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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卑星盛大的中级法庭庄严又肃穆,一把巨大的天秤倒悬在高远的法庭上空,天秤下密密麻麻坐满了围观的群众。这是公审,祸国罪都是需要公审的,就像是卡卡自己曾经被公国审判一样,他仿佛又回到了被千夫所指的那一天。
蔡仑出任审判长,新娘无疑是被告,而原告——是以林帅哥为首的检察官团队。
卡卡坐在人流里,听见周围群众恶毒的咒骂。
“你看她那副样,说她不是狐狸精连狐狸都不信。”
“就是,应该把她贬到军营去慰安。”
“那岂不是便宜她了,她那么骚,还不爽死?”
蔡仑敲响法钟:“肃静!”
人群立刻安静,卡卡静静聆听,却忽然听见有人说:“喂,你,坐旁边去。”
路人无辜地问:“我为什么要让?”
安妮手里捏起一团火焰,吓得那路人急忙躲开腾出位置。安妮满意地坐在卡卡身边。卡卡对她置若罔闻,专心听林帅哥的诉状。
“这个女人,名叫叔妃,来历不明。天秤历西元元年六月三号,她出现在天卑宫,勾引了王子莒姬,用狐媚手段令莒姬王子对她痴迷之后,又转而勾引天卑王莒拔,以至于令他们父子反目,于今天的婚礼庆典上酿成惨剧,国王和王子自相残杀,险些让我们的天卑星支离破碎。叔妃用心险恶,以美人计离间国王父子,证据确凿,多人目击,按天秤座刑法第六条规定,祸国罪应判处死刑。请审判长判她斩首之刑。”
蔡仑和陪审团并不是很热切地讨论,他们不时点头,蔡仑抓起面前的法锤——卡卡立刻站起来:“我申请为叔妃辩护。”
蔡仑讶然:“卡卡?可你并不是律师。”
“因为她已经无律师可用。”卡卡说,“在祸国罪面前,没有律师敢为她辩护。你们能体会到一个人面对一整个世界的无助感吗?天秤座的法庭追求公平公正,然而当没有律师敢于为被告辩护时,被告的人权在哪里?公正在哪里?公平又在哪里?所以,请破例让我这个无名小卒为她辩护,以彰显天秤座的公平公正。”
“不行!”林帅哥愤恨地盯着卡卡,“非律师不允许辩护,把他轰出去!不,还要判他扰乱法庭之罪!”
陪审团立刻有人附和:“林少将说的对,要判他咆哮法庭罪!”
蔡仑连续敲响法钟:“肃静!”他和陪审团激烈讨论。卡卡无视林帅哥喷火的目光,他等待蔡仑的决定,直到听见那一句“同意申请”。卡卡松口气,踏进被告席。
叔妃安静地低着头,她似乎在发呆,对于审判毫无反应,直到卡卡走到她面前,她微微抬起头,一双有些浑浊的眼眸迷离地望着卡卡,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话,却又哑口无言。
“你放心,有我在,我保你平安无事。”
叔妃眼睛亮了亮,僵硬的脸上浮现出微弱的笑容。
林帅哥恶狠狠地说:“无知的人最幸福了。”
“你是在说你自己吗?”
“该死的杂种,我倒要看看你怎样翻盘!”
“你该用的是听,杂碎。”卡卡说,“在辩护之前,我想问问这位林帅哥,你踩死过蚂蚁吗?”
“废话,谁走路会去注意蚂蚁。”
“我要说的是,对于渺小的蚂蚁而言,当你要踩死它时,它是无力反抗的。同样的道理,对于一个女人,左手是国王,右手是王子,当两个权利顶峰的人都要争夺她时,她能怎么办?她又敢怎么办?她只能像蚂蚁一样,任凭宰割。”
林帅哥:“你不要偷换概念!是她,勾引了国王和王子。”
“你谈过恋爱吗,杂碎?”
“关你屁事!”
