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青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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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带山海，膏壤千里。――《史记·货殖列传》

今天是方立到山东省第二天，了解本地食材是烹调之首选。不同食材需用不同手法，这是厨子技术之基本，也是一道佳肴之根本。

山东占据得天独厚食材优势；包含海陆空河湖多样天然食材，也促使鲁菜品质保证。即便挑剔如方立也不得不感叹这块“菜园”食材的齐全。

为了尽快了解鲁菜，他首要拜访的便是杜家，该族钻研与山珍古味，食材选料偏近川菜，味型所属传统鲁菜。一眼便能区分两者之间的不同。

近晌午；沈钱开着他那辆沃尔沃直奔杜家，路上他用骚气的语调加手势为俩人讲解了杜家事迹。

据他说，杜家以‘九转大肠’而闻名，从清末至今一直都是头牌菜。随着年代久远嫡亲旁系支流增多，以‘杜家’自居的九转大肠也越来越多，可查证的就有数十家，并且每家口味都不一样。

而此次带方立跟叶娜去的则是被公认接近‘原著’，且又生意最火爆的杜家。

轿车行过十字路口沈钱瞥了一眼对面酒楼，惊道：“呦！礼拜三都排队啦！看来又要等一个钟头咯！”

方立跟叶娜顺眼看去，酒楼分三层，处处透着古调风格。高门槛木门栓，窗户楼台都是镂空雕琢。硕长匾额刻着“杜家九重九”几个繁体字。

叶娜惊呼的蹦出江浙语调：“乖乖喂！九重九不是凌霄殿吗？好霸气得嘞！”

沈钱边开车边解释道：“杜家人取名都霸气！九阳顶、九华轩、九龙宴……跟‘九’沾边儿的都取完了。据说是杜家祖上崇尚‘九’字。又说是崇尚道学，九字是极数，寓意菜品极好之意。”

方立对那些发展历程没丝毫兴趣，他深知来此目的。透过车窗盯着满堂食客的杜家，寻思着以如何手段‘打进杜家’。然后进一步了解背后的鲁菜世家。是扬名挑战？还是暗地潜入？

倘若扬名挑战。平白无故人家肯定不会应战，必须要有名义，或者赌注。

倘若暗地潜入。别提找出真正的鲁菜世家，估计杜家都够折腾一年半载。

思来想去，以简单粗暴的方式最直接，最好搅起大浪，是鱼是虾一目了然。

他想过以餐饮协会的名义，但很快又打消了这念头。因为会长再三强调‘以私人的名义’挑战各派菜系，找出真正的烹饪怪才。

当时听着还觉得热血沸腾，现在回想，自己乃一介名不见经传的小子，在餐饮界无辈无分。人家凭什么接受自己的挑战？凭什么允许自己肆无忌惮登门砸场子？

脑袋胡思乱想的琢磨，跟着沈钱进店恍恍惚惚取了等位票，到等位区又开始琢磨。叶娜像是会读心术般，一眼看穿他在想什么。点拨道：“山东省是块餐饮文化古地，饮食交流活动自然不少，你怎么不往这方面下手呢？”

一语惊醒梦中人，方立猛拍脑袋：“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叶娜斜眼一瞥：“烧菜烧糊涂了呗！”

结果回复她的是方立穿透性的白眼。

随后俩人将目光同时投向沈钱，他自然明白俩人眼神传递的什么意思。露出犯贱似的微笑道：“非常抱歉；山东省份举办的烹饪大赛在上个月都结束了！”

方立跟叶娜神色一顿，果然赶巧不赶早。

沈钱见俩人失望神色，笑着安慰：“没事儿，机会还多。”

不知为什么方立此刻看见他那贼笑有种扁他的冲动。

他也感觉到方立躁动的眼神，连忙补充：“过几天是青岛那边海鲜节，获奖者好像还有不菲酬劳。幕后是海鲜货商们举办，以制作海鲜为主，没任何规矩，不论刺身、中式、还是西式。只要好吃；全凭食客们决定。还请了美食评委跟资深吃货鉴定。据说当天还有几个电视台播报。”

叶娜听完顿了顿，问道：“在哪儿？”

“青岛！”

随后方立又陷入沉思，如果真是这样；肯定会碰到王家的人。他们祖辈研究海鲜，鲁菜系列的海鲜更不在少数，葱烧海参、三丝鱼翅、锅塌黄鱼、红烧大虾……几乎用三本书都记不下，并且烹调手法又多又巧，煎溜爆炒焖烧煨等等一大堆。装盘成菜也独到讲究……

不过这也是以最快了解鲁菜的方式。

想到此处方立冲叶娜说道：“订好车票，明早去青岛。”

“真要去？”

“必须去！川菜同样能登大雅之堂！”

川菜烹煮海鲜也不再首例，最典型的就是海鲜毛血旺、水煮带鱼、干煸鱿鱼等系列。不过万变不离其宗，川菜在大多数定义当中就是辣椒跟花椒。一盘辣椒端上桌；总感觉缺点档次。没鲁菜精，没粤菜细。

