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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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小枫的头发和脸都被弄得湿湿黏黏，她觉得很不爽。

凌霄这才松开蓝小枫，一眼不眨地看着她的脸，刚才的凌厉的伪装已消弥散尽，此刻活像个长了一对毛绒兔子耳朵的怪兽，完全变了另一个人。

他声音是无法克制的激动而颤抖：“对不起羽丫头，舅舅刚才，刚才下手太重了……脖子还痛吗？吓到你了没有？——哦，对了，你中的毒我再看看——有什么不舒服的吗？”

“我……”蓝小枫看着凌霄湿润闪光的眼睛，那眼睛里盛放着浓烈的情绪，弄得她心里混不自在，她本想骂人却突然忘记该怎么张嘴。

凌霄握着她的手看了看她中毒的地方，手指在她手背上温和地来回抚摸，弄得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抽回右手，不自然地在放在身后的衣服上蹭了蹭。

“倒没有什么不舒服的……”蓝小枫讷讷地出声。

“不用害怕，这毒伤不了你的。你中毒多久了？”

“大概有十来个时辰了吧……”蓝小枫道，“这是神乌鼎的毒？为什么伤不了我？”

“是的。你小的时候，你爹娘为了给你炼制魔丹，喂你吃了许多神乌鼎的丹药，因此你对所有神乌鼎炼制的毒都免疫。”

蓝小枫想起天隐阁上蓝城奕对她说过，她体内的魔丹或许是因为用神乌鼎辅助炼制而成，看来，他又猜对了。

“难怪中毒的面积在慢慢缩小……”

“正常来说，毒该消完才对。”凌霄皱眉道，“你小时候误吃过几次神乌鼎的毒药，一般十来个时辰毒也就自己解了。”

蓝小枫想了想，推测或许与蓝城奕此前用三根银针给她封穴有关。银针本来是想延长毒发时间，却可能阴差阳错地延长了她体内血液自行解毒的时间。

凌霄见她短暂的愣神，伸出两手去摸她的脸蛋：“羽丫头……”

蓝小枫下意识地挡住了凌霄的手，脸上是厌恶的表情。

凌霄抽回手，看着蓝小枫的表情，忽然地意识到什么，缓缓问道：“羽儿，这么多年，你是怎么过来的？太乙门的人，可有欺负你？”

蓝小枫才意识到刚才没有管理好表情，反应过激，或许会让凌霄对她产生警惕之心，那样她想要拿解药的事就会有阻力。

她努力地调整了情绪，深吸一口气，缓缓回答道：“在你攻上太乙山之前，我过得挺好很好。”

“我忘记了自己的身世，忘记了父母的模样，忘记了五岁以前所有的事，也从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舅舅。直到你突然出现，血洗了太乙门，杀了我师父，杀了我的师兄们，还——杀了我。我才知道，原来我竟然是……是魔尊夫妇的女儿。”

“羽儿，舅舅当时不知道是你，也不知你还活着，若知道那是你，绝对不可能刺伤你，若知道你还活着，就算豁出自己的性命，也会早早的把你救回来……”

“我根本不需要你救。”蓝小枫苦笑了一声打断他，“是你的出现，毁了我……毁了澜枫原本幸福的一切。是你的出现——导致我体内魔丹完全失控，让我跟你一起，成了屠杀太乙门的凶手。所以，你知道我有恨你吗？”

“羽儿……”

“我来见你，不是因为我有多想认你这个舅舅，”蓝小枫睁眼，冷声道，“我只是想来给桐安城的百姓拿解药。”

“你……你不想认我……认我这个舅舅。”凌霄眼神里的光黯淡下去。

“解药，可以给我吗？”蓝小枫语气冷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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澜渊和蓝城奕分头在山谷里找了许久，没有看到蓝小枫的半个影子。两人一路寻出了飓风谷，来到了无妄海边。

蓝城奕心中越来越不安，心不在焉地听着贺澜渊说话。

“……时间不早了，”澜渊道，“不如我先去找凌霄要解药，你继续找找灵汐姑娘。”

蓝城奕攥紧了手中那件衣服，回道：“凌霄最讨厌的就是太乙弟子，他看到你，一定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立刻杀了你。”

“所以，我去找解药。拜托贺掌门留在飓风谷替我继续找灵汐。”蓝城奕将衣服穿上，转身准备渡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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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多个时辰后，蓝小枫被凌霄亲自送到了天魔宫大门，带她一步步走下了阶梯。

此前见过蓝小枫的守卫均是惊讶至极，心中狂捏了虚汗，庆幸此前没有一时冲动对这少女不敬，否则此刻已经性命不保。

蓝小枫重新用了易容膏，裹上白绫，怀中抱着一个方砖大小的木盒，与凌霄挥别后，又召来了火凤，转眼飞过了幽冥之境和赤炎山。

正当她快要落地时，她在空中远远看到了无妄海中一个脚踩简易木筏的人，即将靠岸。

不过他的处境不太妙，一会儿挥剑砍杀着那些长着羽鳍的飞鱼，一会又要与试图掀翻木筏的大鱼抗衡，水面波涛汹涌，完全没有了她乘鳌渡海时的风平浪静。

这是怎么回事？那些可爱的鱼到底是怎么了？

澜渊呢，为什么没和他一起？

她从火凤上背上下来，匆匆挥别，往湖边跑去。

这时蓝城奕恰好靠岸，下了木筏见到小跑过来的蓝小枫，便站在水边不动了。

蓝小枫抱着木盒，小跑着奔向蓝城奕。

她见蓝城奕浑身溅湿，在自身真气的蒸腾下冒出了淡淡的雾气，像是在发功的神仙。

只是脸色有点不太妙。

“我已经拿到解药了！”蓝小枫举着木盒兴奋地冲他摇晃，“你没事吧？我大师兄呢？”

