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北冕座的霸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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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煌已经不见了。卡卡疲于应付暗影编织召唤出的影子，当他一剑劈裂开影子时，他听见铩罗惊怒的狂叫：“不！”

卡卡抬头，在青光绽放的光影里，太煌手里的武器——蛇狱之冥蓦地无限变大，重重地击打在了索罗门尼的头上，将他深深地打进了地底。然后巨大的引力袭来，时间断裂，卡卡和涂晓被推出了黑暗之书。一阵天旋地转后，卡卡发现他又站在了混水湾城堡里，织亡坐在地上，涂晓的手臂不知怎么的鲜血淋漓，铩罗的影像疲惫地蹲在半空，随时可能消失。而子夜躺在冰冷的血泊里一动不动。

“子夜！”卡卡跑过去，以为子夜死了。然而这时黑光一闪，铩罗的影像俯冲而来，一下子钻进了子夜的身体里。子夜的眼睛倏忽间睁开，她鬼魂一样地飘起来，嘴边弯起邪恶的弧度：“一个无名小卒，居然又害我功亏一篑！”

这是铩罗的语气！

卡卡大怒：“鼠辈，从子夜身体里滚出去！”

“果然，我一直都坚信，子夜是我用来对付男人最有利的武器，可这件武器却折在了你手里。你这么在乎子夜是吗？有胆子的，就跟过来！”

子夜的身体一下子飘出了混水湾。卡卡想也不想，追了出去。白色沾血的倩影如燕子滑翔，飘忽不定，她忽上忽下，柔若无骨，以不可思议的柔软度翻转跳跃，一下子将卡卡甩在后面。卡卡跑得太快，一不小心被石头绊倒，头重重撞在地上，擦破了头皮，然而他停也不停，血擦也不擦，只锁定子夜，爬起来又追。

他竟追到了塔纳峡谷。子夜漂在海上，她所过之处，寒冰笼罩海水，结了层厚厚的冰覆盖水上，冰冷的雾气在冰上蒸腾，绚丽而危险。

卡卡冲上了冰海。

“卡卡，不要！”是织亡的声音。卡卡回头，看到织亡和涂晓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过来。织亡朝卡卡伸出手：“卡卡，别听他的，子夜已经死了，那是铩罗，别跟他去，他会杀了你的。回来，求你了，你别死，咱们还要去天秤座呢。”

天秤座……卡卡一时间犹豫了，他踩在冰上如踩在刀山火海，他一往前看就能看见隐藏的洪水猛兽，他一回头就看见织亡和涂晓热切的担忧的脸，他一回忆就听见了曾经和织亡击掌的承诺。可是很快地，一想到子夜白中带血的俏脸，所有感觉到的、看见的、听见的就全都化为泡影了。“织亡，对不起，卡卡永远是那个卡卡，永远是你的元帅，我可以为你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可是我是子夜唯一的财富了，她只有我了。织亡，就让我任性一次，我赌上我的全部，假如我能活着回来，再为你鞍前马后；假如我死了，请告诉我师父一声，下辈子我再请她喝酒。我去也！”

他什么也不管了，冰层在他耳边爆裂，碎裂的雪花在天空中卷舞，世界崩裂，冰海横断，他听见涂晓阻止了织亡的追击，看见涂晓跳上了冰海，然后海岸线矗立起巨大的冰川，将暴怒的织亡阻绝在外。

子夜在前面飘飞，她要去哪里？

卡卡的手脚冻僵了，却不能停。子夜忽地停住了，她的洁白衣裳在冷风中猎猎起舞，和冰海融为一色，几乎令人难以分辨，若不是她身上涌泉般的鲜血鲜艳夺目，远远看去根本就不会被察觉这里站着个绝代佳人。

她回过头，看见卡卡果真追了过来。“很奇怪的感觉。”她说，不，更准确地是铩罗在说，“很奇怪的感觉，一个籍籍无名的流放者，凭什么能离间我最喜爱的武器？”

“你把我引到这么远的地方来，就是为了问我这个问题？”卡卡冷笑，“从子夜身体里滚出去，我就告诉你。”

“无所谓，我不必知道。反正你很快就要死了，在这么远的绝境，没有人可以救你。你接连三次坏我大事，很奇怪我有一种感觉，只要杀了你，北冕座我唾手可得。”

他这样说着，而他也确实这样在做。子夜的手抬了起来，召唤出金丝琴：“支离破碎术！”

卡卡甚至看不到绿光，他几乎是胡乱地召唤出电擎雷界，然后听见嘭的一声，电擎雷界挡住了支离破碎术，然而巨大的力量依旧将他撞得在冰面花型，滑了十码才止住。铩罗现在只是一个虚弱的灵魂而已，然而卡卡却几乎已经看不到他控制子夜的动作。