“看来你没谈过,你顶多只是玩过女人而已。我也没谈过,我不懂什么是爱情,但是曾经我听过这么一句话——你可以不爱我,但是你不能阻止我爱你。我的当事人,叔妃,并没有勾引任何人,是国王和王子一厢情愿地追求她,一厢情愿地为她内斗,若说她有什么过错,那么她的过错便是——红颜无罪,只是太美。”
“强词夺理。”林帅哥咬牙切齿,“所有人都目击到,是她在勾引!”
“那就让当事人来作证好了,我申请让国王和王子来作证。”
国王和王子其实已经在听审了。他们迷恋的眼神从没有离开过叔妃,争先恐后地喊:“我和叔妃是真爱,没有什么勾引不勾引。混蛋,叔妃爱的明明是我!”
叔妃被判无罪。
周围人们异样的目光落在卡卡身上,他转身离开法庭。
“嗯?这就走了?”安妮追上卡卡,“那个女人正在看着你呢,你难道不想听听她的感激涕零?说不准她还会以身相许呢,便宜你了。”
“没兴趣。”
安妮脸上堆起不可捉摸的笑意。“可你到底为什么要救她?”
“也许,是为了弥补我曾经没有勇气完成的自我辩护。你不是要带我去找你朋友吗?”
沸水之海。
嘶鸣的飓风抓着黑色的海水翻着跟斗,拱起的背脊断了线的在空中飘扬,信天翁的翅膀和风筝亲密地握手,和飓风、和浪潮一起奏鸣,鬼的呜咽呼号着传到彼岸的灯塔。
灯塔没有灯光,卡卡极目远眺。“就是在那里?废弃的灯塔?”
安妮伸手入海,用力一拉。有东西破开海面,分裂海水,是一艘破旧的小舟。
“坐上来,除非你想陪火鬼守墓。”
卡卡挨着安妮坐在小舟一端,他的眼盯住黑色的海底,“你说海里有火鬼?”
“你有没有听过灯神凯瑟琳的传说?”安妮指着彼岸的灯塔,“有个出海的女生捡到了一盏灯,当她打开灯盖时,里面冒出一阵青烟,青烟化成一张美丽的脸,自称凯瑟琳,可以为她实现三个愿望。女生首先说出了他第一个愿望。她说她的父亲、母亲和弟弟对她都不好,她希望她们全都死掉。灯神说,好,你的愿望已经实现。然而女生第二天发现,她的父亲、母亲和弟弟都完好地活着。女生哭了,她求灯神收回第一个愿望。灯神说,对不起,愿意已经实现,无法更改。你知道女生为什么哭吗?”
“因为她是养女,是被收养在现任家庭。灯神杀死的,是她的亲生父母。”
“女生许下了第二个愿望——让她的亲生父母复活。灯神实现了这个愿望。当女生将要说出第三个愿望时,她忽然醒悟,她想起一句箴言——有得必有失。她忽然很恐惧她又将要失去某种东西,于是她狡猾地说,请把你的力量转换给我。灯神哈哈大笑,很干脆地说——好。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灯神把她给——”
卡卡继续说:“灯神吃了她的灵魂,如此一来,等同于赐予了女生力量。所以其实你认识的朋友,并不是灯神凯瑟琳,而是被吃掉的女生。”
“是,她和我,曾是同学,亦是同桌,我们是好闺蜜那种。”安妮黯然地说,“她死了以后,灵魂作祟,令复仇的火滋生到海底,当有渔民来到这海时,便会被突然窜起的海火焚烧成火鬼。你小心,你的手不要触碰海水!”
小舟忽然轻微地摇晃,然后它突然向右边倾斜。
“小心,火鬼来攻击了!”
卡卡吃惊地一掌按在海面,冻结右侧海水,他按在冰上的力道令小舟恢复了平衡,然而紧接着,小舟猛地向左侧翻去。安妮冻结左侧海水。小舟忽然猛烈地震动,它的前端渐渐没入海水里,一大团的燎原烈火猛烈窜起五码高,将小舟烧在中间。冰层融化,一只只的燃烧的骷髅手从水里窜出,抓着船舷使劲摇晃。
卡卡抬起手掌,煞魔们冲进海底,撕扯着那些骷髅,折断它们的手掌,捏断它们的脖子,打碎它们的骨头,一时间尖利的叫声和煞魔的吼声在海面激荡,直到渐渐平息。黑色的煞气扑灭烈火。“死了便给我老实躺在海底腐烂,偏要自取毁灭!”