“你真本事。”蓝城奕语气冷淡淡地，与他平时的丰富浮夸的情绪截然不同，“你知不知道刚才我多担心你？你是不是故意的？你早就想好了要独自去见凌霄对不对？”

“我……”蓝小枫知道已经瞒不过他，不过现在拿到了解药，她也没有必要对他再隐瞒什么，便道：“我确实是想过，不过，我没有想到跳进飓风谷之后，会那么顺利。”

“我早该想到，这里是魔界，是你家，这里的一切都不可能伤害你。”蓝城奕道，“你何不直接乘着那只破鸟离开魔界四域飞去桐安城？”

“……火凤是不会离开魔界的。”蓝小枫干巴巴地解释，又觉得这不是蓝城奕想听的，赶紧补充道，“我自然是要回来找你们的。我……我大师兄呢？”

“他还在飓风谷找你。”蓝城奕没好气道，“你身上的毒，吃解药了吗？”

他拉过蓝小枫的右手，撩开了她的袖子，发现她的毒发范围果然缩小到只有手背一小块区域，颇感意外地点点头。

“凌霄说，我从小吃了许多神乌鼎炼制的丹药，所以，这毒伤不了我。”蓝小枫自嘲了一声。

她知道澜渊没事也便放了心，低头内疚地抿了抿嘴，又抬头对蓝城奕挤出一个笑脸道：“师父，天色不早了，我们赶快回桐安城吧，你可以在路上批评我，这样咱们两不耽误。”

蓝城奕扭头避开蓝小枫两只讨好的星星眼，一手接过蓝小枫手中的木盒，道：“我哪里敢批评你。”

“凌霄就这样把解药给你了？你是怎么渡过无妄海的？”

蓝小枫想起天魔宫中发生的事，顿了片刻，没等蓝城奕发现她短暂的异样，她已然回神：“哦，是一只特别大的神鳌驮我过海的……不过师父，我回去能不能搭你的顺风船呀？我不想让我大师兄看到……”

蓝城奕带着满腹没有消退的气，拉着蓝小枫上了刚才来时的所乘的小木筏，运真气让木筏在无妄海中徐徐前行。

不过，两人乘木筏回去途中，倒没有任何鱼虾水怪出来兴风作浪了，而且速度明显比刚才蓝城奕来时快得多。

“原来这些鱼虾都认主，只欺负我这种外人。”蓝城奕语气阴阳怪调地，“你倒是说说，你是怎么让凌霄给你解药，还心甘情愿放你出来的。”

“就，很直接很粗暴——我告诉他我就是练羽凰。”蓝小枫半真半假地“坦白”道，“我还告诉他，我不想参与仙魔之间的事，从此我会隐形埋名，希望他能成全。他同意了，然后就给了我解药。”

“你当我傻子呢？”蓝城奕没好气地说道，“……你准备怎么和澜渊解释？”

“……我正在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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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父曾是凌霄的……一个手下。”蓝小枫咽了咽口水，把求着蓝城奕教她的一套说辞，说给了澜渊，“……从小我便被父亲送出了魔界，和母亲一同长大。母亲是个普通人，可惜两年前过世了，临死前让我去魔界寻找我父亲，我到了魔界，才知道我父亲因为背叛凌霄，已经被杀。当时我父亲的一位故友想让我留在魔界，我不愿意，就离开了……后来，在机缘巧合之下，我遇到了师父，他就收我为徒了。”

“……我被风刮到了无妄海边，恰巧遇到了父亲的那位故友。是他想办法拿到了神乌鼎的解药，给了我。”

这回的飓风谷安静的很，三个人行走其中，再不见魔犬、风刀，只是谷中比别处暗些，其他的，与普通山谷并无区别。

澜渊默默听完，只说了四个字：“原来如此。”

蓝小枫不知道他是信还是不信，心里忐忑，但也不敢多问。按常理，不应该会疑惑她的父亲叫什么？她父亲的故友又是谁？为什么会愿意帮她？

可是她也知道澜渊的个性，不是一个喜欢多言过问他人私事的人，许多事情在他心里自有一番计较。

她瞥见澜渊手背上有一道寸许长的伤口，心里咯噔一下，道：“贺掌门受伤了。”

“适才在飓风谷被风刀割破的，小小伤口，无碍。”

蓝小枫渡无妄海时听蓝城奕讲了他们在飓风谷的遭遇，才知道，原来在她眼里平静宁和的飓风谷，竟有那么凶残的一面。

而那才是飓风谷真正的模样。

她停下脚步，从路边的低矮树丛中采了一簇红豆大小的艳红色浆果，递给了澜渊，道：“吃几颗这种浆果，再用汁涂抹伤处，会好的快些。”

澜渊本想推脱，可见蓝小枫殷向他切地伸出手，裹着白绫的头低着，一副怯怯的模样，又不忍拒绝，便收下了那红彤彤的小果子。

“多谢灵汐姑娘。”澜渊在蓝小枫的偷偷注视下，把浆果放入了口中。

果然，那伤口很快就神奇地愈合了。

“这也是姑娘父亲的好友告诉你的？”澜渊随口问道。

蓝小枫点头“嗯”了一声。

她自己也纳闷自己是怎么知道的？记忆里根本没有任何人给她说浆果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