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水龙戏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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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又是无数声轰隆隆裂响，竟是周围高大的冰川被对方以毁灭咒炸得倒塌到处漂浮，浮冰阻挡住了前进的路线。“撞过去！”庞统大叫着，这时他抬起头，看见在被霸占的战舰上，卡卡紫色的背影忽然扭头，朝他轻蔑地一笑。

“那是……”庞统一时间惊愕住了。

“侯爵，您认识他？”乐其惊奇地问。

“我不确定，时隔已久。”庞统陷入短暂的记忆里，“五年前我出使双子座时，曾去拜访过双子座的未来星池渊，当然那时候他还不是叛徒。在池渊的府邸，我见到了他的弟弟，一个十岁出头的男孩，据我所说他和我的侄女沉鱼姐弟相称。实在太像了，现在这个人和当年的男孩简直一模一样。”

“如果是池渊的弟弟，他应该正被流放才对。”

“无论如何，如果他真是池渊的弟弟，那么他能使出这种虚虚实实的战术就不足为奇。乐其，我们碰到劲敌了，光是和池渊沾上边的人都非同小可。我要活捉他！”

忽然间他抬头仰望天空，一只雄鹰在天空飞过，然后一头扎进大海，变成海豚，紧接着海豚甩尾跃上战舰变成猎豹，猎豹再度变化，变成了水晶球。这是一个三栖虫。水晶球里有士兵说：“侯爵大人，离骚特使来访。”

庞统顿时皱眉，极为不悦。他讨厌离骚，但是又不得不去见他了，他现在迫切得想知道关于双鱼座变故的任何信息。“乐其，这里交给你了，给我盯紧他。记住，不要贸然去攻击他，他必然是个极其狡猾的人，等我回来，我将亲自活捉他。”

庞统绝想不到再见到离骚时，竟会看见完全变了样的离骚。他以为自己在做梦，当他回到军营，看见离骚的右手不再是血肉之躯，而是用法术编织的银色手掌时，眼前浑身散发着暴躁脾气的年轻人完全不能和从前那个看起来风度翩翩的离骚重合在一起。他惊讶得问：“世侄，你还好吧？”

“不要在意这么细节。”离骚焦躁而又恼怒地藏起那只假手，尽管狗肖用法术为他重塑了手掌，但是却重塑不了他的自尊。这种感觉不一样，没有血脉相连的感觉，假的毕竟是假的。“我是来传达大王的旨意，令鱼人军回防双鱼宫？”

“回防？”庞统的心往下直沉，“双鱼座究竟在发生什么？”

“等回到双鱼宫你自然就知道了，执行命令吧。”

“等一下，世侄，目前我的一些部下正在冰冻海上追捕一批狼人和吸魔鬼，待我将那些毛贼抓获再回双鱼宫不迟。”

正要离开的离骚闻言骤然顿止，他霍地盯住庞统：“你说的是狼人和吸魔鬼？领头的是不是一个紫衣服的人？”

“嗯？世侄，你知道？”

“我怎么可能不知道！我……我……”他凝视自己银色的手掌，灼烈的愤怒一发不可收拾，“我要宰了他。庞统，把你的精锐爪牙给我唤醒！”

“唤醒他们？离骚！”庞统直呼其名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要唤醒真正的鱼人军？只有在双鱼座生死存亡的关头才能唤醒他们，你难道不知道吗？况且你根本没有权利这样做，只有大王和沉鱼可以命令我，连圣女都不行，更何况是你！”

“事实上我有！收起你的迂腐吧，老头。”离骚靠近愤怒的庞统，“你的顽固完全跟不上时代了，大王已经将兵权全部交给了我。你以为凭你现在手下这些残兵败将就可以对付狼人和吸魔鬼这些怪物？去，把你真正的爪牙给我唤醒，我要把卡卡那混蛋剁成肉酱，然后让狼人和吸魔鬼的尸体飘满整片冰冻海！”

狂烈的旋风捶打在冰冻海上，卷起深不可测的漩涡，海水随着浮冰一起漂移滚动，奔腾着、咆哮着，以大自然的威名藐视一切胆敢闯进冰冻海中心的冒险者。

卡卡的舰船在惊涛骇浪迷雾狂风中跌宕，他手掌舵盘躲避大漩涡的吸噬。狼人和吸魔鬼都是莽夫，他们没人懂得驾驶船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又落到了卡卡头上。他的手上满是汗水，他驾驶地并不熟练，迷雾吹拂在他眼睛上令他双眼刺痛布满了湿咸的泪珠。

“螃蟹，你要不要歇一歇？”涂晓关切地问，“你看你满头大汗的。”

“不能停，那不是汗，是水。”卡卡狡辩，“男人都是臭的，你怎么能分得清汗和水？”

阴落一直在后视追兵。“殿下，鱼人军一直在尾随我们，既不攻击也不撤退。”

