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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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太阳终于升起，原本只是朦胧的视觉，此时已经被阳光填充。温暖的阳光照耀在身上，将黑夜的阴冷驱逐出了身体。</p>

<p>金沙河边的一对少年男女肩并肩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机械的啃着干粮，望着河水。</p>

<p>“项链给你母亲了么？她戴上了么？”艾伯特轻声问道。</p>

<p>“是的，是我亲手给母亲戴上了艾米丽的思念，然后告诉她:这才是主母应该佩戴的首饰。母亲本来是不敢要的，不过我说了这是少爷的意思之后，母亲才让我给她戴上”斯嘉丽轻声回答道：“不过...老...老爷应该也看到了，但是老爷没说什么。”</p>

<p>以艾伯特对男爵的了解来说，既然戴上了，那么就戴着吧。此时的希娅，已经有资格佩戴主母专用的首饰了。</p>

<p>“很好，至少...至少在这个时候，希娅圆了自己的梦想。”艾伯特听完之后，喃喃的说了一句。</p>

<p>照料马匹的一名亲兵乔丹走了过来，向少主人汇报了目前的情况：马匹受伤不算严重，但是两名亲兵已经失去了至少一半的战斗力。</p>

<p>“由于无法止血，皮蓬可能撑不到响砂谷了。但是！”亲兵立正之后，对着艾伯特威武的行了一个军礼又说道：“但是，哪怕就算剩下我一个人，我会拼上自己的生命的送少爷冲进响砂谷。请少爷放心！”</p>

<p>艾伯特的眼睛湿润了，眼前的亲兵乔丹伤的也不轻，身上的衣服已经被鲜血浸透。因为受的伤多为箭伤，伤口很深。在这里也没有医师治疗，只能拔出箭头，拿些伤药青草胡乱涂抹一番。但是这样根本止不住流淌的鲜血，远处的皮蓬伤势更重，虽然扶着一颗灌木勉强站立着，但是由于失血过多，身子已经摇摇欲坠了。</p>

<p>艾伯特想了想后终于拿定了主意，对着眼前的乔丹说道：“两位叔叔辛苦了，多亏了你们两位的保护我才能走到这里。”</p>

<p>“少爷言重了，这是我们这些亲兵们应该做的事。”乔丹骄傲的说道。</p>

<p>“但是我想说，我们四人的旅途就到这里为止吧。”艾伯特微笑着说道：“即使到了响砂谷又能怎样呢？没有了你们两位的保护，我是走不到法兰王国的。不如我们就在这里分别吧。”</p>

<p>“什...什么？少爷不要我们保护了么？那怎么行？我们可是在...”乔丹一愣，连忙说道。</p>

<p>艾伯特连忙打断了乔丹的话又说道：“维克多一定猜到了我们逃跑的路线，夜间一路上的伏兵已经证明了这一点。我认为前面埋伏的人手会越来越多，我们是绝对冲不出去的。不如我们就在这里分别，我顺着河水北上，走不了多远就能进入落叶山脉，那里的伏兵应该不多。你和皮蓬砍下两截木头，一人抱一根顺河漂流南下，也能快速摆脱两岸的追兵。这样一来我们逃生的机会就会大很多。”</p>

<p>“何必这么麻烦？还是由我护送少爷进山吧，您自己走的话我们实在不放心！万一遇上敌人，你恐怕...”乔丹的确有些动心，眼前的局势已经证明了再往前走就是死路一条没有别的选项，但是家臣的职责仍然让他无法放弃贴身保护艾伯特。</p>

<p>“分开走生存的几率才比较大，我进山以后就很难被发现了，其实最危险的是你俩。”艾伯特苦口婆心的骗乔丹道：“你们俩在河中会很显眼，追兵很有可能都去追你们。”</p>

<p>“哦，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还是挺好的。”乔丹挠了挠头后说道:“既然少爷你心里有了主意，那么就这样办吧。”</p>

<p>艾伯特装模作样的在怀里摸了半天，就从天门戒中拿出了几颗他炼制的伤药，又细心地分别给两人敷上膏药，又让他俩分别吃了两颗丹药，由于两人一会就要下水，艾伯特还准备了几粒用蜡丸密封好的丹药，叮嘱他俩出水以后立刻服下药丸。然后又取出一些金币交给两人说道：“怀特家族绝不会就此灭亡，我要去北方寻找我的朋友和机遇。如果我们都能够大难不死的话，有朝一日我的名字必将响彻大陆。到了那个时候，我希望两位叔叔能够北上找到我，继续帮助我。”</p>

<p>金沙河由东向西的流淌，绝大多数的河段都水势湍急。但是到了罗翰汗国和法兰王国交界地后被落叶山脉阻挡，水流变成了南北走向，绕了一个大弯不说，水流也变得平缓许多。这里的条件十分适合漂流，所以艾伯特才想出了顺流而下的主意。</p>

