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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得肖曲莺之言,齐安平沉默不语。
两个小丫鬟很识趣地退到外面去,一时间,屋子里变得很安静,安静得可以清晰的听见窗外的虫鸣呢喃之声。
气氛有点尴尬,面对痴情若一片海一般宽广的四姐姐,他的话不知道怎么说才妥当,既不伤害到她又能让她忘掉他。
何尝不是,世间事哪有什么两全之法?恰如他识得男女之情开始,便深爱着他的二妹妹,心中无比的煎熬!
或许,他根本就没有机会,或者根本就斗不过那位横戳在他与二妹妹之间的胡三公子胡百闲。
但他骨子里的执着,莫名的勇气,他把这份执着跟勇气归纳为爱情的利刃,他挥舞着手中的利刃,无时不刻的去争取,哪怕厮杀得难解难分,遍体鳞伤,豁出了命去,他都会去力争,永不言弃,然而,然而最让他失去了信心与斗志的时候,便是一如此时,二妹妹与他之间只有亲情无有爱情。
在二妹妹跟前,他多像此时眼前的四姐姐啊!
满满的一片痴情,无时不刻期盼的目光,哪怕他只轻轻的笑一下,四姐姐或许都会兴奋上几天,大半个月,他把四姐姐幻想成自己在二妹妹跟前乞求爱情垂怜的可怜样子,想着,想着,他的一双膝盖发软,他知道早晚有一天,他会突然跪在二妹妹身前乞求她的垂爱!
“安平,你怎么不说话?”四姐姐轻声问道,“是不是,我说的话不好听,惹你不高兴了?”
“没有。”齐安平回过神儿来,自己斟了一杯茶,又给四姐姐倒一杯道。
夏夜凉爽,顺窗而入的一阵晚风,让人感觉到惬意的同时吹散花香。
窗口前的几案上,摆放着一盆盛开着的红色杜鹃花,花头虽不大,却能有数十朵,挤挤挨挨、层层叠叠地簇拥在一块儿,颜色红得极为鲜艳,怒放如血,又若一朵燃烧着的红云,从天空中落下,淡淡的香气被风吹散,在室内弥漫。
“四姐姐,我说话直,不会兜圈子,话深话浅的,你别往心里去。”齐安平脸上挂着僵硬的笑说道。
“哪里话,四姐姐怎么舍得怪你。”四姐姐道。
“刚刚你说出的话,我听着全都是我的不是,我这压根儿就没心没肺、不知上进的东西,不配,不配,不配四姐姐对我好!”齐安平道,“我这心里边总觉得亏欠四姐姐些什么,具体的又说不清,手头上攒了些个银子,待四姐姐风风光光嫁人的那天,我必然是要奉上一份心意,偿还四姐姐的厚爱。”
“安平,如果四姐姐没有记错,这话你说过三遍了。如果你觉得不配,我却从来没有这样的一种觉得。”四姐姐面色难看道,“我对你好是心甘情愿的,是我自己说了算的事,我自己做得了自己的主,不需要你的偿还。”
“呃,四姐姐”
齐安平的话没有说完,忽闻得珍珠与门外的两个小丫鬟说着什么,粗粗的大嗓门子,声音听得很是真切,齐安平咽回去了下半截拒绝四姐姐的冷话,低头搓着衣裳角。
不一时,沈云灵在前,沈梅棠、珍珠跟丫鬟几人入得室内,齐安平急忙又端起茶碗呷了一口茶,故作很平静的神态起身道“天色可是不早了,二妹妹咱们改日再来。”
“二姑母、四姐姐,梅棠这就得回去了,改日再来拜访。”沈梅棠道。
“也好。把这幅绣锦给你娘带回去。”沈云灵道。
“谢过二姑母,心意领了。”沈梅棠谢道,“我娘绣了。”
“梅棠,你娘绣工出众,这我知道。但你娘绣的是你娘绣的,二姑母绣的是二姑母绣的。”沈云灵道,“珍珠,给你舅母带去。”
“嗯。”珍珠应声接过绣锦,几人行至府门口外。
沈梅棠、肖珍珠上得马车,与众人挥手而别。四姐姐肖曲莺目光一直没离开齐安平,目送着马车消失在夜色之中。
“四小姐,马车走远了,回去吧!”秦伯从一旁边走上前道,肖曲莺收回了跟着马车一道飘远的思绪,转身回。
闻得红漆的大门关上,门栓从内碰一声的划上的声响过后,四周围变得寂静无声。
夜海浩瀚,一弯月牙儿,薄薄又淡淡,若手指甲盖挂在天空之上,星光闪动,散发着光芒。
马车在宽阔的路面上向疾驰,夜里昏暗的街道,看不见尘土飞扬,车夫手中紧紧牵着马匹的缰绳,齐安平坐在一旁边,沉思着什么。