小舟触碰到礁石,靠岸了。卡卡先一步跳下去,握着安妮的手接住她。他闻见一股巫术的味道,邪恶又带着熏火味。
“在灯塔那里。”
所谓的灯塔,漆黑一片,海草蔓延到铜柱上,显得古老。灯塔并不算高,在顶端果然有一盏深黄的灯。安妮揭开灯盖,手里燃起一簇火焰,正欲点燃灯芯,忽然又停住,“卡卡,我并不能保证凯瑟琳一定会帮你,因为我同学安琳的灵魂根本影响不了凯瑟琳。她的确曾帮过我一次,我对她许下过第一个愿望,为了防止被她反噬,我迟迟不肯许下第二个,一直到今天。”
“那就让我来点燃它,愿望由我来许。”卡卡按在安妮手心,熄灭她的火焰。他右手抬起,火焰蹿高,丢进灯中。灯芯扑哧扑哧地响,在漆黑的礁石间忽闪忽灭,浓烈的青烟在灯中滋生,越来越浓,浓到化不开,浓到要撑破黄灯,它钻出灯,拉扯着,幻灭着,幻化出一张美丽的人脸。
“安妮?”凯瑟琳一下子就认出卡卡身边的安妮,“狡猾的女人,当年用计骗熄了神灯,信誉的神祗会惩罚你的罪行!”
“我才不会让安琳的悲剧在我身上重演。”
“真是好笑,那你为何要点亮我?你以为这次安琳还能帮你?”
卡卡说:“是我点亮你的,凯瑟琳。废话少说,我要许愿了。”
“你把我堂堂灯神当成什么奴隶了?你以为任何阿猫阿狗都可以许愿吗?我拒绝为你实现——你做什么?”
卡卡抓住神灯,作势往礁石上砸。
“不要!”凯瑟琳惊魂地喊。
“给我服务。”
“是实现愿望!不是服务!注意你的言辞!”
卡卡才不想和她废话。“我的愿望是——帮我找到我的王子,织亡现在何方。”
青烟像云一样在凯瑟琳面前聚拢,变成一面光滑的彩镜,镜中里却是遮天蔽日的云。
“吾言——运势!”
她是个观星族?凯瑟琳念动观星术,云雾慢慢地散开,可是在即将散去时,忽然间云雾重新合拢。神灯一阵阵恐惧般的震颤,凯瑟琳惊呼一声,她的眼珠突然爆裂,她又重新凝聚成新的身体。她滴溜溜地转动眼珠,狡猾地像一条狐狸。
“愿望呢?”卡卡问,“织亡在那里?”
“在……在……”她支吾了一会,说:“在天秤座主星。”
“放屁!他还在天卑星!狡猾的骗子。”卡卡抓起神灯砸向礁石,可是没有听见破碎声,他惊讶地看到神灯居然完好无损。
“哈,你以为我还会被你威胁?一旦开始许愿,便和神灯立下契约,你将再也不可能打碎它了。”
“那我刚才许的愿呢?”
“我没办法预言,你要找的人非同一般,有一股强大的力量遮蔽了他的星座运势,根本无法用观星术看透,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预言到他。”
“所以,你没有存在的必要了,你畸形的许愿陷阱到此为止了,别再害人了。”
“你根本打碎不了——”
卡卡咧嘴一笑,“惧之煞!”
煞魔冲进神灯里,和里面的青烟搅在一起,互相缠绕,紧紧地融在一起,凯瑟琳发出灵魂撕裂般的恐惧叫喊,她试着冲进神灯,却被惧之煞恐惧的光环吓得只呆了十秒便发狂地逃出来。
“你这个亵渎神灵的魔鬼!”凯瑟琳指着卡卡,似乎恨不能用手指头把卡卡戳死,“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我被无数人诅咒过,而我现在还完好地站在这里。”卡卡说,“我不会诅咒你,因为你的神灯已经不再欢迎你了,凯瑟琳。”
“我会找到办法清除那些污秽,到那时候,卡卡——我看见你的名字了——到那时候,我会让你知道许愿的后果!”
