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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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安然是哭着回院子的，那眼泪花止不住的流，自己幸幸苦苦存了好几年的钱，就这么没了，她的心里怎么气得过去。

小鱼在一旁急了，她围着顾安然左右转着，关切道：“主儿，到底发生什么事啦？你怎么进来又出去，回来就哭了呢？”

“别管我，让我哭会儿先……”顾安然抽噎着坐到了院子里的秋千上面，将自己今日花了天价五十两买的药材摊在面前，看着看着心都在滴血，“你去将这些洗干净晒起来。”

眼不见心不烦，顾安然将竹篓递给了小鱼。

小鱼乖巧的接过竹篓就去后院打水清洗药材了，这么些年，这些事情她做得很是熟练了。

顾安然吊在秋千上，抬头望着天，今日太阳还没有落山，但是明晃晃的阳光看得她心里杂火丛生。那个黑心黑肺的大尾巴狼到底是谁？他们这梁子算是结上了，别被她给逮着机会，连本带利的收回来。

顾安然郁闷了一会儿，就去后院帮小鱼去了，这些日子她得加紧干活儿，本来好不容易存了有一百多两了，现在一眨眼就只剩几十两。

小鱼见自家的主儿在旁边帮忙整理药材，又开口问道：“主儿，可是在外面有人欺负你了？”

顾安然重重点了点头，道：“遇到两个拦路鬼，没事儿破财消灾，不提这事儿了。”

提起她就心痛难忍。

顾安然整理好了药材，将它们晒到太阳下，又从角落的一处收起晒干的药材放进竹篓，吩咐小鱼守着院子，她再去把这些药材卖了。

这一趟来去得顺利，没有遇见拦路鬼了，但一竹篓晒干的药材也不会二钱银子，要想存五十两，不知得存到什么时候去了。

夜里，顾安然坐在床上开始琢磨生财之道，一直坐在和贩卖药材这行，利润实在是太低了，且她的老本行也不是辨认药材而是行医救人。前些年她有想过去行医，但自己身子骨儿还没长大，看着就小，旁人哪里会信。

现在身子骨倒是大了，但自己的身份特殊，丞相府里的人又记起自己来了，不能再时常溜出门。

“不行，还是得行医才行。”顾安然想了又

想，还是决定干老本行。

翌日，顾安然起了个大早，又从院子里收了一些药材，准备去常去的药房贩卖，顺便瞅瞅有没有合适的病人。

“安然，又来啦？”药房的掌柜见顾安然来了，笑着招呼道。

这几年来，这个小丫头送来的药材都不错，让他们的药房省下了不少银子，自然对待她的态度就不错，连带着给她的价格也高了几个铜板。

顾安然能言善道，笑眯眯的将竹篓里面的药材倒出来，药房的掌柜结算给了她，她不像往日急着走，而是探头探脑的看着药房内的大夫给病人诊脉。

药房掌柜知道安然认识药材，以为是她好奇诊脉，也没有赶她，任她在旁边看。

看病的是两个老人，似乎是一对夫妻，身上穿着十分朴素，麻布衣衫都洗得有些泛白，老婆子脸色暗黄，咳得厉害，有气无力的坐在凳子上伸出手让大夫诊脉，而一旁的老人神情紧张，搓着手望着大夫，道：“大夫怎么样？我家老婆子没大事吧？”

大夫诊了脉，又瞧了瞧老婆子的脸色，皱着眉头道：“应该是肺疾，这病耗人得紧，富贵人家还有的治，但是你们……”

大夫打量了一下两位老人家的穿着，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肺疾啊……”老头子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他哆嗦着手看着自己的老妻，又转过头一脸祈求的望着大夫，“大夫求求你救救我们吧，我们有银子，我们要治病……”

老头子从怀中摸出一个布袋子，颤颤巍巍的从中抖落出一两银子几十个铜板，落在药房的木桌上，显得有些狼狈与不安。

老头子将银子与铜板全推到了大夫的面前，祈求道：“大夫求求你，救救我老婆子吧，我们没有儿女，我只有她了。”

大夫很是为难，他道：“不是我不想帮你们，实在是肺疾根本没法办法治愈，只能用药缓着，别说你们了，安和王的肺疾都拖了许多年还未痊愈呢……”

掌柜的此时叹了口气，从身后的药柜里面抓了几服药，手脚利索的包起，然后递给了老头子，又将桌上的一两银子抓起来还给了他们，道：“回去把药煎了

喝，能缓解一些痛苦。”

至于剩下的几十文，药房掌柜没有还给他们，毕竟不是做善事，药房也是要生存的，他已经少收了。

两位老人家感恩戴德的捧着药，相互搀扶着离开。顾安然在旁边睁着大眼睛看着，掌柜的还以为是她心里有些不舒服，不由得劝导：“丫头啊，在药房里，这些事情是常事，比他们惨的人多了去了。”

