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陈年旧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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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河黑鱼修行三百年，存在超过五百年，曾在冥河里待过很久，我把它吃了，很难说后果如何。但是，当着顾北城的面儿，我很要强，死活不承认自己有问题。

吃下黑鱼没多久，北河对面刮起一阵旋风，裹带着尘土猛扑过来。我很怀疑，金老二得知黑老三挂了，亲自扑过来找我算账，赶紧带着顾北城逃命。

逃命途中，我已经感觉到，黑鱼真能治好我虚病，可它没办法快速改善体质，原本羸弱的身体仍旧还是虚弱不堪。带着顾北城跑出去没多远，我便感觉体力不支。偏偏在这个时候，心眼通失效了。

心眼通失效后，双目失明，再也没办法继续逃跑。多亏我虚病已经治好，刚才只是体力耗尽，并未像从前那样彻底瘫软。由此可见，北河黑鱼不光能治虚病，滋补效果极好，体力耗尽后，再也不会突然瘫倒。

只不过，黑鱼吸收需要时间，体力恢复需要时间，心眼通恢复更是如此。而我最缺的，便是时间。当时的情况下，实在没办法带着顾北城继续逃命，只能让她独自逃走。

顾北城不肯丢下我逃跑，抱着我继续往前冲。小姑娘经常打猎，体力比我好。别看她抱着一个人，跑的比我快多了。直到这个时候我才反应过来，一开始逃跑时，顾北城故意迁就我，没用全力。

然而，就算顾北城体力再好，终究跑不过“仙家”，没过多久，我俩被旋风堵住了。

顾北城气喘吁吁的放下我：“跑不掉了。”

偏偏在这个时候，我的体力尚未恢复，心眼通也没恢复，的确没有还手之力，只能苦笑道：“好吧，不跑了，大不了把命送给他。”

在我看来，那股旋风追上我之后肯定干掉我，直接给黑鱼报仇。谁也没想到，那股旋风竟然没出手，只是堵着我，不让我逃。

十几分钟后，有个老头走出来，自我介绍说：“我就是孟剃头，沈流云，终于让我逮住你了。”

孟剃头长得很一般，身高大概一米六，矮胖矮胖的。见到孟剃头时，我有些纳闷，对方早就知道我杀了孟瘸子，更知道我杀了黑鱼，为什么不肯出手报仇，非要把我们困在这里，意欲何为？

孟剃头没让我久等，很快便说：“沈流云，我知道你杀了孟瘸子，也知道你杀了仙家，按照原计划，我本应该立刻宰了你。但是，崆峒山有位道士想要见你，特意让我留你一命，今天算你运气好。只不过，你得帮我一个小忙，我才能放过你们。”

说到“你们”时，孟剃头面色阴沉，特意看向顾北城那边，威胁意味非常明显。倘若我不肯帮他，孟剃头肯定对付顾北城。既然如此，我便只能答应帮他。

只不过，我得问问孟剃头，到底想让我干啥，崆峒山道士为什么非要见我？对方不可能平白无故救我一次，什么要求都不提。

孟剃头说：“崆峒山道士有本事沟通仙家，直接跟我供奉的仙家达成交易，具体内容你得问他去。我的要求相对简单——帮我给赵老太婆传个话，三天之后，我与她此地斗法，你是见证人，到时候不管你遭遇什么，不许出声。倘若你能做到这一点，你杀孟瘸子的事情一笔购销。至于......你杀黑鱼的事儿，由我仙家和你清算，那就不关我的事了。”

孟剃头说话很干脆，说完以后转身就走，根本不管我是否答应。实际上，他已经吃定了我不会反抗。

孟剃头离开后，顾北城问我：“为什么答应他？”

“不答应不行，”我满脸无奈道：“孟剃头拿命案威胁我，又拿你来说事儿，我怕他仙家收拾你。”