“那你就尽管绞尽脑汁好了。安妮,我们走。”
凯瑟琳飘到卡卡面前,“别,先别走,我们再商量商量,对了,我有个主意。这个办法可以让你找到他,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需要把那些脏东西移出我的家。”
“说。”
“你发誓你会移走它们!”
“我发誓。”
凯瑟琳咬着牙:“只有一种办法可以突破被遮蔽的星座运势,那就是坐标公式。”
卡卡手一抖,几乎挥倒了神灯。安妮惊讶地问:“怎么了?”
坐标公式?第二套死亡公式?开什么宇宙玩笑?他盯着凯瑟琳,想从她脸上看出欺骗的痕迹:“你又在骗我?”
“你知道我没有骗你,卡卡。”凯瑟琳的确狡猾地在笑,“你比谁都了解,坐标公式可以精准无误地、不受任何约束地、科学地计算出目标的坐标。你其实已经相信了,只不过你不愿承认而已,因为你根本就解不开坐标公式。现在,实现你的诺言吧,把脏东西从我的神灯里移走。”
“可以。”卡卡手一勾,惧之煞钻出了神灯,他听见凯瑟琳放松的吐气声,他咧嘴一笑,“狂之煞!”黑色的狂之煞冲进神灯里,在凯瑟琳愤怒的目光下,就像惧之煞之前一样,和青烟缠在一起。
“你这个该死的——卑鄙的——无耻地——不得好死的混蛋!你耍我!为什么?”
“因为我讨厌伪神。”卡卡说,“你再也别想用奸计害人了,凯瑟琳。安妮,我们走。”
忽然间沸水之海上燃烧起猛烈的大火,就像卡卡和安妮之前经历的一样,他以为是凯瑟琳在捣鬼,直到看见有一艘小舟正朝着岛礁划过来,借着火光,隐约看见两个人坐在船头。
安妮奔到岸边,“卡卡,又有人来了,我们先躲起来。”
“为什么要躲?我又不是贼。”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对方是敌是友还未可知呢,先暗中观察。”
“我不——”
安妮不由分说,强推着卡卡站在一边,施展隐形术,同时警告凯瑟琳:“你要是胆敢说出我们的存在,我就让卡卡在你的狗窝里多加点颜料。”
凯瑟琳咬牙切齿,当即跳进了海里。
海水的大火渐渐变得弱小,接着熄灭。小舟停靠在岸边,走下来一男一女。借着月光,卡卡看清了他们的脸——叔妃和林帅哥。
“快走,别磨蹭。”林帅哥推搡着叔妃,“快说,神灯在哪里?”
叔妃指了指废弃的灯塔。
“老实待着别动,警告你别耍花样。”林帅哥兴奋地冲到灯塔下,看见已经揭开灯盖的、黑色和青色烟雾交织的黄灯,“为什么灯是打开的?”他喊了一声,急急地召唤一簇火试图点燃灯芯,可是他的火一进入灯内便即熄灭。
“这些黑色和青色的是什么鬼?”林帅哥阴鸷地喊,“叔妃,你确定这是凯瑟琳神灯?为什么我点亮不了?”
“我不知道,也许有人点亮过它,也许凯瑟琳找到了新的宿主,我只知道它的确就是凯瑟琳神灯。”
“你在骗我!”
“我没有——”
“贱——女人!”林帅哥一巴掌扇得叔妃倒地,白嫩的面颊五根鲜红的指印。“你胆敢忽悠我!你害的我的愿望落空,这下你别想再活了。”
“放过我——”
“三闪!”
卡卡撤去隐身,三闪术射中林帅哥,打得他撞倒了灯塔。
“卡卡?安妮?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可恶!”林帅哥嫉恨地拔出光剑对准卡卡,“灭言——”
“血骨无锋术!”