<p>乔丹皮蓬两人对视几眼之后，乔丹说道：“少爷，不如我们让马匹们拉着空车继续往前跑，这样一来还能混淆追兵们的视线。”</p>

<p>说完之后，也不等艾伯特说话，乔丹就上前将马匹都套上鞍鞯，然后施施然的坐到了车辕上，扬手一鞭之后马车缓缓地跑动了起来。</p>

<p>“哎？乔丹叔叔你做什么？赶快下来呀！”</p>

<p>乔丹没有回答也没有回头，只是哈哈大笑着甩着响鞭，骏马们休整之后恢复了不少精力，拉着沉重的马车速度已经越来越快，但是乔丹没有一丝想要下车的动作。</p>

<p>艾伯特身后又传来了一声战马的嘶鸣声，服药之后恢复精神的皮蓬也翻身上了战马，双腿用力，高靴上的马刺蛰进了马腹中。战马又发出一声嘶鸣，迈开腿犹如阵风一样从艾伯特身边冲了过去，远远地还传来了两句话：“我们的职责是护送少爷，不是半路弃少主而逃。所以俩会引着追兵继续向西走，少爷你自己一定要保重啊！”</p>

<p>艾伯特的呼喊声卡在咽喉中始终没有发出来，只能目送两人远去，半晌之后才擦了擦眼角回过头来，看着默默流泪的斯嘉丽微笑着说道：“不要哭了，我的好姑娘，就像我父亲说的那样，人总会做出些情非得已的事来，我们活着的人要学会接受他们。好了，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出发了。”</p>

<p>金沙河两岸本来就没有什么人烟，此时更是连鬼影都没有一个。艾伯特暂时放下了念念不忘的群山镇和家人，一把抱起斯嘉丽，灵气纵贯全身之后全力施展修为，纵身一跃就是十数丈远，在小姑娘的尖叫声中，十几个起落后人影就消失在落叶山脉之中。</p>

<p>群山镇的东方不远处，夜间熊熊燃烧的篝火早已熄灭，只有些余烬还露出一些红色。尽管如此，维克多还是紧挨着熄灭的火堆，靠着那一丝热气驱逐着寒冷。其实夏夜并不算冷，但维克多总感到骨缝里都是寒气。等到太阳初升，阳光照到一夜未睡的维克多身上，暖洋洋的感觉让维克多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一样，就连苍白的脸色也好了很多。</p>

<p>维克多站了起来，迎着太阳张开手臂迎接阳光的恩宠。宽大的袖子滑落下来，露出了维克多双臂上被淡石灰水腐蚀出的斑斑伤口。</p>

<p>很快，维克多的脸色又恢复为阴冷。只见他大声呵斥那些还在草地中沉睡的随从，甚至还抬腿踢醒了几人。</p>

<p>“赶快从地上爬起来，你们这些懒虫！”维克多阴冷的脸庞渐渐扭曲，咬牙骂道：“都什么时候了还在睡大觉？扫灭瘟疫以后有的是时间让你们滚回床上睡！现在，都给我爬起来滚去洗漱吃饭，做好战斗准备！”</p>

<p>众随从都不敢招惹已经入魔的维克多主祭，无人敢还嘴，纷纷爬起来忙自己的事情去了。维克多很满意侍从们的表现，扭曲的脸色又挂上了一丝得意的微笑。众人心中原本只是阴恻恻的维克多主祭，最近竟然变成了这副样子，更是让众随从恐惧不已。</p>

<p>维克多看着远处依稀可见的群山镇，心中也泛起了波澜。吉罗德这个家伙跟自己也算是相识多年，可是从来都不对脾气。维克多被那些老兵油子做局从战神之鞭赶走的屈辱始终没有忘却。维克多也没想到山水轮流转，十几年后他竟然就能报仇报的这么彻底，这一次竟然真能杀了吉罗德全家。</p>

<p>维克多最近一直没有好好休息过一次，因为他也知道：此事之后，他本来所剩无几的名声就臭完了。在他一步错步步错之后，为了保命想出来的这一出绝后计有非常大的可能会成功，也绝对能保住自己的性命，但是从此以后就会被所有知情人唾弃和防备。</p>

<p>从此以后在战神殿之中，维克多绝对会成为真正的孤家寡人。</p>

<p>“但是，我又能怎么样？”维克多看着战战兢兢的随从们小心翼翼地忙碌着，心中的快意渐渐消失，口中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喃喃说道：“我也是被逼无奈...吉罗德不死我就得死，我们全家那么多人都得死。”</p>

<p>心中的交锋让维克多陷入了短暂的沉思，但是随即就转醒过来。事情还没有结束，天亮之前有内线来回报吉罗德不仅没有离开群山镇一步，反而还抱着个娘们回屋睡觉去了。</p>

<p>吉罗德这个混蛋的心可真宽，死到临头还有这种闲心。倒真是一条好汉子！</p>

<p>维克多的双手逐渐攥紧，指甲扎紧血肉中的痛苦让他一夜未眠的神经振奋起来。</p>

<p>“给你们半小时的吃饭时间，时间一到我们就继续围剿漏网之鱼！”维克多大喝道：“为了战神的荣耀，我们不能让任何感染黑死病的人活着逃出去，他们终究要和群山镇一起被焚烧得干干净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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