顾安然点了点头，她上辈子便是做医生的，见过太多人世间的悲欢离合生离死别与无可奈何，她怎么会不懂这个。

她犹记得一家根本请不起她出台做手术的人家跪在她的面前求了整整三个小时，她却还是没有救，不是她不想，而是真的救不过来。

对于病人来说，他们觉得你只是顺手救救他们，可是他们没有想过他们甚至连药都买不起，她就算去帮忙做了手术，又能怎样？难不成不打麻药，不用药了？手术器材的费用他们都不给起。

有人说过她有钱，她就不能大发善心帮他们出？

这种道德绑架最开始她真的无力招架，到后来的见怪不怪无动于衷，毕竟她真不是圣人，作为知名医届圣手，每日约她做手术上百人，没有钱的也想要最好的治疗。

可是这天下哪里有这么好的事情？

药房掌柜本想再与安然说两句，转过头一看却发现安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跑走了。

顾安然小步跑着，很快就追上了两名老人家，她有些犹豫的开口道：“两位老人家，我可以帮你们看病，你们信我吗？”

两位老人家一脸茫然的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小姑娘，突然握紧了手中的药包，道：“不用不用，我们不需要。”

面前的小姑娘是刚才药房里的，他们拿的药不止几十个铜板这点他们还是晓得的，他们不是第一次看病了，这个病都拖了好几年，他们每看一次病就会换一个药房，有些药房的掌柜可怜他们就会低价给他们药。

两位老人突然被挡住了去路，还以为是自己这点小心思被发现了，顿时就慌了，他们不断摆手，一边走一边道：“不需要，我们真的不需要，小姑娘你回去吧，别跟着我

们。”

本还颤颤巍巍走路的老头子老婆子见顾安然跟着他们走，顿时顾不得身子不适，简直是健步如飞，一会儿就消失不见了。

顾安然站在原地有些发愣，她不过是好心问问罢了，不相信她就不相信，至于跑这么快吗？她又不是洪水猛兽。

这个疑惑，在三日后解开了。

这日顾安然背着前几日晒好的药材去了另一家常去的药房，这些药材是他们写了清单需要的，所以她就送去了。

刚到药房掌柜的正忙，顾安然就将竹篓放下，从后堂去了前堂看大夫诊脉，这不看不知道，一看……

药房中诊脉的是两位老夫妻，顾安然瞧着眼熟，便躲在前堂与后堂之中连通的帘子后面，见那老头子关切的询问自己的老婆子是什么病，得知可能是肺疾之后，仿佛天都要塌下来一般，顿时就瘫软在了地上，死死的抓着大夫的手，让他救救他们，一边说着一边从怀中颤颤巍巍的摸出了一个布袋子，倒出了一两银子和几十个铜钱。

大夫很是为难，说了好几遍这是个富贵病，他帮不了的，老夫妻两人不依不饶的哭着惨，大夫只得将掌柜的叫来。

掌柜的来了也是皱着眉头，道：“低价给他们几包药打发了就好。”

老头子和老婆子一喜，感恩戴德的抱着药包就想离开。

顾安然瞧着这与前几日如出一辙的看病套路，不由得挑了挑眉，感情这两人是老手啊，跑来各大药堂骗药，亏她还大发善心真想帮助他们，怪不得被拒绝了。

两位两人本来收了药包就准备离开，突然瞅见顾安然从帘子后面出来觉得有些眼熟，仔细一瞧这不是那日拦住他们去路的丫头吗？

两人心里一紧，心道事情败露了，赶紧握着药材就跑路了。

顾安然眯了眯双眸，直接就追了上去，任掌柜的在身后呼唤也来不及回头。

“唉，安然，你的药钱还没拿呢！”掌柜的不知道安然抽了什么疯，只得将药钱给她放在一边，等她回来再取。

两位老人哪里跑得过年轻气盛的顾安然，且不说老婆子是真的有肺疾，没走两步就开始剧烈的咳嗽着，腰

都直不起来了。

老头子一边扶着人，一边苦着脸对顾安然求情道：“小姑娘，我们真是没有办法才这么做的，你就可怜可怜我们……”

顾安然嘴角勾起一抹笑，可怜他们？

“百胜堂给你们的几包药是一副喝三日的，至少可以缓解一个月的病情，这才三日，你们就换了地方讨药了？”

真是需要可怜的人，顾安然自然不会寻根问底，但这两人明显有问题啊，若是病痛困扰的人家，得了药就该回去好好调养一番，实在不行也是药快喝完了再出来想办法，但他们却装作不知道自己是什么病去下一家药房看病，动作也很熟练甚至连台词都是那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