“嘿，不用理会他们。”阳绝傲慢地说，“他们是拿殿下无可奈何了。但是金神域到底在哪里呢？大海茫茫，我怀疑会不会迷路？”

所有的狼人和吸魔鬼都缄口不语，他们并不知道命运在带领他们走向何方，他们注视着卡卡，他们的命运悬在卡卡身上。

“没有任何办法可以摆脱后面的追兵，否则我就可以用投石问路的招数诱骗他们主动带我去金神域。但是——”卡卡坚定地凝视暴风，“迦楼罗族虽然不复存在了，但是他们的恶灵依然存在于世，他们会翻江倒海地捣乱冰冻海，所以，暴风最多，漩涡最深的地方就是金神域；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我们逃生的窗口。”

他说着，冲进了更加狂野的雾海里。狂风吹过舰船，那速度几乎能将双翼的吸魔鬼卷上天空；巨浪拍击船舷，几乎要将合金冶炼的夹板杂碎。卡卡的身体都被海水浇透了，那些暴雨雷电朝着卡卡密集冲来，似乎在阻挡他的一意孤行。

“电擎雷界！”涂晓召出护盾保护住不得空闲的卡卡，“你们也这么做。”

很快舰船就被重重的护盾包围了，暴风骤雨和雷鸣闪电无法再对他们造成威胁，现在要提防的，就只有追兵和大漩涡了。越是向前，漩涡越发密集。

前面忽然出现了一排漩涡群，完全没有空隙可以钻穿过去。

“殿下，怎么办？没有路了。”阴落说。

卡卡飞快地擦掉几乎要遮蔽眼帘的汗水，眼眸重新变得明亮起来：“路是自己开辟的。撑大你们的胆囊，和我一起去经历海口。全部释放反冲术！”

巨大的重叠起来的反冲术令舰船健步如飞，它几乎是坠落一般冲进了大漩涡野兽一般的巨口里。卡卡操控舵盘在漩涡里旋转，他听见了自己紧张到要跳出胸膛的心跳声，听见狼人和吸魔鬼的尖叫，感觉到涂晓紧张地忽然搂紧了他。一个不小心，舰船将会解体，他们都将在不能幻影移形的冰冻海里死无葬身之地。

我能行！我知道三角函数，我知道圆形和椭圆，我知道向心力，我能算出下一刻舰船将要偏移的轨迹，我能算出它飞越大漩涡需要的角度和力度，我——我不会错！

他算得精准无差，呼啸一声，舰船在大漩涡里旋转三圈后，带着一船的魂飞魄散的心脏，飞越了大漩涡到底彼岸，重新落在了另一侧的海面上。

远远追逐的乐其看见这一幕，他手颤抖着阻止了手下人操控舰船追击。那个人太可怕了，他想，和池渊沾边的人果然都是危险绝伦的。他要等待庞统侯爵的回归，让他定夺。

而他等待的人很快就追上了他，但是出乎他的意料，庞统不仅带来了所谓的离骚特使，甚至于——乐其看见海面忽然裂开了巨大的缝，一艘巨大而无限长的战舰裂海钻出，它越来越高，高到直插乌云，长到横曳海面。他只在传说中听过这样一艘战舰——航母号！平时潜伏海底，鱼人军真正的精锐——飞鱼军专属座驾！

他一时间被这威武的航母好震撼了。航母号出现了，那么飞鱼军……

他很快就看见了向往已久的一万飞鱼军了。他们全都背生双翼手持弯刀，清一色的鱼鳞战甲，他们或像海鸟一样飞翔于海面，或立于航母号上。他们都是四羁绊以上，他们骄傲不逊的眼神藐视所有的军队。他们是双鱼座的杰作和骄傲。

只看了一眼，乐其就深深地自惭形秽，这才是真正的鱼人军啊。

“卡卡在哪里，乐其？”庞统站在航母号尖端问。

“在那里——”乐其指着大漩涡群，“他不可思议地飞越了漩涡。”

离骚现出了身，暴躁而又气急败坏地说：“压过去，驾驶航母号直接压过去！”

航母号不可一世的气势惊动了卡卡。

“该死，那是什么？”阴落揉了揉难以置信的眼，“是怪物吗？殿下？”

“他们已经想要我们死了。”卡卡说，“我不会半途而废的，即便他们是飞鱼军也一样。如果你们不想死，就不要放松反冲术，绝不能被航母号靠近百码距离，否则死路一条。”

在大漩涡群后面，卡卡看见那里有更加凶险的龙卷风群，无数的龙卷风就像擎天巨柱一样连接了天地，它们卷起海水注入天空的茫茫乌云里，令天空水汽翻腾雷霆闪耀。这些龙卷风就像一条条的水龙，卡卡想起了一种罕见的叫做“水龙戏海”的天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