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被迫文天说原委 炮火准备改坐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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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长！这可是您让我说的呵？”李文天还是不想说，因为现在自己给大家的印象就是贪生怕死，有些话说了也许起反作用。可是想到这可是关乎自己生命的大事，不由得又有些着急起来。

秦排长被他磨叽得非常不耐烦，瞪起一对虎眼没好气的吼道：“你小子有屁就快放，没看到大家都忙着冲锋的准备吗？”

被秦排长这么一吼，李文天心里一急就脱口问出：“排长！之前落在我们身旁的炮弹是从那边打过来的？”

“你问这干嘛？”秦排长先还以为是什么事，听到李文天问的是这个不着边际的问题，似乎感到气不打一处来了，他再也顾不上跟他客气，气呼呼的指着李文天的鼻子张口就骂起来：“你他妈的，真是丢尽了我们老乡的脸，有你这么当兵的吗？仗还没打几场就怕这怕那的……”

“排长，我……您误会了我的意思了！”这下李文天还真觉得自己挺冤的，这都哪和那啊？

“误会了你的意思，那又是啥意思？”秦排长似乎已经认定李文天就是个怕死鬼，狠声对他说道：“小子，你怕死是吧？你……你给我滚一边去！”

秦排长是真的被激怒了，恨不得拔出枪来就毙了他！这是开战的前夕啊，这小子怎这样不知好歹呢？

而周围的战士们也一样是同仇敌忾了，都用十分蔑视目光盯着李文天，就像他是犯下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一般。

这样的蔑视也激怒了李文天，不由地自心底里来了气，从小到大什么时候这样被人小瞧过，瞬间似乎有股子血气直冲脑门，疯就疯，蠢就蠢，于是一挺胸膛说道：“排长，说我贪生怕死还真的不会错……但如果真到了那个地步，老子也觉得没有什么好怕的，毕竟我怎么说也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不是？”

“那你倒是说说……你究竟到底是什么回事？”

李文天毕竟是李文天，他只是迟疑了一下，灵机一动立即回答道：“我这是正觉得奇怪呢，我到这儿毕竟比你们早些，你也知道原先我们那个排都倒在这儿了，而且大多都是死在炮火下。老子如果不是命大，被炮弹的气浪掀下悬崖早就死了不是，这不会错吧？”

秦排长脸色不由变了变：“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就是说死去的弟兄们，大多都是死在我们自己的大炮下！”为了保命，李文天这也是无奈地一拍胸膛豁出去了：“我说那些死去的兄弟们，大多都是被我们自己的炮弹炸死的！一连能保存现在这么多人，正因为是支援的炮火少了……排长你认真地回忆一下吧，那些炮弹有几颗是落在南国人阵地上的？如果这次攻击高地，那这炮火准备的越充足，是不是我们挨炸的就越惨？”

李文天的这些话，让大伙不由得一怔，仔细一想，果然觉得像是这么回事，一个个大惊失色议论纷纷起来。

反应过来的秦排长诧异地望了李文天一眼后，就急忙的一把拉上这个自己不待见的家伙朝连部跑去：“快，我们找连长去！”

李文天一路被风风火火的秦排长拉到连长面前，秦排长挺身报告道：“报告连长，情况紧急。经过李文天同志的提示，他说……我们的炮兵好像把炮击的座标弄错了！”

“秦排长！”正在扎绑腿的连长不紧不慢的回答道：“你也是个老兵了，当兵的只管听从命令打好仗就是了。再说炮兵也是听从上级的命令，上级领导怎么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呢？你们还是少操这份心吧，这在这个关键时刻，难道不知道你们这是在动摇军心吗！”

秦排长被连长这么一吼，似乎又犹豫了，将咨询的眼光朝李文天投来。事关生死的大事，李文天当然是较真劲的，他咬了咬牙，挺着胸膛肯定的点了点头。

其实，是不是炮兵把座标搞错了，李文天也是不确定的，只是这炮弹确实是炸在自己人的头上，这点绝对错不了……无论如何他都不甘愿被这样冤死掉！如果自己现在不坚持，待会岂不是就会送掉自己的小命？退一步说，假使这些不是真像自己猜测的那样结果，大不了受罚被关禁闭，岂不是正好不用打仗！

李文天这点小心思当然是不会让秦排长他们知道的。

“连长！”秦排长给连长递上一根烟劝说道：“有句话叫‘小心使得万年船’，不如我们……打个电话，将我们的座标位置报上去跟上级确认下呗！反正现在也有时间，耽搁不了上级的大事。”

连长这才不慌不忙的看了下表，不缓不急地点着了烟，悠闲地吐了一串烟圈后，这才朝旁边的通讯员扬了下头：“给营部挂个电话吧。”

不一会儿话筒就交到了连长手里，连长对着话筒叫道：“营部吗？我们这有个同志反映，师指炮群炮击目标的着落点座标有误啊，对……南军阵地的座标是？”连长一时回应不上，便捂着话筒朝秦排长问道：“我们攻击的阵地座标是多少？”

秦排长轻声地报出了经纬度，连长照葫芦画弘报了上去，最后表示道：“我们意见就是请上级跟炮兵部队核对一下，是，是，坚决服从命令！”