当天下午，我和顾北城回到赵家屯传话报信。赵奶奶立刻答应约战，听得我非常纳闷，忍不住问道：“赵奶奶，据我所知，木老爷打不过金老二，为什么非要同意约战？难道您一点儿都不担心木老爷？”

赵奶奶苦笑道：“两位仙家清算陈年旧账，我可没资格干预。反而是你，为什么答应充当见证人？实话告诉你，仙家斗法很危险，特别容易伤及无辜，我怕你稀里糊涂丢了小命。”

我说：“孟剃头拿我杀人说事儿，又用顾北城威胁我，没得选呗。”

简单交流过后，我和顾北城回到顾家庄。刚刚进门，顾长风派人送信，有位崆峒山道士约我一见。

顾北城说：“崆峒山道士竟然和顾长风搅合在一起，喊你过去准没好事儿，干脆跑路吧。”

我说：“仙家和道士同时出手，跑不掉的。”

当天晚上，我和顾北城来到顾长风家，特意开启心眼通观察形式。很快我便发现，顾家客厅里从左往右坐着四个人：顾长风、顾长利、顾南瓜、还有一个黑脸道士。陪着南瓜说话大笑的，便是那名黑脸道士，有本事直接沟通仙家的、来自崆峒山的高手。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崆峒山道士，感觉他非常严肃。两个人聊天时，崆峒山道士开门见山：“我叫无涯，来自崆峒山，想必孟剃头早就告诉过你。”

我点点头，坦白道：“是的，无涯道长想让我做啥？”

无涯说：“一点儿小事儿而已，涉及到开花梧桐。我听顾村长说，你有位朋友叫做老薛，号称可以治好开花梧桐。可他好像逃走了，直到现在都没回来。顾家兄弟迫不得已，特意请我帮忙......”

按照无涯的说法，想要治好开花梧桐，只有一个办法，生灵祭祀。生灵祭祀要求很高，寻常性命无法达标，只有我，刚刚吃掉黑鱼，尚未消解的存在，正好符合祭祀要求。为此，崆峒山道士特意施法，专门说服金老二，这才有了孟剃头放我一马的缘起。

无涯道长不是圣人，不可能免费帮助顾家兄弟，他有自己的需求——生灵祭祀过程中，有可能产生斩妖血刃。持此血刃，崆峒山道法大大强化，这才是无涯道长梦寐以求的完美结果。至于我本人，最终结果是死是活，根本没人关心。无涯道长说，北河黑鱼不是俗物，普通人无法消解。既然我迟早得死，不如便宜了他。

我关心的却是，无涯道长救活开花梧桐后，顾家兄妹能否自由？顾长风借口开花梧桐遭遇破坏扣押了顾南瓜，继而威胁顾北城嫁给顾长利。倘若我接受生灵祭祀，救活开花梧桐，顾长风能否放了顾家兄妹？

无涯道长拍着胸脯保证说：“没问题，我让他们立刻放了顾南瓜，并且保证，再也不会逼迫顾北城嫁人。”

我和无涯初次见面，信不过他，直接询问顾长风：“村长大人，我要你亲口承诺，再也不为为难顾家兄妹。”

顾长风笑道：“只要你心甘情愿接受祭祀，救活开花梧桐，一切好说。”

我点点头，果断道：“那好，请您召集村民，当着众人的面儿公开宣布此事。”

山里人看重承诺，一旦顾长风当众宣布某事，再也不可能随意更改。倘若他违背诺言，立刻身败名裂，再也混不下去。

当天下午，不管顾北城如何反对，生灵祭祀交易达成。顾家庄村民集体见证顾长风发誓，眼瞅着顾家兄妹脱困。随后，我和无涯道长来到开花梧桐前，准备祭祀。

祭祀开始前，顾北城来到我身边，踮起脚尖贴着我脸颊说：“沈流云，你可不能死。”

我点点头，笑道：“看命好了。”

我听无涯道长说，生灵祭祀存活率不超过万分之一，除了看命以外，真的不敢奢求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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