车箱内,珍珠将粗粗的大嗓门子压得极低,与沈梅棠低低耳语着“梅棠,我问我爹了。他说没有去过胡府,也没有见过胡三公子。
不过,不过曾经有一位小太医诊过那胡百闲的病,回来后,一头的雾水,还向我爹请教过如何下方子诊治之事。”
“快,快说,怎么个病?”沈梅棠催问道。
“嗯,说那胡三公子七岁之时,险些病死,后来又缓过来了。当时,他爹只请了个新来的小太医去瞧过,见其被病熬得只剩下一把骨头,躺在榻上,皮包着骨头,手无缚鸡之力。
只道是小小的年纪,形若耄耋老者般咳嗽气喘个不停,跟得了痨病一般无二,人不人鬼不鬼地,却又看不出个所以然来,脉象时有时无,时沉时暗,时急时缓,好半晌都诊不出来个原因,小太医是束手无策。
当时,我爹只将一个镇咳、止喘的方子递给那个小太医,知道你们俩的亲事,巴不得他即刻便去世了,后来就不知道了。”
“这,这是什么病啊?小太医虽小,却入得太医院里,必是掌握了医术,怎还能诊治个一头雾水?束手无策呢?”沈梅棠眉头拧起一个大疙瘩道。
“咳哟,肯定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疑难杂症,这不明摆着。”珍珠道,“她娘,她娘的身子准有毛病,要不就是被人下药给害死了,及时地生出来了他,还不如不生了!”
“疑难杂症?她娘?”沈梅棠疑惑,心中又有些不悦道,“珍珠,不可胡言,怎又无端扯至他娘的身上?”
“咳哟,我这不是顺藤摸瓜,瞎猜的嘛,你说,你说这胡三公子要是七岁那年直接死了有多好,咱们得省多少的事啊?”珍珠低声道,“该死地胡百闲,我啐、啐、啐!”
“珍珠,不是我说你,哪有希望别人死了的?”沈梅棠愁沉下脸道。
“嘿嘿,我这也算是废话了,越希望他死了,他却越不死,这不是,还好好的在哪儿咳嗽气喘地活着呢,寻思寻思都觉得倒霉,怎就碰得这么一个病主儿?”珍珠抓耳挠腮道,“这么大一个胜京都城,就这么一个奇葩,你说巧不巧,就被你给碰上了,想找出第二个都没有?你信不信!”
“行了,行了。”沈梅棠道,“管你爹要来方子没有?”
“你不说我到忘了,我这脑袋总忘事儿。”珍珠边说边从袖子中掏出一个方子道,“给你,我爹说镇咳、清肺,这是最好的方子了。若是几副药下肚,依然不见效果,那准是别的毛病了。”
“嗯。”沈梅棠接过方子道,“谢过二姑父没有?”
“那是我爹,不用谢!不用,哎,哎呀!”
珍珠话音未落,忽闻得一声马嘶,好似那马匹突然受了惊一般,抬前前蹄,直接站了起来,马车突然间的一个闪躲跟紧急的刹车,致使车子直接冲上路边的缓冲带上,撞上一棵大树,车厢剧烈的颠簸晃动,沈梅棠与珍珠两个人撞在车箱之上又摔倒在车内。
忽见齐安平一把推开车门,急道“二妹妹,二妹妹可有事?快,先下来,下来。”
“嗯,表兄,怎回事?”沈梅棠起身下得车来。
稍刻,几人站至稍远处,见对面车道一辆马车也是撞在缓冲带的大树上,正下来一个人,约有三十岁初头的模样,中等的个头儿,生得肥头大耳,一身的肥肉膘,走路直颤悠,半醉不醉之态,嘴里骂骂咧咧。
见两个家将模样之人上前搀扶,其一把将两人推开,横穿马路,直接奔着这边而来,齐安平低声道“二妹妹,快,上后边去,别露面儿。”
说时迟,那时快,珍珠扯着沈梅棠站在马车背后暗影之中,赶马车的车夫迎上前一拱手,话还没等说,来者上前一把蒿住其脖领子道“你瞎呀?没长眼睛,老子的车你也敢往上撞?不想活了!”
车夫理直气壮道“这位公子爷,我们的马车正常向前行驶,你的马车突然众岔道上闯出来,险些把我们撞得翻车,怎还你到有礼了呢?”
“打死你,我都有理!”话不等说完,直接往后一推车夫,上去就是一脚,车夫动作麻利,一个闪躲,其一脚蹬空,一个趔趄,摔躺在地上,直哼哧!
忽见两个家将从对面横冲过来,分开左右上前将倒地之人扶起,其嘶嚎怒吼道“给我打,往死里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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