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江南雨 第九章 我心谁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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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少游叹口气，接着淡淡道：“这就是世道，就是人心，就是现实，自古皆然，非独现在。”

范万贾缓缓点头，范夫人望着怔怔范少游，一双秀目眼光闪动，也不知在想什么。

范心影笑吟吟望着范少游，呡着嘴微笑。

明伯笑嘻嘻听着，微微颔首。

范少游目光灼灼，沉声道：“等我进士及第以后，一是要博得当今圣上信任恩宠，二是要打点朝中关系，孝敬元老重臣，以求快速升迁，那个时候少不得要用银子，现在把银子给地方上那些小角色，可划不来，也用不着。”

众人只听得目瞪口呆，说不出话。谁也没想到范少游平素里这么一个嘻嘻哈哈、玩世不恭的公子哥竟然会有这般见识，如此报复，这般心机，都是心中心中惊异。

明伯长出了一口气，笑道：“少爷志向高远，所思者远，所谋者大，老奴真是佩服万分，了不起！来，老奴敬你一杯！”说罢，端起酒杯，望着范少游，目光热切。

范少游双手端起杯子，站起身来，恭恭敬敬放低了，和明伯的酒杯一碰，笑道：“明伯，你这可言重了，我是后生小吗，人前您叫我一声少爷，我都汗流浃背，心中不安，现在没有外人，您就是我的长辈，我可不敢当，我敬您，先干为敬！”说罢，双手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明伯呵呵大笑，连声道：“好，好，好！老爷，您有子如此，实堪欣慰，老奴也替您高兴！”举起酒杯，一样脖子，一饮而尽。

小怜疾步上前，先给明伯倒了酒，又给范少游倒酒。

范少游看小怜先明伯，后自己，知道她明白自己的心意，心中喜悦，微微一笑。

范万贾捻着胡须，盯着范少游道：“阿少，此次会试，你有几分把握？”

范少游淡淡道：“爹，娘。你们放心，孩儿既有此志，存了此心，对孩儿来说，只有两种结果，要么不出手，出必有中，绝不落空！”

范万贾重重一拍桌子，桌上面前碗筷跳了起来，堪堪要掉落地上，范夫人一伸手，接住碗筷，不动声色放回桌上。旁人没注意，范少游却是暗自一惊，心中惊疑不定。

只听范万贾大喜道：“好，阿少，你既有这心思，有这般志向，如此自信，等你高中，你仕途上需要多少银两，爹都给你，爹就是倾尽所有家财，也要助我儿达成志愿！”

范少游收束心神，微笑道：“爹，用不着您老人家掏银子，孩儿自有生财妙计，只不过你要先借给儿子一些银两周转作本，至于利率么......”

范万贾一愣，范夫人笑道：“你这孩子，瞎说什么，哪有老子向儿子要利息的......”

范万贾怒道：“好小子，你不好好读书上进，准备春闱会试，做什么生意？真是瞎胡闹，不务正业！”

范少游笑道：“爹，您放心，磨刀不误砍柴工，小小生意，须臾即可搞定，用不了多少功夫。”

范万贾将信将疑，瞪眼道：“你小子又打什么鬼主意？你不说，我可不会给你银子，容你瞎闹，搞不好颗粒无收，血本无归。”

明伯笑道：“少爷，什么生意你倒是素来听听，大家一起参详参详，也好给你出出主意，俗话说一人计短，两人计长，众人拾柴火焰高，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多听听大家获得一件，总是没错的。”

范少游微微一笑，摇摇头，淡淡道：“山人自有妙计，天机不可泄露，佛曰，不可说，说不得。”

范心影呡嘴笑道：“阿少，你就别买棍子，快说来让爹娘听听，大家伙一起参详参详。”

范少游摇摇头，嘻嘻笑道：“我不说，说不得。不过呢，我给自己定了个小目标，我这处子首秀，起码要赚个几万两银子，有点少，主要是初涉商场，底气不足......”

从这话说出来，众人都是一惊，范万贾瞪大了眼睛，怒道：“混小子，有满嘴胡说八道，口气倒不小，几万两银子还是个小目标，你还想上天不成？”

范少游笑道：“爹，您就说您借不借？”

范万贾眼睛一瞪，正欲发作，范夫人伸手在他腿上捏了一下，范万贾强忍住怒气，哼道：“借多少？”

范少游微笑着伸出三个指头晃了晃。

范万贾哼道：“三百两”

范少游嘻嘻一笑，摇了摇头。

范万贾怒道：“好小子，你打蛇随棍上，狮子大张口，一开口就问老子要三千两银子，你也真敢张口！”

范少游微微一笑，沉声道：“白银三万两，期限三天，三分利。”

范万贾瞪大了眼睛，差点从座位上跳起来，喃喃道：“你小子疯了，疯了！”

范少游朗声道：“爹，请您相信孩儿，商场如战场，无利不起早，孩儿从不打无把握之仗，战则必胜！”说到这里，嘻嘻一笑：“您老人家若是不信，孩儿愿立军令状，若是孩儿失手赔本，愿意卖身为奴，给您老人家当孙子！”

众人听范少游说话，前面还正儿八经，言之凿凿，后面忽然嬉皮笑脸，说出这无赖话来，不由得哑然失笑，急忙忍住。

范万贾怒喝道：“混账东西，说的什么混账话！”

席间静默一片，众人都不说话，怔怔望着范少游。小怜和一众丫鬟奴仆也都瞪大了眼睛，屏住了呼吸。

范少游面不改色，神情淡定，望着范万贾。

范万贾盯着范少游看了半晌，哈哈一笑，大声道：“好，好，好！”举起面前酒杯，一饮而尽，大踏步而去。

范夫人望了范少游一眼，微微一笑，起身跟着范万贾而去。

明伯叹口气，微笑道：“少爷，您可真是语惊四座，老奴真是没想到，没想到......”

范少游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范心影笑道：“阿少，要不要我帮你打理生意？”

范少游微笑道：“那可不敢，我有阿三阿四，还有小怜帮我，足够了！”说罢，咳嗽一声，哼道：“阿三阿四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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