不过也并不是没有可能，黄敬临大师都能闭门三月创出滋脾养胃的‘开水白菜’，更何况现如今时代成熟，物材齐全。

由于菜系的不同，沈钱略带质疑的问道：“菜系同本不同意，能行吗？”

方立理解为他对川菜的贬低，再加上一直对他骚气的打扮不顺眼，斜视着他：“你觉得呢？”

见方立认真的眼神他自觉闭嘴，然后点了一桌美食发泄。

事后方立又觉得刚才过了些，毕竟这几天是他跟着跑动跑西，虽然骚气，心也不坏。于是找他主动碰了几杯酒，答谢了这几天的帮助。

九转大肠确实不错，成菜色泽红润，入口软嫩适中，肥而不腻。甜酸咸辣香五味兼有。

后面还有糖醋丸子，蒜爆肉片、四喜丸子，香酥鸡……全是家禽山珍，也是杜家招牌菜。

三位都是美食行家，并没仔细点评菜肴。毕竟不是大师制作，中间悬殊还是有些差距。

三人吃过之后便原路还回，路上并没多余的话。叶娜忙乎着订票，方立在满脑子想应对之策。

回到酒店；叶娜趁方立不注意溜进他房间。

恰恰这时候被刚来山东的廖长清跟李纯看见，他俩是特意过来协助方立‘踢馆’，本打算给俩人一个惊喜；不料误看见刚刚这一幕，给他俩一个惊吓。

俩人生生停下；对视一眼，双方同时反问道：“刚刚看到什么啦？”

又异口同声否认道：“什么都没看见！”

然后俩人极其默契的扭身转角回到自己房间，李纯第一时间拨通方立电话询问：“你在干什么呢？”

“在发愁找鲁菜世家啊！”

“真的？”

“真的！”

“那个啥！我也觉得叶娜这女孩儿挺好的，就是性格辣了些，其实心挺善良的。”

“是挺善良的……这根鲁菜世家有关系吗？”

“没关系。但跟你有关系啊！”

“……”

另一侧；廖长清拨打方立电话一直在通话中。万急之下拨通了叶娜电话。叶娜靠在电脑椅上边翻动鼠标边接通电话：“廖伯好！”

“额！娜娜！你在干嘛呢？”

“玩儿电脑呢！”

“你也是成年人了，廖伯有些事儿也不方便管，你得把控好啊！别犯一时糊涂啊！”

“什么啊？糊涂？我没有啊！”

“……”

几人挂断电话都陷入莫名其妙的糊涂中，而方立跟叶娜浑然没在意。他坐在窗边擦拭着厨刀跟刻刀。叶娜在电脑桌浏览着关于青岛的海鲜比赛，全屏幕都是往年获奖作品，精致的海参，养颜的鱼翅，还有硕大龙虾。越看越替方立捏把汗，说道：“喂！大叔，你想好拿什么比赛没有啊？”

方立埋头擦拭着厨具，头也不抬的回道：“海鲜比赛，自然是海鲜咯！”

叶娜汗颜的重新纠正道：“我是说，装盘啊，色泽啊、味道啊，这些有没有讲究？菜品有没有想好？”

方立顿了顿，停下手如实说道：“我这不在想吗！”

叶娜拍着傲然胸脯，自信道：“到时候先做给我尝尝，只要我觉得可以了保准能过！”

方立又送她一个白眼：“你不就想吃吗？还拐这么多弯儿！”

被点破想法，她嘟着小嘴还了方立一个又长又久的白眼：“听他们说你手艺多了得，要我看完全都是吹得。”

方立吹了吹锉刀凹槽的灰尘：“激将法，没用！”

“哼！”

叶娜很是不服气的冷哼一声，扭头继续盯着满屏幕海鲜美食咽口水。

次日一早，廖长清就给方立打电话，说他跟李纯来山东了；让方立发个位置给他。这是他俩想了一宿最好的见面方式。

方立此时跟叶娜已经到了高铁站，先是一愣，随后将位置发过去。

廖长清当即打来电话怒道：“你小子不是在**酒店吗？怎么跑高铁站去啦？”

“……”方立跟叶娜同时一愣，他怎么知道两人住的酒店名？

廖长清意识到说漏嘴，干咳到：“是山东协会沈钱告诉我的！”

他俩这才长吁一口气，还以为一直被监视着呢。方立说道：“青岛过两天有个海鲜比赛，我打算从那边入手。”

电话那头廖长清一顿，一直担心那些名家名厨不应战，他才前来山东帮忙。不料方立选择参赛的方式切入，确实有想法。他异常兴奋的喊声：“小子，有见地。等等我！马上过来！”

俩人无奈：“可，检票时间到啦？”

“……”

对方停顿半晌，略带不满的语气：“那就青岛碰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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