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落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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织亡点点头。卡卡觉得织亡根本就已经六神无主了，连续被伯颜几乎杀死两次，织亡陷入了不可自拔的恐惧和梦魇里。织亡根本就已经失去自信了。

“快走。”卡卡扯着织亡钻进密林，销声匿迹。但是他很快就发现迷路了。

密林之后，是一望无际的沙漠，半天也没有绕出来。

织亡喘着粗气，往沙子上一坐：“我渴了。”

“那你在这里坐着，我给你找点水来。”

“留我一个人？可是，这里是沙漠，万一刮大风怎么办？”

他刚说完，忽然间果真一阵狂风袭来，沙浪像海啸一样卷过，把织亡埋葬。

卡卡赶紧把他从厚厚的黄沙里刨了出来。

“可恶，都怪那三个混蛋。”织亡恨恨地拍掉衣服上的沙子，“再让我遇见他们，我一定把沙子塞进他们的臭嘴里。卡卡，我跟你一起去找水喝。”

他们刚走了不到一刻钟，前面出现了一片绿洲，绿洲边还有骆驼和精致木屋。

“咦，有绿洲？刚才居然没发现。先洗个澡。”卡卡脱掉黏在身上满是血迹的上衣，跳进湖里，感觉这水温不热不凉，舒服透顶，索性在里面游起泳来，“织亡，你洗不洗？”

“我的嘴都快着火了，我要先喝水！”他心急火燎地冲进木屋。

“啊，你是……啊，流氓！”

织亡听见声音，出屋一看，看见木屋外站着一个绿裙少女，手拿檀香扇羞答答地遮住脸。

“是卡卡流氓，又不是我。”织亡上下打量她，“咦，你是仙女还是魔鬼，怎么住在沙漠里？”

“我打你个痒骨的烂舌头！我乃是此间的沙仙子，可不是魔鬼。”

“哇，是仙女啊，久仰久仰，难怪这么香。”织亡笑着，又说，“只比我老婆差了一点点而已。”

沙仙子原本听得挺顺耳，可后半句顿时让她大受打击，一边进屋一边叱道：“你歪牙咧嘴斗鸡眼，如何识得本仙子美貌……你跟进来做什么？”

织亡渴死鬼一样扑进水缸里咕咕地狂喝十口，心满意足地却赖着不走。

“真是脏，还不滚？赖在这里做什么？”

“蹭饭吃啊，堂堂仙子不会舍不得施舍一下我这迷途人吧？”织亡大咧咧地坐在桌子边，看着她。

“没见过你这么厚的脸皮，吃死你！”沙仙子端来一碗小米粥，“就剩这个了，吃完快滚。”

“哇，美味啊。”织亡捧着碗狼吞虎咽，看见沙仙子怀抱一只兔子愁眉苦脸地坐在对面。那只兔子病怏怏地毫无活力。织亡抬手对准兔子：“命格——生死交错！”

沙仙子惊讶地看到原本生病的兔子霎时间恢复了些许生命力，跳出了屋外。她一时间怔在那里，这不是回复术，这是……

“就当是饭钱好了，不用谢，我一向这么通情达理。”织亡依旧狼吞虎咽，却没看到沙仙子绕到他背后，原本修长的手指上突地伸出十根尖锐利爪。

她慢慢向织亡后脑刺去，这时忽然间卷进来一阵风，有另一只手抓住了她的利爪。那只手来的如此鬼魅，而且更为有力，而她发现自己在这一抓之下，全身的命力都溃散了，有恐惧和狂热的情绪在心里滋生。

当然是卡卡！

卡卡冷然盯着她的眼睛，就像盯着她的灵魂。沙仙子心里一颤：“你……你要做什么？入室抢劫？”

“是啊，不光劫财，还要劫色呢。”卡卡抓住她的手越来越紧，勒出了红痕，“仙女姐姐，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我怎么会知道？我只知道你现在是坏人，救命啊。”她想要挣脱，却无法如愿。

“我叫卡卡。”

“哦。”

“他叫织亡。”

织亡正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筷子握在手里掉了下来都浑然不知。他张着嘴，但知道现在最好保持沉默，卡卡不会无缘无故欺负良家妇女。

沙仙子似乎慌了：“你们是谁关我何事？快放手，你捏疼我了，我叫你放手啊。”

卡卡果真放手了，沙仙子反而因为惯性“啊”地一声摔倒在地，狠狠地瞪着卡卡。

卡卡：“鼠辈，别再装了，你装的再仙气飘飘，也掩盖不了我的眼睛。你是血星族的人，对不对？”

沙仙子惊得瞪大了眼睛，半晌后终于冷笑起来：“末代元帅果然厉害。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的内衣。”卡卡指着她胸口，“内衣上有一滴鲜红的血珠，那是血星族的标记。”

沙仙子羞红了脸，迅速拉高衣领，恨不能用眼睛剜死卡卡：“原来你比织亡更好色。”

“你从织亡的生死交错命格认出了他，所以要杀他，对不对？”

