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章九郎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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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殷每晨坐在办公桌前，他试图从新找出案件的突破口。

死者西川教授是一名教师，画家，就身份而论，人际关系并不复杂，加上他特有的生活习惯，接触的人本来就不多，多半是学生，朋友也只有几位，排查走访也并不难。

如果假设成立，制造这一起谋杀案的幕后凶手也肯定是死者身边的某一个人。对于深入简出的他，杀人动机是什么？

是仇杀，还是情杀？不过这两种可能性比较小。如果是情杀，尚美子的嫌疑便会很大，但是双方都没有提及以外的人。会是尚美子有所隐瞒吗？隐瞒这个人又是谁？

如果将之前的盗墓案联系起来，因为分赃不均而被谋杀，比较合理。他是一名教师兼画家，盗墓的动机是什么？

身份的不同极有可能造成动机的不同。殷每晨转动眼睛。

被盗的古墓表面看似一个没有太多价值的空墓，没有大量的陪葬品，与一般盗墓贼求财的动机相冲突。从这一点可以推测出盗墓案里的动机应该是，历史或者学术价值的壁画。

动机找到了，又是通过什么样的方法来实现呢？

如果他不出面亲自参与盗墓，只是作为幕后操控者，便会用到大量的现代科技产品，纸条的出现完全可以否定这一个推论。

如果他亲自出面参与盗墓，也不合理，他有足够的不在场证明。这一点也说不通。

敲门声打断了殷每晨的思考。

“殷队，刚接到一个报警电话，对方说他知道谁是凶手。”

殷每晨吃惊的站了起来，急忙问道:“谁？人在哪里？”

“对方只说了他在案发现场附近，就挂断电话了。再打过去的时候，已经关机。”

虽然不能够确定这一条信息是否具备一定价值，殷每晨还是急匆匆开车来到了德善堂。

下车后，他来到德善堂正门口，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异常的人。

除了德善堂门前的警戒线外，这里还是如同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安静祥和。

殷每晨跑到德善堂后面的广场，看到一个人站在池塘边一动不动，他放慢脚步，心想，这应该就是打电话报警的人。

“是你报的警吗？”殷每晨问道。

“是我。”

殷每晨看着对方的背影，虽然回答了自己的问题，但是他仍然保持着原来僵直的站姿。

“你是谁？你怎么会知道凶手是谁？”

“我叫夏侯九郎，是我杀了西川。”夏侯九郎突然转过身，极为平静的回答说。

殷每晨大吃一惊，但又很快冷静下来。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事情，昨天深夜尚美子自首，今天又出现一位凶手。

“你杀了他？”

夏侯九郎将目光平移到池塘中间，一朵新开的荷花格外动人，花多是粉红色，青青的荷叶半举在空中，像一朵云。

“我杀了西川。”夏侯九郎停顿了一下，情绪有些波澜。

殷每晨思绪极度混乱，问道:“你和他什么关系？为什么要杀了他？”

“他是我师父，他做了不该做的事，所以我才要杀了他。”夏侯九郎说完之后咬着嘴唇，他眼神里满是仇恨。

“师徒之间有多大的矛盾，大到足以杀人？”殷每晨声音严厉，蹲在池塘边抽烟。

“说了你也不懂……”夏侯九郎冷笑道。

“觉得你们很奇怪，在你们这些人眼里，到底在乎什么？”

夏侯九郎嘴角露出一丝恶意，又带着微弱的伤感说道:“在乎什么？什么都在乎……什么都不在乎……”

他的话里充满了忧郁色彩，又像是自言自语说道:“一片春愁待酒浇，江上舟摇。楼上帘招。秋娘度与泰娘娇。风又飘飘。雨又萧萧……”

殷每晨从手指尖将烟头弹入空中，烟头很快坠如池塘，溅起微弱的水花。水是碧绿色的，倒映着树影略显沉郁。

“我要走了，没时间陪你伤感。”

“我现在告诉你我为什么杀他……第一，他抢走了我最喜欢的人。第二，他赶走了我最喜欢的人。”

夏侯九郎余音中缠绕着无法释怀的悲伤，他无助的看着殷每晨，像一只雏鸟落在地上，任凭它挣扎，也无法高飞。

“你喜欢的人是谁？”殷每晨盯着夏侯九郎，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悲伤，确定他并没有撒谎。

“尚美子……”

“尚美子？”殷每晨吃惊的问道。

夏侯九郎点头确认，他没有开口说话，心里极其复杂的他，感到一丝轻松。

“他不是你师父的妻子吗，也就是你的师娘，你们……怎么会……”殷每晨虽然性格豪爽，但是遇到这样的复杂关系也显得几分难以启齿。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可能这都是缘分……上天给你了机会，你却身陷囹圄，其实还是没有机会。”夏侯九郎感叹说。

殷每晨听不得这样的委婉的表达方式，他带着嘲讽的口气说道:“小伙子，青年。我给你说，说话能不要这么酸溜溜，像是小姑娘一样，有什么话你就直说，男人间的对话，不需要这样……”

“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就是这里。那天我在这里写生，就是画画。她路过这里，见我在画画，就过来看。当时也是这个季节，下着小雨，池塘里荷花被雨水淋湿，意境深婉宏美，哦，就是很漂亮。她举着一把油纸伞，后来我还在油纸伞上面画了一幅荷花……也是因为这把油纸伞，给了我们很多的时间和机会。她也喜欢画画，后来在我的推荐下，正式拜西川为师，成为入室弟子。那段时间成了我的瓶颈期……唉……”

殷每晨望着池塘出神，他感觉这样的爱情故事太俗套了，感到疲乏。

“后来西川教授横刀夺爱？你怀恨在心，就杀了他？”

“对，大体上是这样。具体的细节还有很多……”

夏侯九郎回想起尚美子的好，然而却不能在一起，心如刀割。

“你是怎么杀西川教授的？”

夏侯九郎想起张一城在电话里说的话，咬咬嘴唇说道:“吊死的。我一开始想一刀一刀割他的肉，还我心里的痛。想一想那种场面太血腥变态，就选择吊死他。对，就是这样。”

“当天发生了什么事？”

“也没发生什么事……下课后，我拿着自己的一件作品去找他，想让他题个名，先开始答应了我，后来又反悔了，所以我很生气，就……”

“据我所知，你的那叫作品实际上已经超出了西川教授的实力，那为什么还要找他题名？”

夏侯九郎面露慌张的神色，他知道警方肯定已经找到相关的人做了笔录，事情太过具体让他倍感意外。

“虽然我在绘画学术和技法上有所发展，确实超越了他，可毕竟他是的磕头拜过的先生……”

“西川教授拒绝了你，大概是什么时候？”

夏侯九郎偷偷看了一眼殷每晨，说道:“那时刚吃过晚饭，应该是八点半左右……具体的时间记不太清楚了，晚饭时喝了很多酒……”

殷每晨听到具体时间后，已经确定夏侯九郎肯定是在说谎。具体的缘由他不清楚，便说道:“我突然想起来来还有事情。就先走了，如果你想到别的事情，可以到警局，或者联系我。”

殷每晨站起身准备离开，夏侯九郎看着他说道:“玉柱山，五路交汇，西北六十步……”

殷每晨突然停下脚步，形同时间凝固。夏侯九郎转身望着池塘，一只蜻蜓“瑟瑟”掠过水面，水波迅速张开。水面上的倒影妖娆，仿佛是幻境。

“现在，你必须跟我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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