连长放下话筒，一边低头继续扎着绑腿，想想又觉得有些不妥，似乎有些埋怨秦排长和李文天多事，怕引来上级的不满意：“该干嘛就干嘛去！如果这是无事生非，老子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看到秦排长他们悻悻地准备离开，连长又补充地交待，“但在没有上级的命令外，一切还是按计划行事！像这样的问题，很有可能会影响到战士们的士气和打击敌人的积极性。记着不要乱说，明白吗？”

“明白！”秦排长和李文天只能讪讪地敬了一个礼，才转身退了下去。

受了连长的批评，李文天原本以为秦排长也会顺便抱怨自己几句，可让他意外的是秦排长什么也没说。

最后还是李文天自己觉得过意不去，忍不住陪着小心问道：“排长，不好意思啊，牵连你被连长批评了！”

“说啥呢？这有什么好怨你的？”秦排长满脸疑惑看着李文天。

“这不都是因为我多事嘛？”李文天一脸自嘲的揶揄道。

“这是什么话？再说谁对谁错还没定论呢！”秦排长淡然的一笑道：“作为一名战士反映自己发现的情况有什么错？而去见连长也是我决定带你去的。”

秦排长这么爽快的一说，倒让李文天也就觉得没话可说了。

“别想太多了！”秦排长拍了拍李文天的肩膀劝慰道：“去做好战斗准备吧！”

李文天不知道上面会不会重视自己发现的失误，于是闷闷不乐的抱着枪回到了队伍中，却发现周围的战士们都用怪异的眼光看着他，甚至还有人在小声的议论着什么。虽然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但那蔑视的目光中完全可以猜测到了“胆小鬼”这个贬义词，这让李文天心里感到了委屈与忿忿不平。暗暗的腹诽道：老子怕死不错，但这也是为了大伙的性命才去抛头露面不是？不感谢也就算了，反过来还要被人骂胆小鬼，这都是什么世道啊！

但李文天也就是这么在心里幽怨几句而已，他真正担心的还是这个炮弹真会往自己的头上砸下来，那自己该怎么办？

一心掂记着这炮弹的李文天，紧张的不时看着天空，虽然他明知道就算是炮弹真的打过来自己肉眼也看不到……

“集合！”尽管他百般的不愿意，连长还是按照原先的方案下达了召集命令。

战士们呼啦一下就围了上去，连长拔出了手枪威风凛凛的朝队伍扬了下，提高了声音说道：“同志们，炮火准备后一股作气拿下前面的高地！”

“坚决拿下高地！”

“为牺牲的同志们报仇！”

……

看着大家一个个磨拳擦掌意气焕发的激情，更加增添了李文天的忧虑。他一会儿看看秦排长，一会儿又惶惶不安地看看周围。

其实秦排长也和李文天一样，从他的眉头皱成了一团上，就可以看出他与李文天同样的担心己方炮弹误炸，于此，他似乎有意识地将自己一排尽量避开那片被炸得翻过几遍的山坡边缘，由此可见秦排长也对上级的指挥不是那么有信心。

不知道秦排长此时是怎样的心情。反正这会儿李文天的想得就多了。他一会嘀咕着待会儿会不会也像那个被炸出肠子的战士一样，死得那么难看，一会又喃喃的叹息道，如果是死在敌人的枪弹上被冠以个革命烈士，倒也名副其实，尚若是死在自己人的炮弹下，那真是冤死不是……

可是想得这么多又有什么用呢？摊上这么倒霉的事还真悲哀：不逃吧，就是在这等死，如果逃的话，那就是逃兵，左右都逃避不了一个死字！

李文天就这样悲愤的死死地攥着手中的步枪，眼睛四处寻找着待会攻击开始后，能够尽量躲开炮弹的落着点，祈祷自己不要那么背时。

然而连长却没顾及李文天的感想，一边紧紧地盯着手腕上的表，一边冷酷无情地下达了最后的命令：“同志们，大家做好战斗准备！”

战士们紧张地再一次检查了一遍各自的装备，眼睛紧紧地盯着前面几百米外，笼罩着薄雾的攻击目标高地，而李文天的心思却完全没有放在敌人那面，而是紧崩着一根神经只等着己方炮弹的来临。

可是左等右等，等了老半天也不见炮弹来临，也不见下达冲锋的命令。

“怎么回事？”连长看着表嘀咕了一声，很显然计划的炮火准备时间已经到了，可是炮火却没有如约而至。

正在诧异时，一名通讯员匆匆忙忙地跑上前来气喘吁吁地叫道：“连长，营长要和您通话。”

“唔！”李连长有些困惑地应了声，从通讯员手中接过话筒，“我是吴中举，您请讲……是，是……”

大概一分钟之后通话完毕，吴连长悻悻地将话筒还给通讯员，下达了“全体都有，攻击时间延后半小时，注意防炮”的命令，同时怪异地扫了李文天一眼。

一直在看着吴连长的李文天自然看到这目光含义，不由缩了下身子暗暗地松了口气，知道这肯定是营部赶在开战前与上级通了消息，而且也引起师指的重视了。

上级是否调整炮火准备，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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