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墨千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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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的阳光照耀着这座高楼林立的城市，当所有人都无精打采地走在街道上，向着各式各样的目的地行走时；余林和裴琪正对一个男人穷追不舍。

好在当今社会，怪人怪事太多，这种追逐戏码在其他人看来似乎也没那么奇特了；但还是会有好事者不知死活地拿出手机拍下几秒钟的视频，以作为社交圈里的谈资；或许是因为二人组合的服装实在有些奇异，更多的人是把他们当成在拍影视剧，于是某些好事者就开始不知死活地东张西望，试图找出摄像机。

对于这几种在街上游来荡去还挡路的家伙，裴琪一般会用尖利的声音大喝“警察办案”来让他们滚蛋。

倒不是奢求那些会帮着制服犯人的猛士会出手，只希望这群家伙别挡路，或者别被余林撞死就够了。

兜帽男人带着她俩在大街小巷中七拐八绕，速度忽快忽慢；顾溱淮易形的鸟在各种路灯电线与民宅区的晾衣架间穿梭；速度已经不如之前那般快了。

“呼……溱淮，你累了就回来，我和余林可以解决。”

裴琪按住耳麦道，那鸟果真就咻的一声窜回来，变作变作裴琪的发卡。

“很，很奇怪，他好像不是想甩掉我们。”余林已经跑得满头大汗；他也曾追逐过逃逸的堰鬼，这种忽快忽慢放风筝一样的情况还是头一次见到。

如果他真不是为了逃跑，那目的是什么？

他们此时正在狭窄的巷道中，二人并行也是勉强通过，地上堆着发酵的垃圾和苔藓，还有某些动物的排泄物，裴琪裸露在外的皮肤不时擦过斑驳的墙壁，已经有些擦伤，她的脚也沾上污水和果皮，但始终跟在余林的后方，眼睛死死盯着兜帽男人。

“他想带我们去某处。”裴琪换了口气，说出余林心里的答案。

“哼……不管了，郝司令，我请求使用执行手段，请求批准。”余林插在口袋中的手指正夹着一根香烟。

沉默几秒后，耳麦中传来郝司令的声音：“批准”。

余林将插在口袋中的手抽出，烟头划过风衣，一缕青烟燃起，余林用手指捻住烟尾，一弹指——它便裹挟着红光，向兜帽男人射去。

男人猛地一个急转弯，烟头没有命中目标，在半空中折过一个直角，在两边墙壁上来回弹射，留下数个弹坑状圆孔，随后红光消尽，像普通烟头一样掉落在地。

当二人追着他的身影转过拐角；那人戴着兜帽，静静地站在街道正中。

道路上空无一人；阳光照在两边停放的单车上，它们的金属边缘反射着光束，已经可以看到不远处繁华区的建筑群，可以听到汽车嘈杂的鸣笛声、风声、蝉鸣声、隐约传来的音乐声……唯独这条街是安静的。

安静的就好像在另一个世界。

“呼……跑累了吗。”余林环顾四周，觉得这周围的光景有几分眼熟。

兜帽男人看起来毫无防备地站着，笔直如一根标枪。

“咳，自我介绍一下，我叫……”余林摆出一副执行局干员该有的架势，清清嗓子就准备按照条例，先亮出身份来。

“余林；情报局干员，裴琪；还有临时干员，顾溱淮。”没想到，戴着兜帽的男人却打断了余林的话，将三人的身份一一报来，他的声音不紧不慢，声线温润单薄；像个十几岁的少年；但语气冰冷而丝毫不带任何感情与温度，光听声音的话，实在很难相信，他居然能在隧道里拖着一个男人健步如飞；更难以相信，一个人的声音居然会有一种机械的质感。

裴琪脑袋上发卡一闪，扎着短双马尾的女孩轻盈落地，穿着一身淡紫色的连衣裙；看起来似乎十五六岁，这个年纪的女孩即使不化妆也有种青春的美感，顾溱淮显然是个典型，她五官小巧而匀称，肤色白皙，身材纤细；余林转头打量了她一下，腹诽道“果真是青春无敌美少女”。