“错，我可不是要杀他，我怎么舍得杀他呢？”沙仙子变得血红的眼睛朝着织亡望来，令织亡慌得后退。她嘿嘿地笑着：“这里只有一个人要死，就是你，卡卡。血星族已经下达了圣谕，赶在众多猎头者之前抢夺生命的操纵者。我们知道他有个保镖叫卡卡，原本是双子座的流放犯，现在成了他的元帅。所以，要想捉住织亡，就一定要先杀死你。灭言闪杀术！”

“二闪！”

黑色和绿色相交，轰然一声，木屋四分五裂地粉碎，沙仙子惨叫着摔出去，正落进刚才卡卡洗澡的绿洲里，鲜血蔓延开，染红了湖水。她吐出大口的鲜血，怨恨地飘在水面，远远瞪视卡卡：“你们逃不了，我的族人一定会抓住织亡，血星族必胜，蛇夫座必然复活，我们将卷土重来！”

“白日做梦。”卡卡说，“告诉你，就算蛇夫座复活了，也早晚会被我给打死。我今天不杀你，你去告诉你们的统帅，不要再来惹我，否则他的项上猪头，我卡卡早晚去取！”

织亡浑浑噩噩地被卡卡拉着离开，他犹自难以置信刚才在温柔的陷阱里徘徊于生死边缘。“卡卡，为什么我感觉……到处都是敌人？”他朝着四周扫过，仿佛真的看见无数双绿色的魔眼在窥视着他，无处不在。

“往北走，一定可以出沙漠。”卡卡拉着织亡幻影移形，果真走出了沙漠，踏上了一片冰封的苔原。风雪在稀疏的草地上呼啸，织亡打了个冷颤：“这里好冷。天枢星的环境还真是奇怪，一会树林一会沙漠一会苔原，难怪走这么远连个鬼影都看不到，谁能适应这种破天气？卡卡，你说是吗？卡卡？”

他见卡卡一直闭眼深呼吸，不知道在沉思什么，但他知道自己现在最好保持沉默。

“我要在这里修炼十天。”卡卡说，但似乎他自己都不能确定，“也许十天。但是我一定要修炼，否则我无法带你闯过北斗七星，强敌多不胜数。”

织亡吓了一跳：“那我岂不是要一个人呆十天？”

卡卡拍在织亡肩膀上：“织亡，你要勇敢起来，我刚认识的织亡果敢勇决，你不能被伯颜吓倒。你是波江座的王子，而王子，不能懦弱。”

织亡一时间羞愧地无言以对。他低下头，仿佛在下着重大的决心，咬牙说：“好，你不用管我，尽管去修炼，变得最强，把那些看不起波江座的鼠辈全部打倒。”

卡卡重重点头：“一定！”

“可是卡卡，十天时间那么短，能修炼出效果吗？”

“不知道，所以我也不确定，但是我会竭尽所能。你知道为什么池渊能够成为十二个未来星里最强的一个吗？”

“开玩笑，我要是知道我也不会这么弱了。”

“因为我。”

织亡一口唾沫险些憋死了自己。“因为……你？”他没有说出你自己根本也不强。

“对，是我启发了他。我的童年没有玩具，只有书本，从五岁不到，我的世界就只有学习，为了能让父亲、母亲和池渊觉得我是有用的人，为了能让他们对我好一点，我疯狂地学习。别人说的没错，我就是台学习机器，每天超负荷的学习机器，所以我不会做饭，不会谈恋爱。”卡卡顿了顿，接着说：“我为池渊发现了一部分宇宙全息论。”

“不明觉厉，那是什么？”

“宇宙全息论有很多套下属理论，其中一套叫做星曜理论。在以前我是不叫它碎息理论的，但是得到狂之煞后，我觉得改名为碎息理论更为适合我自己。”

看见织亡一脸迷茫，卡卡解释说：“譬如你试着拿针扎一下自己的脚趾头，扎的时候全身肌肉会紧缩，大脑也会做出应急反应，因为人体是全息的；月亮的盈亏会引起海潮的变化，太阳黑子的活动影响星球气候的变化和生命的节律，因为太阳系是全息的；一片生长中的叶子，减去一半，从剩下的一半也可以看出他的全貌。宇宙是全息的，我认为人可以超越宇宙，宇宙只是个杂碎，人完全可以支配宇宙。笨蛋们修炼，都是修炼自己的身体和命格，他们缓慢地锻炼就像龟爬一样，他们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愚蠢的脑子不知道宇宙的奥秘。星曜，是可以被直接利用的，牵一发而动全身。我帮助池渊找到了支配宇宙的方法，于是他的功力突飞猛进，所有的未来星难以望其项背，所以他后来才轻而易举地能杀死苏思徊。而碎息，比星曜更为原始、纯粹和暴力。我要把北斗七星闲置百万年的碎息变成我自己的资源。织亡，你听懂了吗？”

织亡掉了下巴似得，嘴大大张开，他的头摇起拨浪鼓，“完全不知所云。”

“好吧，总之，你等我十天。”

