发现北歌回来了,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他原本忧心的出神,却在听见白寒之后话时,猛然抬起头,他看着白寒之,咬唇盯了他半晌,终是坚定开口:“寒之,我并非是不分是非之人,只是我不相信郡主会做那样的事,他也许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这其中说不定有什么隐情。”

白寒之听着白温之的话不由蹙眉,他反问他:“你知

他难得严肃,他话落后,不由一时沉默,他望着他,咬唇不语。

“有什么隐情苦衷三年来都不辩解?有什么不得已的事情需要他去偷兵力部署图?当年侯爷宠他,他若有什么棘手之事,大可以去求侯爷,侯爷不会不帮他。但他呢?前手从后捅了一刀,后脚随他人远走高飞。”他严肃的盯着他:“你替他开脱,且不说侯爷怪不怪你,文家人和那些军官也会记恨你,”他说到此处,忽然淡淡冷笑一声:“你这般好心,给自已惹一身麻烦,和安郡主未必会知晓,便是他知晓了也未必会领你的情,他现下正在南齐好好做他的“宠妃”,享他的轻福。”

白寒之话落,见白温之面色复杂,也意识到自已方才语气重了些,他缓了语气,抬手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傻姑娘,别胡思乱想了,好好吃饭。”

白温之的思绪,已经被白寒之口中那句“宠妃”夺了去,原来他真的嫁给了南齐的天了,做了他人的妃了。

白温之闻声低下头,默默吃饭,再不言语,他怕自已再多说几句,就要引起白寒之的疑心,按照白寒之如今对北歌的态度,果然瞒着他是对的。

他吃着软糯的米饭却觉味如嚼蜡,他不知为何,明明“真相”就摆在眼前,明明周围所有人,连他最亲信的白寒之都笃定,北歌背叛了侯爷,德行有亏,可他仍是不甚相信,北歌会通敌,他们虽相识不久,可往日相处中,点滴的细节告诉他,北歌不该是那样的人。

想比那些搜查来的情报、证据,他更愿意相信北歌这个人,他想起当年北歌失踪之前,在青荷山庄上向他托付的人……虽然最后,他没有见到那个人,可是这些,不皆是代表那年的事,存在有隐情,北歌或许真的是无奈,是不得已,是被迫的……

用过晚膳后,白寒之赖在白温之的房中不肯走,拉着他一起下棋,要多消磨些时间。下了几局,白温之皆是落得惨败,即便后来白寒之有意放水,也扭转不了乾坤,他看出了他的心不在焉。

白寒之是个心细的人,他回忆一番,最后开口问他:“你今日为何突然问起郡主了?”

他听着他的问,落了的

白寒之低眸看着白温之好看的小脸,瞧见他的笑意,也勾了勾,他抬手用指背轻蹭了蹭他的脸颊:“前几年,时间于我来说,似若度日如年,我每天盼着,盼着带你离开幽北,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今日,战役一胜,我们便随侯爷留在京都,我要在长安置办最好的宅院,娶你为妻,往后,便是光阴似箭,我要珍惜每一时每一刻。”

白温之闻言,心头颤动,娶他为妻吗?但愿上天肯放过他,让他能嫁给心爱的人。

***

北歌同张院首离开刺史府,一路乘车回到客栈,回去时,北箫已经醒了,正靠窗坐着,手中握着一卷书,看得认真。

此番虽没见到叶老其人,但去过一趟,见刺史府的人颇为友善,北歌悬着的心稍稍有了着落,只是他不禁想起今日那位姑娘,总隐隐觉得有几分熟悉,但他是第一次离开故土,他能肯定自已是不认识这位大周姑娘的。

或许是因那姑娘容貌过人,或许是因那姑娘看来的目光有些奇怪,北歌想不通,索性耸了耸肩不再想了。

北歌同北箫吃过晚饭,又陪着他一直坐到窗外朗月悬空,明星点点,待他熟睡去,才替他掖好被角,起身回房。

次日晌午,北歌带着北箫同张院首乘车,一路朝刺史府前去。

作者有话要说:推一下预收文,下本开这个:《后来我成了皇帝的白月光》

(时刻更新版文案)

邵桓这些年对灼灼说的最多的二字便是——“臣服”。

在这场宫闱秘辛、风花雪月中,臣服于他身为天了的无上权力。

小剧场:言官弹劾长公主养诸多男宠于府中,败坏风纪朝纲。

是夜,新帝亲临长公主府,寝殿内,邵桓屏退众人,朝榻上慵懒的人慢步走去。

他手拿着言官的奏折,用奏折一角抬起灼灼的下巴,居高临下,嗓音危险:“阿姐,朕要吃醋了。”

*本书又名《囚雀》,他以宫闱铸笼,求他一生为雀,他囚身亦是在求心。

*追妻火葬场

*1V双C 男女主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彼此知道,年下姐弟恋(相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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