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重逢李元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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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土墙被从天而降的威猛男子瞬间击碎，刚刚触摸着土墙的夏云清，顿时也丢失了方才那种奇妙的感觉。晃了晃有点胀的脑袋，夏云清终于看清了前方那男子的背影：

那是一个气魄绝伦的雄伟身躯，古铜色的皮肤下是爆炸般的肌肉。此刻春初时节依然有些凉意，然而男子却赤膊着上身，露出了他那古铜色的皮肤和虬结的肌肉。丝丝汗水把他肩头上的纹身映衬地更加闪亮，一个大大的“幹”字！男子还背着一对大得不像话的斧子，不过配合他那宽阔的体型倒也和谐。

人群中有人一下子认出了这位从天而降的盖世猛男，放声欢呼道：“是程将军！程将军来了！”

意识逐渐恢复清晰的夏云清，也想起来那个男子刚刚是自称程咬金来着的。自从两个月前从边关调任到长安担任右金吾卫将军后，程咬金这三个字在街坊言谈里出现的频率一直很高，尤其是那些让人津津乐道的绰号：“长安第一猛男”、“肌肉狂魔”、“爆衣变态”、“双斧杀神”……然而在这些头衔中，夏云清听到最多的还是“弱者的守护神”，在短短两个月内，程将军在维护秩序和平安的同时，也给为无数社会底层人民伸张正义。

程咬金的传奇经历也总是热门的话题，他出生在民风淳朴又剽悍的济州，在这个英雄好汉辈出的地方，程咬金从小就是横行街头的霸王，甚至出现过一人追着十几个人打的壮观场面。然而突然在一夜之间，程咬金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不再恃强凌弱而是开始保护弱者，并很快响应了李靖将军的募兵。在跟随李将军南征北战的途中，程咬金凭借过人的忠勇和武艺，立下了赫赫战功，却也因此遭到同僚的嫉恨，加上太过耿直常常目无尊长，导致程咬金一直得不到应得的升迁。万幸的是，女帝武则天登基后不久，便提拔李靖为“镇边大将军”镇守长城，程咬金也凭借着李靖将军的大力举荐终于得到了朝廷的青睐，守得云开见月明，终于进入长安成为了右金吾卫将军。

看着从天而降破坏自己的魔道的程咬金，来俊臣深呼吸了几口气平复了一下体内魔道力量的紊乱，眼神中不禁闪过一丝怨毒，然而开口的时候却是无懈可击的官腔：“程将军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何出手阻挠下官执法！”

“姓来的，你少给俺装蒜！对一个孩子用魔道，他娘的这是执法？你那些手段俺老程早就听说了！坊亲们不要害怕，俺给你们做主！”程咬金压根不吃这一套。

程咬金的出现仿佛让周围一干看客们找回了刚刚被抽走的脊梁骨，他们争先恐后地叙述事件的经过，在众人七嘴八舌中程咬金也逐渐弄清了来龙去脉。

“嘿嘿，姓来的，公道自在人心！这档子事俺老程管定了！”程咬金活动了下手腕瞪了一眼志村菊次郎，刚刚还一脸嚣张的扶桑大使下意识往后退了退，带着一丝惊慌瞅了一眼来俊臣，见来俊臣依然保持着淡定的神情，才没有转身逃跑。

“按我大唐律例，长安金吾卫负责巡查警戒，保障治安。而抓捕嫌犯，执行大唐法律，似乎不是将军你的管辖范围吧？”来俊臣阴沉沉地盯着程咬金。

“去你奶奶的管辖范围！俺不懂这些玩意，俺这辈子就认准了一条：看到弱者被欺负，俺就不会不管！”

真是秀才遇到兵！可是程咬金这么胡搅，却让夏云清觉得非常解气。

“乡野莽夫！皇城脚下岂容你如此放肆！”

“呸！来俊臣你这厮忒不要脸！皇城脚下就能强抢民女？就能残害少年？就能颠倒是非？！”程咬金越说越大声，最后向前重重踏出一脚，怒目圆睁，胸膛因为怒气显得更加宽阔。

见程咬金如此，来俊臣身边那群官差顿时如临大敌，纷纷抽出佩刀，摆出一副誓死要保护上司的样子。来俊臣向他们摆了摆手，示意不要轻举妄动，盯着程咬金不紧不慢道：“按我大唐律法，阻挠大理寺办案，轻则杖八十，重则流放，情况紧急下可直接就地正法！官吏知法犯法，更是罪加一等！本官念你是功勋卓著的战场英雄，奉劝快认清现况！要不然本官纵使心中不忍，也必当秉公执法！”

“废话说完了？不就是打架么！来来来，俺先让你三招！”程咬金拔出了背上的两把斧子又向前踏出一步，挡在来俊臣和一干平民之间，并且压低声音道：“还不快走！”

见街道马上要变成来俊臣和程咬金的战场，很多围观群众纷纷慌张散开，然而夏云清却依然待在原地睁大双眼关注着战况——这种高手相争可不是轻易就能看到的啊！

一团团淡金色的符文也不断旋绕在来俊臣掌心中，身形单薄的大理寺寺丞牙缝中挤出几个字：“冥顽不化！”

然而两人的一触即的战斗，被一个不算响亮却极具穿透力的清脆声音及时喝止了：“你们俩还想在皇城根下打起来不成？成何体统！”

