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死求烂缠求离开 炮火准备起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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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正式加入我的排，你小子就得给我悠着点！”这指导员一转身还没走远，秦排长立马变了脸色，意味深长地警告了李文天一句。

“秦排长，我还能不能回到原来的部队去归队？”李文天是万分不想留在这儿，既然指导员那边行不通，是不是可以在秦排长这儿争取，别看秦排长满脸凶煞，李文天知道他心善，于是小心翼翼地向秦排长试探式的问道。

“你小子就死了这条心吧！我好像听上头说过，这次自卫反击战因为事先准备时间不足，现在是到处打得乱哄哄的。就拿我们团来说吧，我们一营都在这儿打几天了，还有人在路上没赶到归建呢。再说，即使是赶到了前线，还是有许多人找不着自己的部队，像你这样的情况也不在于少数，只能随便找支部队领了子弹就跟着冲锋了，甚至战死了都没人知道他的名字，你小子就知足吧。我第一眼就看出你绝非善类，我还是那句话，给我悠着些！”秦排长领着李文天去找连部文书，一边向他介绍目前战场上的情况，再次警告李文天别再耍小心思。

我的天啊，这下惨了！李文天不禁在心里长叹一声，之前还想能不能故意整点什么不合格的东西借故让他们把自己给弃除掉呢，现在好像完全想都不用想了。

连部文书姓陈，是一位很热心的人，在给李文天登记完所需的表格后，便说着朝旁边的秦排长扬介绍道：“秦排长参加过援越抗美战争，军事素质过硬。再说你们还是老乡嘛，跟着他肯定有你的好处，这些就不用多说了。现在正是祖国需要我们的时候，我们可不能辜负了祖国和人民对我们的期望哪……”

没想到，这个文书讲起话来也是一套套的，听得李文天只能无奈的报以苦笑，在心里暗诽道：老兄，你给我说这么多期望，你能知道我的期望是什么吗？那就是活着！

“排长！”从连部出来后，李文天仍然不死心对秦排长说道：“秦排长，你也知道……就凭昨天那样子，我能是块当兵的料吗？”

“我说你这个同志真是的！”秦排长显然非常厌烦李文天的死皮赖脸，将大眼一瞪，冷言冷语的反问道：“谁说你不是当兵的料？昨天不是打死了一名南鬼子，我说你就不能老是想着开小差吗？”

“其实，昨天我那也是被逼的不是。”李文天被驳斥的哑口无言，讪讪地跟在后面许久没说话。

然而，秦排长并没有因为李文天闭嘴而放过他，一回到排里就拉着他走到部队中间，“你看看他们！你知道他才几岁？过完年才满十七，刚入伍就来到了前线，连新兵连都没呆过，现在还不是一样上战场？”

“同志你好！”小战士笑着站了起来：“我叫郑小虎，大家都叫我‘虎子’，你也这样叫我就好了。”

秦排长原本还想例举几个战士来说服李文天，最终还是确定给他留几分面子，将他拉到一边，改为用严肃的口气对他说道：“我说李文天同志，你怎没一点羞耻感呢？连个孩子都比不上！”

说着秦排长就将一把56半步枪塞到李文天手上，并压低了声音说道：“你那把枪在路上丢了，我又给你弄了一把。下回可要注意了，做为一名军人，把枪丢了可是要犯大错误的！”

“犯大错误？”谁知这厮听到这句话，眼光一闪反而来劲了：“排长，这犯大错误是不是要开除军籍，遣送回家了？那你……请你处分我吧！”

“你……”送回遇上这么个不知羞耻的东西，秦排长被气得不知说什么是好：“真是烂泥扶不上墙，我警告你！我们排可没一个是孬种，你要是敢给我们排丢人，老子决不会放过你！”

秦排长丢下这句狠话后就干脆不理李文天，气鼓鼓地走到一边自个生闷气去了。

李文天却全不在乎这些，他猜测到排长心里这会肯定是在咒骂自己，懊恼怎么会摊上一个既怕死又不要面子的怂兵吧。不由地叹息了一声：可我也不想这样啊，我想保命有错吗？

惆怅半晌的李文天四处看望，最后只得无奈地找个没人的地方坐了下来，拿起手中的步枪看了看，对着枪喃喃地小声幽怨了一通。

“这就是56式半自动步枪。”李文天第一次听老兵介绍时，他还没有授枪。于是就颇有兴趣地听老兵说，“这枪是我军的制式步枪，因为是56年装备的所以叫56式，而我们当兵的都习惯把它叫做‘56半’。枪是就是当兵的人‘老伴’，上了战场就靠它来保命了，所以，你一定要以珍惜自己生命一样来爱护它。”

“同志！”也许是看到李文天拿着步枪发呆，那边的虎子误以为他不会使用，便主动的走了过来，从他手里拿过步枪认真示范道：“这是弹仓，可装纳十发子弹，我们的步枪大都配备‘三菱刺’，从这儿扳下就会弹出来……为了确保射击的精准性，一般都不会打开它……”说着时还摆出了一个射击姿势来教李文天如何使用。

