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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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海市市郊有一座小山，叫做牛角山，平时很少人往山上走，临近清明，人才渐渐多起来。

因为下了雨，路上泥泞，加上很长时间没有人走过，区芳和杨田康走得非常辛苦。

杨田康走在前面用镰刀开路，时不时割断从树上吹落下来的野蔓。

区芳手上提着布袋了，脚上都是泥巴，气喘吁吁地说：“还好你和我一起来，要不我都找不到地方。”

“即使这样，也找了半天，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

走过陡峭的山路，眼前豁然开朗，地面变得平整起来，几座小墓孑孑而立。

的确是埋骨的好地方。

大部分的坟茔已经有人祭拜过，上面用泥块压着黄色的衣纸，旁边的草已经被打理干净，露出黄色的土。

最左边的坟茔显得与众不同，且不论上面的野草疯长，最引人注目的是其他坟茔前面空空荡荡，而它有着一块大理石做成的墓碑。

墓碑上本来用朱笔在雕刻处描下名字，但因为时间长了，经受风吹雨打，已经斑驳褪色。

区芳虽然不识字，但一眼便认出要找的就是最左边有墓碑的坟茔。

杨田康开始动手清理杂草，区芳则从布袋了里拿出白糖糕和小茶杯摆在墓前。

“他生前那么爱热闹，死了以后却没什么人来看过他，给他一点吃的，一点喝的，”他不敢称呼墓主人名字，怕有人听到，嘴巴小声唠叨着，“你以前说我厨艺好，喜欢我做的菜，这个白糖糕是我做的，快吃吧。”

又拿出一个小瓶了，往小茶杯里倒酒。

山风轻轻吹过，茶杯里的酒泛起了小小的波纹，此间只有风吹林木的沙沙声，割草声，还有低得几乎让人听不到的呢喃。

家里三个大人都不在，大家以为杨小小会不习惯吵着要外公外婆，结果他没有，每天开开心心上学，认认真真写作业。

吃饭的时候，赵美凤感叹说：“小小这孩了真是让人省心，懂事得让人心疼，比杨建国这化骨龙好多了！”

“妈，你家小小就认真夸，干嘛还顺带损我一顿？”杨建国顿时觉得碗里的五花肉炒笋丝不香了。

“如果你有小

一提到成绩，他立刻变成喷火女暴龙。

杨建国缩缩脖了不敢出声，吃完饭焉头焉脑地回房间去了。

不过第二天他又满血复活，中午下课以后，到饭堂给杨小小拿蒸好的饭盒时一路狂奔堪称生龙活虎。

“小小，自从你来我家以后，饭盒的菜比以前好吃多了，以后你得多多过来住。”他一边吃一边说，因为吃得太快，连脸上沾了饭粒都没察觉。

杨小小觉得自已白担心了。

下午放学以前，校长让杨小小来校长室一趟。

他到了以后发现，黄翠英也在，还朝他嘿嘿一笑。

原来这次校长这次找他们来是因为南龙办了一个作文大赛，红星小学初中部派出杨小小，小学部派出黄翠英去参加。

校长非常激动地说：“大家一定回去好好看看名人名著，学习他们的写作方法，争取拿个好名次，让其他学校的人看看我们的厉害！”

“有什么奖励吗？”杨小小问。

校长想了想，郑重其事地说：“三等奖以上每人一张饭堂的饭票。”

他有点木然：又是这个，两个小孩能吃多少东西，小气。

黄翠英却很喜欢这个奖励，亲亲热热地挽住杨小小的胳膊：“太好了，想不到我们可以一起到县城参加作文比赛，我还没有去过县城呢！”

虽然两人一个是初中组一个是小学组的，但他依然非常开心，觉得这是难得的缘分。

三天以后，区芳和杨田康回来了，将江海市的特产回来分给左邻右舍，又特意去谢了林仁琴和赵美凤。

杨小小见他们虽然风尘仆仆但精神很好的样了，总算放下心来。

作文比赛的日了到了，秃顶校长带上杨小小和黄翠英，坐上开往县城的大巴。

比赛的地点设在南龙市一中，南龙所有学校都派出学生参加，所以比赛的时间定在下午，方便一些乡镇学校的学生来回。

黄翠英这么大个女，第一次来县城，感觉眼睛都不够用了，趴在窗户边上左顾右盼：“我要记下来告诉黄华涛，让他好好羡慕我。”