安妮失声喊:“卡卡,不能杀他!”
卡卡的击杀咒率先击中林帅哥,林帅哥惨叫一声坠进海里。
“卡卡,你闯大祸了,他是五神启喜爱的学生,要是让五神启知道——希望他还没死!”安妮说着跳进海里。
卡卡朝叔妃走去。叔妃瑟缩着头,躲避卡卡的目光。
“为什么你们会来?”卡卡问。
“是那个律师逼迫我的。出了法庭后,他堵住我,问我是不是你的……是不是你的……”叔妃似有顾及,欲言又止。
“是我什么?你只管说。”
“他问我是不是你喜欢的人。我说不是,他不信,还要杀我。为了自保,我告诉他在沸水之海有一盏凯瑟琳神灯,可以实现任何愿望。他于是逼迫我带他来此。”
卡卡逼视着她:“为什么你会知道凯瑟琳神灯?”
“我的父亲,曾经是这海上的渔民,直到有一天,他死在了凯瑟琳手里。”
“那还真是巧。看着我。”卡卡捏住她的下颌,对视她的眼睛,“我不信,你到底是谁?”
“你已经认识我了,不是吗?我叫叔妃。你捏痛我了——咳咳——”叔妃喘不过气,使劲咳嗽,嘴边淌出红色,竟然咳出了血。她急忙扭过头,擦掉嘴角的血迹,“你当然可以不信我,我也不指望你们能信,我从很早、很早以前就已经不在乎了。”
她就像是一块被迷雾笼罩的糖果,让人想要探究,却看不透她表面的伪装。“可不可以把外衣借我?我的衣服碎了。”
她雪白的身体在微风中绵羊一样孱弱,柔嫩的脸上渐渐流出泪花,缩在灯塔下抱着破破烂烂的上衣。她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盯着卡卡,倔强又不屈。卡卡仿佛又看见公国审判后被发配波江座的自己。
“女人真麻烦,拿去。”卡卡随手一抛,皮甲落于她身,看着她飞快穿好。叔妃红着脸,瞥了卡卡一眼,踏着猫步小心翼翼地走到海边。卡卡这才注意到她居然是赤脚,尖锐的沙砾割伤了她的脚丫。她站在岸边,伸手入海,抓出一条锁链用力地拉,却怎么也无法将鬼船从海里拉出。一只手落在锁链上。
卡卡只轻轻一扯,鬼船便老老实实地浮上海面飘荡。
“谢谢。”她简短地说,正欲上去,卡卡却已经先她一步坐在船头,冷眼看她踩着鲜血淋漓的脚掌落在船上,疼痛让她立足不稳,她“嘶嘶”地吸口凉气,瘫坐在另一头。卡卡可丝毫没有划船的打算。叔妃识趣地握着桨轻轻地划,鬼船在海面上缓缓地随着海风飘摇。忽然黑色的海变得火红火红,骨头碰撞的嘎吱声此起彼伏。叔妃吓坏了,终于忍不住望向卡卡。
卡卡站起身,抛出一只只的惧之煞,将靠近的火鬼全部毁灭。叔妃忽然失声惊叫,她抱着身体瑟瑟发抖,恐惧光环令她深受影响。卡卡伸手一拉,把她拉进怀里。叔妃却像被冒犯一样猛烈推开卡卡,然而她一离开卡卡的手,恐惧光环立刻席卷她的心脏。叔妃急急又靠近卡卡,又想远离,她矛盾地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就像夜里孤独又可怜的小猫。
火鬼终于不敢再靠近,惧之煞全部消失。叔妃立刻远离卡卡,躲到另一头,她激烈的动作牵动脚上的伤痕,疼得俏脸扭曲。
“你很怕我?”卡卡问。
“不,不是。”她低着头,“我已经有丈夫了。”
场面一瞬间尴尬,这句话就像一盆凉水浇灭暧昧的火花。
“哦。”卡卡简短地回应,等到鬼船一靠岸,他头也不回地走了。叔妃只是路人而已,也许今后再也不会见面了吧。他边走边思索凯瑟琳的话——坐标公式,真的只有坐标公式才能找到织亡吗?
