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林间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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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铃心中一惊，抬手欲扶住帷帽，谁知身下那匹马不知为何竟也是受了惊吓，前蹄一扬慌不择路地就往轩遥那边撞去。

莫铃此刻刚刚扶稳帷帽，冷不防一个不稳，抓住缰绳的手顿时收紧，粗糙的麻绳在硬是在他手上勒除了几道红痕，然而他却还是没能稳住身形摔了下去。

轩遥方才从变故中缓过来没多久，隔空一掌气势凛然地劈向了探子暴露出身影的地方，却只堪堪擦到了边。

刚一回头，就看见莫铃直直地朝着自己这边栽过来，轩遥心下一怔，立刻行动先于想法地伸出手接住了他，有力的手臂正好紧紧地环住这人的腰。

探子趁着这一场慌乱，迅速施展了轻功逃离，仅仅两三秒钟便彻底消失在了影影绰绰的树林里。

那头受惊的马此时也平静地立住了，神态小心翼翼的，显得有些愧疚，轩遥所骑的马在一旁安抚地舔了舔它的鬃毛。

莫铃还被轩遥以一种奇怪的姿势抱在怀里，气氛一度十分凝固。

轩遥感受着怀中人清晰的轮廓，难以描绘地只觉呼吸都好似慢了几分，脑海中有些混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有些瘦嗯，但是显然不软。

莫铃刚搁在帷帽上的手落了下来，随意地垫在轩遥结实的手臂上，双脚悬空，半个身子被紧紧地拽在马上，好像也不觉得多么尴尬，反倒是想起方才运转内力的艰涩，心中不由得腾起了怒火。

“澹州阁主，您难道要让侍卫在危急情况下还束手束脚地用赤手空拳来为你挡刀子吗？”莫铃的嘲讽哧啦一下地便撕开了原本还有些微妙的氛围。

轩遥自己干了些什么自己也心知肚明，不自觉得得微微一低头，下颚抵在了莫铃的发间，没看他的脸色，却看见了他额上幽幽泛着微光的碎月印，这大概是轩遥第一次因自己对他的行为感到些许愧疚。

不过他很快就回想起，换做他当初被囚困于地牢，惊影握着匕首日复一日地一刀一刀割开他双手放血之时，可是一点都没有什么愧疚之感，并且只要他质问这人想要干什么，那刀锋便会立刻无情地狠狠划出一长道深深的伤口。

碎月印的那点痛比这起来，可能也算不了什么。

轩遥正如此回忆着，莫铃已是不耐地要亲自动手把锢在自己腰间的手臂掰开。那熟悉的触感一传上来，轩遥立刻条件反射地瞬间收手，仿佛人本能地规避疼痛一般。

莫铃还未即时反应，双脚沾地时猛地趔趄了一下，内腑的伤口又被这么一震，顿时袭来那清晰的翻天覆地的疼，他的眉头不禁紧紧地皱起，腿没使上力一弯就要朝前倒过去。

轩遥只好很快地翻身下马，又伸手一捞，堪堪止住他下跌的身体。

“你怎么了？”轩遥扶稳了莫铃，看着他发白的脸色算是关心地问道。

“咳咳，”莫铃紧闭上眼睛压抑地低咳了几声，嘴角竟是溢出了点点鲜红的血液，他一只手折着顶在轩遥胸膛上，仿佛不想离这人太近，半晌后稍稍缓和了才语气很不友好地道：“拜您所赐。”

轩遥愣了下，总算记起了没隔多久的在晨暮楼林子中的那一次对决，当时他以碾压性的优势一掌击败了莫铃，然后全副心力就放在了莫铃是如何奇怪地从必死的境地还生这个问题上。

那一掌，莫铃似乎是……没有调动内力抵抗的。他不知为何地想到。

而他似乎从来没有意识到，莫铃也是血肉之躯，不管他如何坚韧地存活下来，身上的伤都是无法磨灭的，何况……

轩遥默了一下，自己为了牢牢地控制住这个人，凭借碎月印束缚了莫铃的内力，即使收服了他做侍卫，也没有全然掉以轻心，这也直接导致了莫铃难以用内力治疗自己的伤势。

莫铃也不打算可笑地去等轩遥反省自己的错误，啸月阁和晨暮楼作为嫌隙已久甚至于不共戴天的两个势力，轩遥对他下了狠手也是情理之中，他一个手下败将又有什么资格去愤愤不平？

被暗探突袭而无力抵御的烦闷逐渐歇下去后，莫铃也没了过多的情绪，态度强硬地把轩遥的手从自己身上扯开，一个人跌跌撞撞地走向一棵参天大树，只想马上坐下来调息。

携伤骑马在山路上颠簸了几个时辰，又被探子反击的余波伤到，谅莫铃自愈能力多么的好，他现在的情况，也可以说是不能再糟糕了。

轩遥看着他旁若无人摇摇晃晃朝前走的模样，只觉得心头又是一阵没来由的气，“惊影，你可真是不把我这个主人放在眼里啊。”

莫铃置若罔闻。

轩遥嘴角勾出一抹不清楚却总有些阴森森的笑，朝着莫铃几步踏了出去，不由分说地便把他打横抱了起来，走到这人选定的那棵树下就是毫无怜惜伤患之意地一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