他思索着该怎样取胜，然而铩罗不给他机会，只一晃，子夜就闪烁到面前，犹带香风和血腥气，金丝琴重重砸中了卡卡的头。一刹那天旋地转，眼前的子夜开始模糊成两个，三个……

他的头破了，血蔓延在头上，他看见子夜的纤细手指又拉动了琴弦，他知道击杀咒又来了，他想也不想，又召出电擎雷界，挡住了这一击。在身体朝后滑行时，卡卡举起光剑，对着子夜大喊：“死魂灵术！”

他第一次用死魂灵术，因为铩罗是灵魂体，只能用这招杀他。而这时他也听见了子夜的娇喝：“死魂灵术！”

两道绿光当空相击，卡卡以为他必败无疑，然而他很快发现，谁也没有败。两条绿线相互连接了，在中间汇聚，竟是旗鼓相当。他不明白为什么，但是铩罗的吼叫立刻给出了答案。只听得铩罗愤怒的吼声：“子夜，你还敢背叛我？”

是子夜，子夜没死！狂喜压倒一切，卡卡生出巨大的求胜欲，他使出全力握着光剑，不使连线断开，然后他听见子夜悦耳决绝的声音突然响起：“铩罗，你逼我太甚！我已经屈服于你了，我害的皇家军府鸡犬不宁，我已经认命了。可是，可是——你不该逼我毒死卡卡！我只有卡卡了，你连我最后的财富都要毁掉，我不怕你了，你休想杀死卡卡，尤其是用我的手！”

“子夜，子夜。”卡卡欣喜如狂，“你在哪里，你在哪里？”

“卡卡，我在我身体里，和铩罗挤在一起，我会缠着他，让他束手束脚。卡卡，用你的全力，杀死他，杀死铩罗！”子夜说着，声调忽然拔高，几乎是遏斯底里地吼出：“卡卡，杀死铩罗，杀死铩罗！”

卡卡明白，她的一生因铩罗而陷入无尽的黑暗不可自拔，她最怕的是铩罗，最恨的也是铩罗；而她又把全部的希望倾注在卡卡身上，即便要死，也要报仇雪恨拉铩罗垫背，尽管铩罗现在只是个分身。

卡卡的斗志空前高涨：“子夜，你等我，我来救你！”他奋起全力，吼声如雷：“铩罗受死！死魂灵术！”

绿光再次冲出，和之前的击杀咒合为一股，立即压倒铩罗。绿光冲击过去，重重撞在子夜身上。卡卡听见铩罗惨叫一声，然后他的分身从子夜身体里飞出，痛苦地在空中捂着心口。他暴怒的眼睛凶恶无比，忽然站起，手指对准子夜：“叛徒，死不足惜，烧死你！”

子夜的身体忽然燃烧起来，黑色的火焰席卷全身，在白茫茫的冰雪上如死亡奏响的舞蹈。子夜惨叫一声，蹲在地上瑟瑟发抖，她的一半灵魂在灵魂烈焰中煎熬，凄厉的叫声划破一望无际冰海的孤寂。

“子夜，子夜……”卡卡一靠近那烈焰，灵魂就一阵灼痛，回光返照命格强烈地抗拒：“主人，不要靠近，危险。”

卡卡无视了他的呼喊。“子夜，我来了。”他忍住剧痛，冲进了烈焰里，把子夜抱住：“我在这里，子夜，不要怕。”

“卡卡。”子夜疲惫地倒在他身上，浑身是血，明眸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感动，“我知道，有你在，我不怕，我一点也不怕。可是，我要死了，我真的要死了，我看见死神来了，卡卡，我再也看不见你了怎么办？要是我下辈子忘了你怎么办？”

“死神，死神，死神滚开！”卡卡狂乱地用光剑朝四周乱刺，想要把死神赶走。烈焰越烧越密集，将范围越缩越小，已经接近了子夜的灵魂，连卡卡都觉得他完好的灵魂都灼痛地要屈服，何况子夜只有残缺的一半，可想而知她忍受着多大的痛苦。然而卡卡分明从她脸上看到喜悦和担忧远比痛苦要多。

“卡卡，我……要走了，我好舍不得你。你晚上睡觉会踢被子的，着凉了怎么办？有坏女人欺骗你怎么办？你要变强，要是我转世后忘了你，那么我只要问别人，黄道第一人是谁，我就知道是你了。卡卡，吻我。”子夜贴上了卡卡，冰冷的唇落在卡卡唇上。她的身体越来越冷，已经几乎没有了温度，红唇冻得发紫，卡卡感觉他吻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块冰，冷的他牙齿打颤。然而他却依然贪婪地吻住了这块冰。假如苦尽之后必定甘来，假如冰冷之后必有温暖，我愿意现在一直拥抱冰寒。卡卡大叫一声，两羁绊的翅膀嘭地伸展出，一下子将灵魂烈焰撑爆熄灭。

铩罗的大笑戛然而止。卡卡松开子夜，冲向铩罗，光剑重重刺进了他心口。铩罗的分身痉挛着，水波一样晃动，尖叫声中，他忽然化为流光，穿透卡卡，重新钻进了子夜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