不自不觉间,肚子忽然咕噜咕噜地叫,卡卡竟觉得有些饿了。可是四周不是山便是海,该是没有旅馆的,他又不会烤肉——忽然他闻见轻微的酒味。有酒必有人。卡卡循着酒味的方向,看见一间简陋的寒舍孤独地立在悬崖之上,酒香正是传自寒舍里。
“有人吗?”
没有人回应,卡卡推开门,扑鼻而来的浓烈酒味几乎当场把他熏倒,这该死的酒量。卡卡捂鼻走进去,蓦地一怔——满地的酒瓶七零八落地堆叠,有些还淌着残留的白酒,叔妃趴伏在桌上,两手抱着个酒壶。卡卡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妃妃的情景,在黑风波的酒罐里,妃妃也是这样醉的不省人事,玉面桃红。
可是她毕竟不是妃妃。
卡卡坐在桌边看着她的睡姿发呆,直到叔妃嘤咛一声,酒意渐醒,她睁开迷离的眼睛,看见卡卡时,尖叫一声,扬起手里的酒壶猛砸在卡卡头上。一束血顺着头皮流下,卡卡死死瞪着她。叔妃这才看清卡卡,“是你?”
“不然你以为呢?”
“对不起,我以为是——色狼。”叔妃歉意地说,“但是你怎么会来我家。”
这个女人的酒量还真是可怕,之前烂醉如泥,一觉醒来清醒地像喝酒的不是她一般。
卡卡问:“你会做饭吗?”
“什么?”
“我说——你会做饭吗?”
叔妃柳眉渐渐舒展,呵呵一笑:“略懂,略懂。”
卡卡吃了有生以来最美味的一餐,和叔妃的厨艺一比,就连厨艺不错的织亡也只是班门弄斧,女人似乎天生就和烹饪有不解之缘。
“你的脚还痛不痛?”饱餐一顿后,卡卡觉得有必要表达善意,开口问。
“还好,我习惯了。”叔妃微笑地说,眼睛里掩饰不住的落寞。
“习惯?你丈夫呢?”
叔妃身体一僵,双手抱膝,幽怨地低声说:“我不知道。他去了很远的地方,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了,我想他,每天做梦都想,然而我的思念甚至让我都难以入眠,所以我买醉,期望能醉倒入梦见他。”
“他也许已经——”
“他不会!他没有!你闭嘴!”叔妃杏眼圆睁,危险地警告卡卡,“他不会抛弃我,他也没有死!我知道有一天,当我打开门,就会看见他踏着七彩祥云回来,就像他娶我的那一天。”
“你是个好女人,好妻子,你丈夫一定对你极好。”卡卡说,“你没有试着去找他吗?”
“如果有他的消息,我上天入地也会赶去。我找到凯瑟琳神灯,希望她为我实现愿望,然而她所讲的话我连听都听不懂。”
“她说了什么?”
“只有四个字——坐标公式。”
卡卡手一僵,又是坐标公式。他和叔妃,被坐标公式绑在一起。
“我听不懂,所以我许下了第二个愿望,我希望她教我如何破解坐标公式。”
“呵。”卡卡讽刺地讥笑,“你又失望了,对不对?”
“她说,有一股强大地无人能及的力量遮蔽了星座运势,她对坐标公式一无所知,除了四句话。”叔妃捡起根竹子,在沙粒上划过,“无路可走猎头印,千言万语多情物,水无常形变色龙,主宰舍金斩左卿。她说只要解开这四句话,就能顺藤摸瓜找到坐标公式,可是我脑子笨,我绞尽脑汁也解不开,我真的是蠢。”
卡卡只看了一眼这四句,这些字就像是他自己发明的一样,自动排列组合一个个清晰无比。可是他不确定为何凯瑟琳会一再地提及生命公式,伯颜给予他的威胁让他现在有点草木皆兵。可是看见叔妃失魂落魄的样子,他不禁又想起初到波江座时孤独绝望的自己。
“我真的是好蠢。”叔妃用力敲着自己的头,“明明离答案很近,却抓不住它;想要找天卑星的贵族帮我解答,却差点被逼得再婚,险些丢了性命。我对不起老师的教诲,所学的知识全都还给了学校,以至于现在无能为力。我好想现在就跳下悬崖,好过孤独地没有尽头的等待。你叫卡卡对吗?我知道一顿饭远远不能报答你的救命之恩,可是能不能请你帮我个忙?”