“抱歉带你们跑这么久，不过没有比这里更适合谈话的了。”

男人依旧背对着他们，语速极快而吐字清晰；余林又腹诽道：“至少是一乙的普通话”，而余林很讨厌对付普通话说得好的敌人；此时他正将手重新插进口袋，从烟盒里摸出两根烟，在手指缝间轻轻搓揉。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谷雨’。墨千门人。”

“墨千门……”余林重复了这个名字，眼神微变。

“墨千门在这里做什么，魏青又在哪儿。”余林问道。

“我只是奉了祖师爷的命，要向你们，传达几条消息。至于魏青，他已经没了。”

“没了？”裴琪道。

“他一直在暗地兜售堰灵的相关信息，换作你们事务部，也是要‘处理’的吧。”

谷雨的语气终于带上一些起伏，但却显得更加冰冷，好像魏青并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某种物件，甚至是牲畜。

“证据？”问道，手紧紧地攒住香烟；刚刚风干的额头上也渗出汗珠，显然“墨千门”这个名字让他有些紧张。

“你们自然会查到的。”谷雨撂下一句似乎极不负责任的话。

“喂喂……就算是墨千门，在城里动私刑，也是违法的，你知道吧？”余林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

“我错了吗？我们的目的归根究底是一致的，只是做法有些不同而已。”谷雨说道。

“最可笑的一点就在于，你们明明不是不是人类，却偏偏要用人类的法律来约束堰灵。”

余林刚想开口；谷雨却没有给他机会，继续道：“人类天生就贪图力量，拥有力量以后他们自然会要求更多，堰鬼就是代价。如今的堰灵力者越来越多，迟早会被大众知晓。”

“你们只知道约束和管理，却从未思考过，我们堰灵……到底是什么，我们从何而来；你们永远都站在人的立场上考虑问题，如果说你们是法律，那我们……就是正义。”

“正义……杀人也算是正义？”裴琪有些沉不住气，没有想到这个之前沉默无比的家伙居然开始滔滔不绝地侃起这么大的命题来。

“狮子捕杀羚羊是正义，李世民杀兄夺嫡是正义，弱肉强食，杀伐果断，符合规律的就是正义；在祖师爷看来，你们太幼稚，太仁慈。你们只看到眼前。我们……才是真正为了堰灵力者的未来在着想。”

“那你……又为什么……”

“差点杀了邵凡？”谷雨接道。

“他没死，我很庆幸，祖师爷也很庆幸。”谷雨接着说道。

“想必你们也很庆幸。”

“咻——”烟头裹挟着红光射向谷雨；余林终于忍耐到了极点；他现在只想赶快制服这个能力诡异的家伙。

烟头触及他身体的刹那，谷雨的身体瞬间崩碎，化为虚无的细小微粒。

“祖师爷想传达给你的信息——‘那个’已经证实了；但现在邵凡不够强，还不足以抵御它。”

谷雨的声音从道旁的一处矮房顶传来；他居高临下地看着三人，兜帽已经脱下，露出一张惨白阴柔的脸，眼神如同一潭死水；毫无波澜。

“让他变强的办法……你们应该知道。”

余林甩手射出烟；在这根上，他使了全力；志在必得。

“我该说的已经说完，现在，我该走了。”

谷雨说罢，他的身影果真渐渐变得透明，声音也虚无缥缈起来。

但二支烟头已带着破空的声响疾射而去，眼看就要射中。

“那个，不好意思啊，堰灵局的各位。”

一个对三人而言有些陌生的声音响起，高大壮硕的男人推开谷雨呆的那处矮房的房门；在余林看来即将射中谷雨的烟头，突然像是被倒带一般，回到刚刚甩出的状态，又像被按了加速键一般偏转方向，再射出去，只是这次射向的已是另一方向，男人话音刚落，谷雨就完全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是你。”余林愕然，但又似乎想通了什么，用一种恍然大悟的语气喊出他的名字来。

“陈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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