“虎子，你的擦枪布能借我用下吗？”对于虎子的善意李文天还是领情的，但此时他是准备趁着空闲时间，将自己的配枪擦洗一遍，免得关键时刻出故障害死自己。

“诶，好，好 ……”看到李文天利索地御下枪的零部件，让虎子惊讶得目瞪口呆，想到刚才自己还自告奋勇的想教人家怎样使用步枪，不由得面红耳赤起来，赶紧将自己的擦枪布拿给了李文天。

李文天看到虎子的窘迫的样子，只是笑了笑也没说什么，就开始仔细地擦洗起步枪。因为他敏感的觉察到了那些战士看他的眼神里含着复杂的成分，既有惊诧更多的却是不屑，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之前自己的种种表现，一定是在他们之间传开了。

现在是在战场上，李文天非常清楚失去战友的支持，将会是个怎样的结果，大家都是当兵打仗的人，没必要那么计较，反正自己的第一要义就是保命，何必呢？再说，真得计较起来，自己是孤孤单单的一个，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好汉不吃眼前亏’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有这闲功夫，不如将自己的枪保养好，于是就在众人怪异的目光下心平气静地擦着枪。

“全体都有！集合！”突然间，一名腰间别着手枪，穿着四个口袋干部装，身材精瘦面容黝黑的干部一上来，就冲着正在休息闲聊的战士大声喊道。

“这是我们的连长。”虎子看到李文天的目光有些茫然，便轻声告诉他这个身材精瘦的干部就是他们连长。

“他就是我们连长……”如果不是虎子说是自己的连长，在李文天的第一个感觉中，与其说他是军官，还不如说他是个农夫更确切，而且还是那种精明的种田好把式。后来，李文天陆续地听说连长确实因是个种田的好把式而出了名，便由一个普通士兵逐步提拔到连长。在“抓革命，促生产”时代里，他带的连队总是能又快又好地完成生产任务，三连也就成了模范连队，这次临时整编时，上级便以三连为架子组建了一个整编连。

听着连长的命令，战士们就像是装了弹簧似的从地上蹦了起来迅速地排好了队，而李文天则是由虎子的催促下，才磨磨蹭蹭的站了进去。

“立正……稍息！”连长喊完一连串口令后，就很有风度地叉着腰挥着手喊道：“同志们！上级首长说了，昨天那一仗因为准备不够充分，所以各部队打得都不是很好！但是，首长说了，战士们的都表现得很英勇，值得肯定。尤其是我们三连如同抓生产时一样，都为我们部队争了光，得到了团首长的表扬。今天的攻击任务，上级考虑到我们的困难，同意给我们加强炮火支援。这一回，我们绝不能让上级失望，要一鼓作气把挡在我们面前的高地拿下来，以优异的战绩向祖国人民汇报，向党中央汇报！”

接着又是例行的喊一通“打倒南国修正主义！”之类口号，而战士们也习惯了，十分配合的一声盖过一声的呼喊着口号，口号声震撼了山野，让人感到特别兴奋。

待呼喊声落下后，连长抬腕看了看手表，接着说：“现在离总攻时点还有二个半小时，我已经让炊事班中午给同志们加餐，同志们一定要趁这段时间吃好休息好，养足精神杀光南鬼子！”

“杀光南鬼子！”

“解散！”

解散后战士们在班排长们的组织下就忙开了，有的在检查装备，有的在打整理行装。同时，大家还忘不了交流着彼此的心得，争论着下面这仗该怎么打……

李文天没有参与到其中去，抱着自己的“56半”，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一高处，靠着大树上茫然地望着大家不知道该干些什么。

“在想什么呢？”不知道什么时候秦排长已经走到他的身边，随手递上了一根烟说道：“到时跟我在身边，我怎么做你也跟着怎么做，明白吗？”

“是！”他很干脆的应了声。关乎生死大事，李文天绝对是认真的。

“好了，你也别弄得太紧张！”秦排长微笑着拍拍李文天的肩膀，用和风细雨的语气劝慰道：“其实嘛，这打仗也就是那么一回事，头回生二回熟。谁都有过尿裤子的时候呢？几场仗下来自然就成了老兵！”

然而，李文天并没有领秦排长这份好意，反在心里苦笑道：还几仗下来？下面这一仗会不会送了命还待另说呢，只怕成不了你的老兵就先成阎王爷新兵了。

“排长！连长刚才说上级会加强炮火支援？”李文天突然向秦排长问了这么一句。

“是啊，前面这个高地，南国人是花了不少力气修固的工事，只有推毁了这些障碍，我们才能攻上去后站得住脚。”秦排长先是有些兴奋地回答李文天，后来又看出李文天好像不是这么回事，有些疑惑地问：“你是不是想说什么？”

“没什么，我就是这么问问……”李文天似乎想到了什么不便说出的问题，吱吱唔唔地欲说又止。

“不对，你小子肯定有什么事憋着没说出来？”看到李文天的躲闪的样子，更让秦排长感到奇怪，不由自主地追问起来。

李文天究竟欲说何事？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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