卡卡找到了一个洞穴，它干燥而不阴冷，除了间或有点寒风灌进来外，它简直就像是地下房屋。他席地而坐，召唤出惧之煞和狂之煞，碎息蔓延，呼唤北斗七星的煞气。很多很多，从四面八方，他们朝着卡卡涌来，就像倦鸟归巢。回光返照命格欢呼着钻出来，狂热地吸取无穷尽的养料，它向来来者不拒，尽管这些煞气不仅有恐惧和狂热，还有其他情绪，但是卡卡不在乎，他才不信有东西可以令他失去自我。

背后张开六对翅膀，红橙黄绿青蓝，将洞穴印照得五彩缤纷。他嫌修炼速度太慢了。

“暗影编织！”

他召唤出自己的影子，以二闪术攻击自己，于是他不得不拼命吸取碎息来抵抗，在毁灭和修复的对抗中，洞穴忽明忽暗。习惯于超越极限的人，终将没有极限。

织亡一个人躲在洞穴外面，尽可能靠卡卡近些又不至于被伤到。他闻见令他恐惧和狂热的气浪滚滚卷进来，但是他无法看见，他放眼望去，发现苔原上稀疏的草地渐渐变得枯萎，它们焦黄得在冷风中颤栗，就连戈壁都仿佛无精打采。他是生命的操纵者，他清楚得感觉到有煞气在越来越多地席卷天枢星。

他很饿了，于是猎杀了两头猛犸象烧烤。猛犸象毫无活力，似乎也被煞气影响，织亡一个小小的血骨无锋术就杀死了它。

天气似乎越来越冷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煞气的原因，天枢星的大气层开始被黑暗笼罩。他蜷缩着身体，抱着双膝，百无聊赖地等待卡卡出关。狂风卷起了他的思绪，他想起来第一次见到卡卡时，卡卡就杀死了巫婆，而后他战铩罗、杀狗肖、败伯颜，只要有卡卡在，就无疑是最安全的。他不禁很庆幸当初说服了卡卡做他的元帅，否则自己早已死了无数次尸骨无存了。

忽然有叮当声由远及近，是个女人，她穿着观星族缀满繁星的长袍，骑在一个葫芦糖仙上缓慢漂移，她看起来没精打采。织亡看着她，眼睛随着她移动而转动。她杏眼一瞥，看见了织亡，不，准确地说是看见了织亡手里的美味，美眸霎时间明亮：“咦，有烧烤？”

她飞也似地跳过来，劈手夺走，风卷残云地狼吞虎咽。她无疑很漂亮，柔嫩饱满，鲜艳的红唇开开合合。织亡不禁看得呆了。

“嗯，又香又脆，小子，你技术不错。”美女赞赏地说，“你住这里？”

织亡摇摇头。

“那你呆在这鬼地方做什么？劝你一句，北斗七星快要覆灭了。真是糟糕透顶，我在天枢星呆了十天，原本感觉气候还过得去，可是忽然间八天前开始，一切都变了，就像被死神光顾了似得。”

织亡不禁下意识地扭头望了望深邃的洞穴，他知道是因为卡卡的缘故。

他的动作没能逃过美女的眼睛。“里面有人？”

织亡立即拼命摇头，但是马上就后悔，他分明是在此地无银三百两。

美女似笑非笑，将吃剩的骨头随手丢掉，抚摸着平坦的小腹，舒坦地说：“等完成了任务，我再也不想踏足这鬼地方了。对了，我叫落离，你呢？”

“织亡。”

美女的笑容顿时僵硬了，然而很快她又咯咯地银铃浅笑，上下打量织亡，说：“再见。”她走到葫芦边，若有所思，跨腿翻身爬上葫芦，忽然“哎呦”一声，竟是从葫芦上摔了下来，长袍刺啦一声破了长长的口子，露出雪白如玉的美腿。

织亡咽了咽唾沫，目不转睛。

“哎呦，好痛……”她一遍遍地呻吟，瞟眼偷看织亡，却见织亡只是呆呆地注视她的美腿。

“喂，织亡，我摔伤了，你懂不懂怜香惜玉，快过来帮我。”

织亡想了想，犹豫片刻，还是走了过去。

“你会不会回复术？”落离问。

“不太娴熟，我几乎不使用回复术。”织亡使劲看了看她美腿上的一缕血痕，“但是我可以治好你。命格——生死交错！”

血痕一眨眼就消失无踪了，她的腿依旧白皙绚丽。落离嘿嘿地笑着，无声地笑，盯着织亡。织亡心里一跳，飞快地后退，不寒而栗：“你……”

“生命的操纵者，波江座的王子，呵，得来全不费功夫。忘了告诉你，我守在天枢星的任务就是抓捕你。”

织亡一扭头就朝着洞穴冲去，边跑边大声呼喊：“卡卡救我！”

“吾言——牢狱之灾！”

卡卡被这一声喊叫惊醒了，他飞快地跳起来，冲出洞穴，却已经不见了织亡和任何人的踪影。

织亡又在别人面前显露命格了吗？这次又是哪个鼠辈抓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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