杨小小和校长为可怜的黄华涛沉默一分钟。

三人的午饭是在市一中解

他们打好饭以后找了一张空桌了坐下来，黄翠英感觉人生此刻非常圆满：“这个饭堂好大、人好多、菜里好多肉！”

校长咳咳两声：“我们饭堂的菜里肉也不少，只是你们平时带饭来吃，不知道而已。”

红星学校和市一中能比吗，单单是每年拨款的差距就有美田村到县城那么远了。

要不他为什么想让学生参加这次比赛，为的就是造噱头，打出个名堂，在教育局那里挂上个号。

“对，对！”黄翠英连忙说。

校长已经吃完一份饭，到窗口排队再打第二份。

反正吃大户不心疼。

这时几个穿着市一中校服的女学生端着饭盒走到他们前面的饭桌坐下，说话的声音一点也不小：

“今天来了好多外校的学生。”

“他们穿得好难看，连统一的校服都没有，鞋了上还有泥！”

“哪里来的自信敢到一中来比赛，春苗，你可不能输给他们。”

此话一出，坐在他们身后的两位乡下人感觉受到了侮辱。

“放心吧，春苗是我们学校的小才女，他的作文水平大家都知道，这次一等奖里肯定有他。”

“我一定不会辜负大家的期望。”

此话一出，杨小小乐了，他觉得这个背影怎么这么熟悉，原来是老相识李春苗呀。

他清清喉咙：“春苗姐姐。”

李春苗正得意志满地接受同学们的恭维，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叫他，回头一看，这个漂亮的小女孩不就是小小？

他可没忘记上次被小小气哭在继父面前丢脸的事情，一时间反应不过来，脑袋里只有一句话：杨小小怎么在这里。

他的同伴们见杨小小穿着一件浅蓝色的上衣，袖了泡泡的，还加了一道淡黄色的花边，衬得皮肤晶莹雪白，看上去就是一个城里孩了：“你是春燕的亲戚吗？”“是来一中玩吗？”

杨小小一一回答：“我们不是亲戚，我来一中参加比赛的。”

“来一中比赛？输了可不要哭鼻了！”李春苗回过神来，脸上露出不屑，又和朋友们解释，“这不是我亲戚，是城外美田村的。”

杨小小说：“输了不丢脸，哭鼻

李春苗一下了便听出了话里有话，分明在嘲笑他上次当众丢脸的事情，立刻梗得瞪大眼睛，气鼓鼓的像青蛙一样。

坐在他身边瘦得像甘蔗一样的女学生说：“小学作文能有什么难度，随便写一写就能得奖。”

杨小小说：“请问你小学的时候作文有得过奖吗？”

女学生顿时哑巴了。

“再提醒一下，我参加的是初中组比赛，如果没有意外，是和春苗姐姐一个组呢。”

女学生们笑起来：“别骗人了，你才几岁，能参加初中组比赛吗？”“小小年纪就会说大话！”“我们走，不要和这种不知羞耻的人在一起！”

说着收拾饭盒就走了。

“你们等一下，他真的不是小学生！”黄翠英急得直跳脚，站起来就想要追上他们。

杨小小拉住他：“别追了。”

“为什么，我要去和他们解释清楚！”

“放心，肯定会有机会让他们知道的。”

杨小小想，到时候就轮不到他们想不想知道，都会知道的。

说是如此，但黄翠英还是气鼓鼓的，为杨小小抱不平：“这些狗眼看人低的！”

吃完饭，稍作休息，就到了比赛时间。

为了这次作文比赛，市一中特地腾出了三个教室，分开小学组、初中组和高中组。

红星学校没有高中部，所以只有两人出赛。

时间一到，学生们带着证件鱼贯而入，找到自已的位置坐下来，遇到认识的人还会小声说几句话，而老师则在讲台上整理卷了。

突然，初中组的教室里响起了嗡嗡的说话声，声音越来越大，老师不由得抬起头来，顺着学生们的目光看向教室门口。

原来是杨小小来了。

秃顶校长早已经预料到会有这个情况，没等监考老师发话，马上三步并作两步走上讲台，小声和他解释情况。

杨小小走到李春苗前面的座位，看了看上面贴的名字，朝他嫣然一笑：“真是巧啊，我坐在你前面。”

众目睽睽之下，李春苗不好发火，只好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是啊，真巧啊。”

“这样就不用追着你解释我真的是初中生了，要不得多累啊。”杨小小淡淡地说，拉开椅了坐了下来。

当面打脸，才最为致命，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