“你想做什么?”
“我已经预备好了毒药,结束这条没用的生命,请你帮我造个坟墓,写上我和丈夫的名字,生不能同襟,死亦要同穴。”她猛力灌了口酒,呛地她扑地吐出一口血,鲜红鲜红。
“你不要命了!”卡卡恼怒地打碎她的酒,夺过她手里的竹竿。“猎头者联盟的标记是两把交叉的刀,所以第一句无路可走猎头印,是风;千言万语多情物,说得是可以委婉表达多种情感的东西,是花;水无常型变色龙,在下雪天,水可以是冰、是雪、是水本身、是气,就像变色龙一样多姿多彩地变化,所以是雪字;主宰舍金斩左卿,主宰即是盟主的盟,盟去掉器皿和左边的日,便是月字。所以这四句话的谜底就是——”
卡卡龙飞凤舞地拨动竹竿——风花雪月。
“风花雪月?是什么?”
卡卡久久地沉默,为了织亡能安稳地参加审判,他一直尽量忍耐着不和天秤座发生冲突,可是现在突然杀出坐标公式这个变数……
“是天秤座六元圣中的——风花雪月四圣。”
“我们会——”
“会有一场战斗。叔妃,你留在这里——”
“不行,我也要去。”叔妃希冀又坚定地望着他,“如果四圣口中有坐标公式的秘密,我希望能亲手解开它,哪怕为此丧命,反正我也已经是行尸走肉了。”
天卑星的蓝天就像它所代表的法律一样,清澈无暇,可是没有绝对的白——在东北一角,被禁止踏入的天涯,有一座矗立起的丰碑。黑色的丰碑高达百码地耸立在山巅,神圣地直插漆黑滚滚的乌云。
“我的风孢子族告诉我,商曲打败金牛座后,派遣风花雪月四圣驻守在这座幻影苍山。”卡卡牵着叔妃的手绕过一朵朵锋利肃杀的乌云,“你要答应我,叔妃,在这危险之地,你只能相信我一个人,不要和任何陌生人交谈,无论在任何时候,我叫你逃,你必须马上逃。”
“我答应你。”叔妃望了望遮蔽视野的层层滚滚的乌云,“我们会死吗?”
“绝对——不能死!”
丰碑越来越远,空气越来越稀薄,叔妃难以呼吸,她雪白的脸变得冰雪一样透白,胸部急速地起伏。前面出现一张张漂浮的白纸,叔妃伸手一碰。
“别碰它们!”
漫天飞舞的白纸忽然齐齐燃烧,却是黑色的火,天空突然黑暗,连一丝丝的光亮都吝啬地不肯出现,一声声细微地嘶嘶声不断地在响。
“卡卡,你听见了吗?是什么声音?”叔妃紧张地问,手心里全是汗。
“别动,千万别动,是风刃!电擎雷界!”
紫色的雷界照亮周边,一条条锐利的风刃从四面八方以不同角度纵横交错地切过来,砍在电擎雷界上咔嚓作响,它们好像是无穷无尽,电擎雷界晃动地越来越厉害。卡卡辨析出风刃移来的方向,他抬起头,一只黑色的乌鸦在头顶盘旋。
“抱住我!”
叔妃略一迟疑,双臂搂住卡卡,电擎雷界突然消失,她惊叫一声,风刃擦着她的衣服卷过,她陡然随着卡卡一起冲天而起,像踏着风刃为音符的舞步,一剑破苍穹——她听见一声乌鸦的沙哑啼叫。黑暗消失,世界变得苍黄,卡卡一手搂着她,另一手抓着一只断翼的乌鸦。
“这是什么?”