听到这个声音，来俊臣迅收起了手中蓄势待的魔道，弯腰拱手行礼呼道：“下官参见狄大人！”程咬金也憨憨一笑，朝着来者抱拳致意：“狄大人来了啊！”

在整个大唐，能让这桀骜不驯的两人立刻收手的狄大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大理寺卿——狄仁杰！

顺着大伙的目光，夏云清也终于第一次近距离看清了这个传奇高官的长相：狄仁杰个子不高、身材匀称，一张儒雅清秀脸庞让人很难辨认出他的年龄。他梳理整齐的黑中有一缕醒目绿色头，宽阔隆起的额头下，是细长刚劲的眉毛下和一双深邃有神的双眼。如此气质配上一尘不染的紫色官袍，绝对可以与任何世袭贵族或魔道世家的子弟相媲美。

然而狄仁杰却是彻底的寒士出身——年幼时家道便因人陷害而彻底破落。相传在县吏前来抄家时，年幼的狄仁杰仍在埋头苦读，自称与圣贤对话没空搭理俗吏。后来，先帝和当时还是皇后的武则天在一次旁听陈案审查时，注意到了当时被诬告的狄仁杰。当时还是一介草民的他在天子面前不卑不亢，对于大唐律法旁征博引并最终证明自己的清白，武则天当庭便做出评价：“此人乃沧海遗珠！”

武则天登基后，开启科举大幅启用寒士，才华横溢且精通律法的狄仁杰自然官运亨通。最让世人津津乐道的是，狄仁杰在击败来俊臣担任大理寺卿后，居然在一年内处理完了长安十余年积压下来的一万七千三百四十一起案件，无一人伸冤！时人称赞狄仁杰和李靖，这对在武则天即位不久便被迅重用文武双臣，为“女帝的左膀右臂”！

见到狄仁杰出现，志村菊次郎急忙跪倒在狄仁杰脚边，一把抱住狄仁杰大腿后，便哭喊着把刚刚的事情添油加醋地叙述了一番。

“狄大人，这厮在胡扯！”程咬金冲着志村菊次郎怒喝道。

狄仁杰先环视了一圈后说道：“无关人员请尽快离开！”接着扶起了瘫坐在地的志村菊次郎，帮他整理了一下衣襟，和颜悦色道：“大使大人且宽心，我大唐乃礼仪之邦，对于破坏国家形象、侮辱殴打国外使节之辈，狄某定会从严处理，给扶桑使团一个交代！来人，护送大使大人回馆歇息！”

骤然听到狄仁杰这么说，夏云清顿时感觉一阵天旋地转，什么秉公执法的狄大人！什么爱民如子！到头来还不是先安抚那扶桑蛤蟆！呵，果然是官官相护！看来这次自己是难逃一劫了！对了！那少女！她怎么样了？

夏云清赶忙朝着青石板的方向望去，少女和那个中年艺人居然都不见了！心里的石头顿时落了下来，她能逃走真是太好了！可是夏云清心里还是升起了一丝淡淡的失落感。

狄仁杰在目送志村菊次郎被送走后，接着下令道：“元芳，把嫌犯带回大理寺。”

“遵命！”狄仁杰语音方落，从他身后跳出一团火焰——原来是一个身着火红色短衫，并围着一条飘逸的红围巾的瘦小正太：闪亮的大眼睛，俏皮的小鼻子，最奇特的是他一头黑地亮的短上，居然竖立着一对毛茸茸的大耳朵！

夏云清怔怔的盯着那对极具特色的大耳朵愣了片刻，紧接着瞪大眼睛大声呼喊：“李元芳！你真的是元芳！我是云清啊！和你在光德坊一起长大的夏云清啊！我是无辜的！”

然而让夏云清感到无比寒心的是，幼年时的好友却对自己的呼唤充耳不闻，仿佛像是不认识自己一般，举着手铐板着脸走了过来。夏云清瞬间感觉自己身体里的力气都消失了，心中也一片灰暗：元芳不认得我了？不，他只是不想认我了，现在他是大理寺的密探，狄仁杰身边的亲信，怎么还会愿意和我这么一个小民，甚至是嫌犯惹上关系呢？

夏云清任由李元芳拷上了手铐，木然地被押送去了大理寺。狄仁杰见围观群众散尽后，对程咬金开口道：“程将军，本官念你一片赤诚之心，就不追究这次妨碍公务之罪了。回头我会差人送一本《大唐律》到将军府上，若将军以后再无故阻挠我大理寺办案，本官定不姑息。”

“嘿嘿！狄大人在的话俺就放一万个心了，俺这就回去！”程咬金憨憨一笑收起双斧，随即转身离开，没有再多说一句。

“不必多言，回大理寺。”狄仁杰瞥了一眼企图开口的来俊臣，身形一闪而逝。而站在原地的来俊臣面色几经变换，最后一跺脚，冲着身后的亲信怒吼：“还愣着干嘛！走！”

然而，生在宣阳坊街角的这一事件的全过程，都被隔壁平康坊里一幢高耸琼楼上，一个凭窗眺望的身影看得一清二楚。末了，身影放下帘子转身回屋，在幽暗的屋子里，又像是回答他人、又像是自言自语道：“变更计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