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头顶绣花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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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我八岁的那年，刚在镇上的小学里读两年级，因为家远的关系，我爹娘就直接把我留宿在学校里，平时跟同学嘻嘻哈哈倒也没什么大事，但自从学校门口莫名其妙死了个人之后，我就总能在傍晚的时候看到一个穿着深红色衣服，脖子被一根麻绳吊着的姑娘在学校里四处走来走去。

惨白的脸色就跟摸了白面粉一样，乍一看活脱脱一个瓷娃娃，我小时虽然没有见过这些常人嘴中的鬼怪，但看到这姑娘我却没有一点害怕的感觉。

可能，这跟我天生阴眼有着莫大的关系。

那是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外面天色阴沉沉的，即便黑天也能清楚看到浓厚的乌云当头。

放学之后，家离得较近的孩子都被家长接走，就只剩下我们五六个留宿的还守在空荡荡校园里，吃过晚饭，有人带着头直接往宿舍走去，毕竟外面下着大雨，教室也没什么可玩的，只能打算回去早点睡觉。

路过餐厅后门的时候，我又一次看到了那个穿着红衣服的姑娘，与往常不同的是，这一次她竟然朝着我诡异的点了点头，僵硬的笑容挂在脸上，给我吓得浑身一哆嗦，谁看了说不害怕那都是假的。

正看得愣，天上一道闪电劈下来，晃得我眼睛睁不开，再睁眼，那姑娘已经从我眼前消失了，就好像从没有来过一样。

我们班主任没有现我的异样，带着几个孩子朝宿舍走去，在餐厅楼后面大概一两百米的地方矗立着一座装潢破败的矮小筒子楼，这就是我们留宿学生的宿舍，因为人数不多，自建立以来就没有好好翻新过。

天空中风雨交加，闪电时不时带着刺耳的轰鸣声划过夜空，这座筒子楼此刻在我眼中俨然变成了一个鬼屋，不知是不是幻觉，我竟然隐约在楼上的窗户里看到了那个姑娘的身影，只是一闪而过，但我相信我绝对没有看错。

“你们几个小孩子在宿舍里给我老老实实待着，要是被楼管大爷打你们小报告，明天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班主任生怕我们几个在班里已经算是最淘的孩子给他惹事，把我们送到宿舍后又严厉嘱咐了一番，还拿楼下看门处的老大爷威胁我们，这当然没有任何作用。

看着我们脱掉衣服挨个上床睡觉，班主任这才放心离开，临走前还把我们宿舍的灯关掉，啪的一声，四周瞬间一片黑暗。

“小小，班主任走了吧，咱们起来说会儿话吧，现在才几点，躺下根本睡不着。”

我们几个人里年龄最大的一个孩子，名叫李达，小小年纪一身膘，我们都爱叫他胖虎，班主任走了没几分钟，这小子就一下从床上坐起来看着我说。

我在宿舍床位是最靠近门的，本来不愿意搭理他，但磨蹭了一会儿现确实有些早，只能穿着拖鞋蹑手蹑脚的走到门前，把耳朵贴在门上听外面的动静。

如果班主任这空没走，外面一定有他玩手机的声音，这是我们几个长时间摸索出来的。

“走了走了，那我把灯打开了啊。”我屏住呼吸努力搜索外面的任何一点动静，确认班主任真的走了以后，挥手朝着李达说道。

啪又是一声轻响，小小的屋子里顿时迎进一片光明，这可把我们几个孩子兴奋地，就差没撩轱辘了（农村孩子闹着玩的一种形式）。

“咱们玩点什么，这里睡觉的点还早着呢，而且外面下雨声这么大，也怪吵的。”李达穿好衣服走到窗户旁边，把最后留下的那一点缝隙也关得严严实实看着外面狂风暴雨，有些害怕的说着，这小子虽然生的蛮壮实其实胆子小得很，平常在学校里遇见只老鼠都给他吓得够呛。

“来猜拳吧，这里也没有什么好玩的东西。”我搬来一张椅子坐下，招呼着他们也赶紧下床，说实话这房间除了小那就是小，六张床外加几个椅子真的已经没有多余的东西。

也得亏我们几个孩子拿着张纸都能玩半天，要是再大一点，非在这小破屋里给闷死不可。

“诶？王亮那小子呢？王亮，王亮！”正当几个小孩子聚成堆开始商量游戏规则的时候，我们之中一个长得瘦瘦巴巴戴眼镜的孩子忽然开口这么问道，这孩子名叫吴天，因为长得太瘦又戴着副小眼镜，我们都叫他眼镜猴。

而随着他的疑问，我下意识就扳起手指头在房间里数了数，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还真的少了一个！

不过在班主任关灯之前，我们六个人明明同时上床佯装睡觉，也就几分钟的功夫，一个三四十斤的小娃娃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我偏偏不信邪，又数了一遍，还在房间里角角落落都找了一遍，的确是少了一个孩子。

“他小子不会出去上厕所了吧？”我仍存侥幸，跟他们几个孩子解释着，但心里却已经知道王亮的下落，就在刚刚我路过窗户旁边的时候，忽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那个红衣服姑娘，正在窗外飘着，用一种很诡异的眼神看着我。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在跟我说话，只看着那惨白的脸上小嘴动了动，一道闪电划过，她已经消失不见。害怕吓着他们，所以我没敢说。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刚刚一直站在门口这里，也没有见那小子啊。”另一个身材匀称但是浑身黑乎乎的小孩听我这么说立即反驳，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我只记得都叫他黑娃。

“你们在这里等着，千万不要乱走，我出去看看马上就回来。”丢了孩子这可不是小事，何况还是我们这几个玩的好的其中一人，也不知道那时候我是怎么想的，撂下这么一句话，拔腿就跑了出去，直奔学校的餐厅。放学的时候我在那里看到过那个姑娘，我想，她现在一定还在那里。

身后几个孩子眼中都弥漫着恐惧之色，鬼怪之谈毕竟是每个家长都喜欢用来吓唬小孩的小手段，在这么可怕的夜晚难免令人想起。

“你在这里对吧，请你把我的同学还给我好吗，我知道他被你带走了。”冒雨狂奔，我只感觉不能耽误，脚下的步伐越来越快，没一会儿已经来到餐厅后门，来不及喘口气我就在雨中朝着里面大喊。

餐厅里面空荡荡的，并不像有人的样子，要想知道那姑娘在不在这里，我必须进去看看，但此刻我却犹豫了起来，毕竟胆子大也有个限度，真到了害怕的地方想不害怕都难。

小脑袋瓜子简单一想，反正我也到这里了，空手回去只会给那一帮孩子带来更大的恐惧，责任心驱使下，我摸了摸脸上的雨水，缓缓朝着餐厅里面走去。

“有人吗？姐姐你在这里吗？”一股地沟油的腻味扑面而来，我没有朝平时同学们在一起吃饭的地方走，而是打开餐厅后门旁边的房间走了进去，这是那些管着炒菜做饭的大爷大娘们待的地方，地沟油的味道明显更浓郁了几分。

“咯咯咯……”刚走进这残羹剩饭一桶一桶存放的后厨，我立刻听到了一个怪异的声音，怎么说呢，就像是用牙在啃木板一样。

现在想起来我都佩服那时候的勇气，深夜独自一人敢到餐厅转悠不说，听到那声音之后脑袋里竟然不是想逃跑，相反，径直朝着声音源头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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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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