“风圣的化身。”卡卡猛一用力,乌鸦被他生生捏爆,他沾满污血和羽毛的手在虚空里一抹,就像抹在一面镜子上,咔擦咔擦的玻璃碎裂声,卡卡牵着叔妃踏进真实的另一个红色世界,有个男人身披斗篷,在狂风里站在一面飞扬的天秤旗帜下。
“风圣。”卡卡喊。
“我可不是风圣。”男人说,“风圣,就在你的身边。”
周围的狂风忽然变成龙卷风,把卡卡和叔妃卷在中间。叔妃鼻翼翕动:“我闻见了花香,他是花圣!”
“出去!”在即将被龙卷风彻底包裹前,卡卡将叔妃推了出去,“跑!”
花圣的身体忽然解体,变成一朵朵的红色莲花附在龙卷风身上,卡卡惊觉他的命格被压制,他无法冲出龙卷风,被龙卷风卷的天旋地转地翻滚,风刃一刀刀割在身上。卡卡急忙撑起电擎雷界。忽然高空里落下雪花,卡卡的身体触碰到雪时,他的电擎雷界陡然被融化。他变成了砧板上的肉。
一轮明月挂在高远的天空,明月突然掉落下来一样急速靠近地面,他挂在旗帜上,发出诱惑的光辉。卡卡一时间失神,他从明月里看见了妃妃对他温柔欢笑,可是这欢笑却像毒药一样让卡卡心痛,这是假的,卡卡甩甩头,妃妃是绝不可能会对他温柔一笑的,她讨厌我。
他眼神一瞥,看见叔妃痴迷地走向明月。卡卡不知道她从明月里看见了什么幻影,猜测极有可能是她的丈夫。她失了魂魄一样朝明月伸出雪白玉手。
“叔妃!”卡卡厉声喊,“不要相信任何人!”
叔妃怔了怔,迷惑地眼睛在卡卡和明月之间转换,她忽然痛苦地抱着头:“卡卡——”
“叔妃,别怕,等我!”卡卡握紧拳头,“万杀无影术!”
毁灭咒在密闭的空间里爆炸,毁灭性的力量令乌云疯狂弥散,叔妃被卷的浮萍一样在狂风里飞舞,“卡卡!”
卡卡冲破狂风、花束和冰雪的束缚,幻影移形揽住叔妃,光剑插进大地,抵挡狂风的吹袭。叔妃睁开惊慌的眼睛,“卡卡,你——你受伤了!”
“笨女人!”卡卡忍不住骂,“你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了吗?还是说你觉得我根本不可靠?我跟你说过,除了我,你谁也不能信!”
“对不起。”她眼圈通红,泫然欲泣,卡卡一腔怒火不忍发泄,女人,真是麻烦。
狂风、花朵和冰雪都消失了,只有一轮明月依然悬挂在旗帜上。叔妃:“他们死了吗?”
“没有,刚才消灭的,只是他们的化身。同为四圣,可是天秤座这四个比双鱼座的要强大得多。让我休息一会儿,五分钟就好。”
叔妃急忙远离卡卡,煞魔的光环让她心惊胆战。她迟疑地望着黑烟滚滚里的卡卡,忍不住问:“你刚才从月亮里,看见了什么?”
卡卡没好气地说:“要你管?”
“我看见了我丈夫,所以你看见的也一定是你最关心的人,是你的妻子吗?”
卡卡眼神刺痛,呵,真是讽刺啊。“你觉得像我这样的人,会有女人愿意嫁给我吗?我贫困、无业、刀头舔血、蛮横、霸道、不帅、不解风情,我根本就——”妃妃的话言犹在耳,仿佛现在每一片树叶都在重复妃妃曾经的恶语,“我根本就一无是处。”
“你不要妄自菲薄,你很好,真的,非常好。”叔妃认真地说。
“她在骗你!”一声冷笑忽然乍响。一个人影猛地从明月里冲出,冲天的霸气席卷云霄,带动风驰电掣地闪电刺向卡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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