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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胜海死了,早在复辽军攻入外郭时,他就被惶惶如丧家之犬的重甲骑兵射杀了——因为他想阻止对方抢东西。
没了家主的柳家大宅更加混乱,怀着各种心思的人们要么趁火打劫、要么钻头觅缝想要逃出去,所以复辽军攻进来时基本没费什么力气。
几乎没人逃掉,因为楚凡早把牧奴骑兵们撒到了柳家大宅四周,这些满腔怒火而又熟知地形的当地人怎么可能让仇人们顺顺当当逃脱?
不过最终他们送回来的,几乎都是尸首了——不管是重甲骑兵还是企图逃掉的柳家族人。
活着被抓回来的人不多,李承焕便是其中之一——他是刘仲文亲手抓到的。
见识过李承焕本事的楚凡本想招降对方,可李承焕一心求死,而偏偏那些牧奴还纷纷为他说好话,于是楚凡最终只得把他放了。
至于其他人,尤其是柳家族人和那些地位比较高的管事就没这么好运了——在集中烧毁奴契之前,楚凡组织了一次声势浩大的诉苦会,让牧奴和庄客们自己上台指认,都没用复辽军动手,这些被压迫地奄奄一息的人便把压迫者撕了个粉碎,几乎没人能活着下台;几百颗头颅在水山山顶堆出了好大一个京观,很多年以后都还能看到累累的白骨。
除了诉苦会,楚凡还开仓放了粮——这可不仅仅是收买人心,更重要的是通过放粮能彻底摸清牧奴和庄客的丁口数,为下一步组织人力以及组建骑兵队打好基础。
不得不说,柳家压榨这些牧奴庄客真是非常狠——仓库里粮食物资堆成了山,即便是每个人白送了二十斤大米,消耗掉的大米也不到库房里的三分之一,这还不算小麦和面粉!
其他物资也还罢了,关键是柳家马圈中那上百匹良马,使得原来遥不可及的复辽军骑兵一下变成了最现实最迫切的任务。
烧掉奴契和开仓放粮让楚凡将济州岛东面将近两千成丁以及其身后的两三千家属的心基本栓住了,在与牧奴庄客们推举出来的乡老磋商以后,这片土地未来如何统治有了大概的框架。
楚凡的策略和当年的汉高祖有点像:杀人者死,伤人及盗抵罪;当然除了这三条还有什一税的确定——以当前各家各户牲畜数量为基础,无论是马还是牛羊,每岁满十课一,其他再无任何赋税。
当然,这个什一税将由凌明打着旌义县县衙的名义征收,所以这一部分都是凌明在处理,包括后续清点牲畜数量、划定牧场田地、重新下发地契田契等等。
柳家是百年大族,善后的诸般事务多如牛毛,所以楚凡一直忙到月华初上,才能抽出时间同尚可喜好好谈谈——广鹿副将是为了开设粮行一事来的,只是因为恰好遇到攻打柳家,所以才拖到了现在。
漫步在柳家后花园中,楚凡不时打量身边这位东江重将——前世这位大名鼎鼎的“我大清”的平南王此刻还是个英气勃勃的年轻人,胸中充满了对鞑子的国仇家恨,正是毛文龙极为倚重的左膀右臂,也是鞑子恨不能食肉寝皮的对象之一。
“……舍弟见事不明,白白辜负了亦仙兄拳拳为国之心,实堪嗟叹!”月色中,尚可喜谈起了他当初听到尚可义描述旅顺口米行事件时的心情,“吾辈军人,吃饷杀敌虽是本分,可也绝不甘任登州诸大人敲骨吸髓……不瞒亦仙兄,俺在广鹿岛便没给那侯志邦面子,扬州一位粮商就让俺生生保了下来,不为别的,就为他的粮食一斗粮食他能少3钱!”
楚凡真切的感受到了尚可喜胸中那满满的愤懑,他不由得插话问道,“你这么做,不怕侯志邦找你麻烦?”
“怕个鸟!”尚可喜无所谓的撇撇嘴,“他找俺老爹——唔,就是俺们毛军门的麻烦还少了?其他人不敢,俺却是不怕的,有种就把俺这副将给抹了!……他娘的广鹿岛不哗变才怪了!”
说到这儿,尚可喜停下了脚步,郑重地朝楚凡深深一躬道,“亦仙兄,俺说了这么些,就为让你知道,俺不是可义,你若把米行开到广鹿岛,俺保证绝不让任何人动米行一根毫毛!……你若真是4钱银子,哦不,哪怕是一两银子一斗卖粮的话,俺们广鹿岛数万军民铁定给你立生祠,日夕祷告颂善!”
生祠?楚凡一乐,心里想到,我这不是成了九千岁了么?
心里这么想,嘴上却客气道,“元吉兄请起……只要有你这句话,这米行我开定了!还是4钱银子一斗,绝不涨价!”
尚可喜大喜过望,不顾楚凡阻拦,足足深鞠了三次躬,起身时,深陷的眼窝里已是泪光点点。
“元吉兄也看到了,我们这支军队就叫复辽军,”等尚可喜情绪稍稍平静后,楚凡踱着步侃侃而谈,“没错!我们的目标,就是驱逐鞑虏,光复辽东!……凡是和我们目标一致的人,比如你们东江镇,就都是我们天然的盟友,我们自然会不遗余力的帮助,这一点元吉兄大可放心……当然,有那一等人背宗忘祖、自甘堕落,为鞑子卖命反过来屠杀自己的同胞,这便是我楚凡最痛恨的汉奸!……这等人最好别让我撞见,见一个宰一个!”
他冷不丁冒出后面一句,让尚可喜大感意外,稍一思索他便明白了!
“亦仙兄这话……”尚可喜再次站住了脚,仿佛受了莫大羞辱般,激动得浑身都在发颤,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说道,“……俺尚家子弟和鞑子仇深似海……岂会做那等无耻投鞑的汉奸!……也罢!且让亦仙兄看看俺们尚家儿郎的血性!”
他说着猛地抽出腰中短刀,看也不看便朝自己左手小指挥去,血光一闪,那小指顿时便离掌而去,落到了青石小径上四处蹦跶。
楚凡本意不过是想告诫他一下,别照着原本的历史去当“我大清”的智顺王,却没想到他如此刚烈,仅仅因为一句话便断指为誓!
这倒弄得楚凡有些手忙脚乱,赶紧叫来随军郎中给他上药包扎。
“亦仙兄既是信了俺可喜,可喜还有一事厚颜相求,”收拾停当后,尚可喜又提出了一个请求,“你们复辽军这火铳、弩炮乃至手榴弹诸物,可能卖与俺们东江镇?”
“当然可以!”楚凡想都没想便答应了,不过马上他就皱起了眉头。
“只是,你们东江镇有钱买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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