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可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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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影哥哥！”小孩口齿非常清晰地又叫了一次，一双扑闪的眼睛认真地看着莫铃。

啊，叫自己养了好几年的孩子哥哥居然没有什么违和感呢。巳辰在心底默默想着，只等一脸惊诧表情的莫铃回过神来。

“呃，你，”莫铃还是第一次听晨暮楼里的其它的孩子叫自己哥哥，心情是无法描述的复杂，“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他好像没有取过诶，巳辰仔细地回想着，最后又用那种带着稚气地声音回答道：“嗯，哥哥可以叫我阿巳。”

“好的，阿巳……”莫铃叫了声，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想要揉一揉巳辰的小脸。唔，有点冰凉，不过是实体，应该不是鬼吧。

巳辰的脸久违地红了，局促地缩了缩，半天不知道要做什么，只是用手扯着自己短短的斗篷，眼神忽闪地瞥着莫铃。

诶，居然这么容易害羞吗，莫铃突然找到了一点当哥哥的乐趣，他再次抬起了自己作恶的爪子，放在了小巳辰的头上，揪了揪他柔软而微短的发丝。

“惊影…哥哥。”巳辰不知所措。

“好了好了，不逗你玩了，”莫铃意动地笑了笑，“我带你回……”

家这个字还没有出口，他忽然想起来，他们，已经没有家了。

那个伫立在远方独自在山风与石灰中静默的晨暮楼，那个尘埃消散空无一人的地方，已经…不能算他们的家了。

天下之大，江湖险恶，莫铃牵着巳辰的手，体会着掌心微微冰凉却细嫩的触感，生出一丝茫然。

“阿巳，我们，回澹州城吧。”莫铃垂下目光，不再去看巳辰专注的眼神。

“好。”巳辰很听话地应道。手被莫铃的手包裹着，渐渐也有了些温度，很久不觉的，人世间的温度。

……

莫铃牵着孩子一路回到了太守府，守门侍卫一看到他就给他打开了大门，他也就从容地跨过门槛，向前堂走去。

轩遥还在堂上与赵村那几人周旋，忽地见莫铃回来了，路上一步不停地走了进来。

“轩大人，我……”莫铃正想跟轩遥说自己捡到一个孩子的事，就见旁边几位大惊失色地失声尖叫起来：

“鬼！！是鬼啊！！”赵老大爷拄着的拐杖都开始拼命地颤抖起来，那一双浑浊却惊恐咽竟是直直地盯着缩在莫铃身后的巳辰。

“什么鬼？”莫铃皱眉撇过头，看着眼前像是老眼昏花的赵大爷，语气有些不耐，“明明是一个活蹦乱跳的小孩子，您老再仔细看看。”

说着让他仔细看看，莫铃却是不动声色地又把巳辰往自己身后带了带，像是怕他被吓坏一样。

巳辰也正盯着那边的赵村人，眼底藏着不易察觉的阴冷和反感，只是听到莫铃用活蹦乱跳来形容自己时才目光闪了闪，觉得这个用词并不那么贴切。

“赵老大爷，您说的那鬼，就是这个小孩子？”轩遥出声询问，目光流连了一圈，自然也发现这孩子与巳辰长得有几分相像，不禁探究的兴味更浓。

“是他！”赵大爷的声音好似那拉破了的风箱，明明提不上劲偏要喊，“他回来了！！他回来报复了！！”这人眼看着就有几分不清醒了。

一旁的赵伍刚看那孩子时也觉得头皮发麻，不过却没有赵大爷那么激动，当年的事他虽然没参与，但也听过一些，可是眼前这个小孩子虽然脸色较为苍白，看上去也还是个活人的样子，不是什么索命的鬼魂。

赵伍的心稍稍落了，伸手扶住身边的赵老大爷，劝慰了几句：“大爷，那确实不是鬼，您应该是看错了吧，别紧张，小心身体啊。”

“什么？”赵大爷的情绪这才稳定下来，定睛一看，又把巳辰全身上下扫了好几遍，勉强确认了他的确是个孩子，当下也不那么害怕了。

另几个赵村村民有老的也有正值中年的，在最初的惊吓之后，也缓过来开始低声地互相谈论着，那一道道小心翼翼的目光时不时往巳辰身上略过。

巳辰被这么聚焦只觉得非常不适，眸中一沉，犹豫了片刻后一只手扯住莫铃的衣角，干脆完完全全地躲到了他身后，把头埋在那柔软的衣料里，想借他挡住那些并不善意的眼神。

莫铃也由着他，但却觉得这件事有些蹊跷，听刚才那几句话，他总感觉对面那些个赵村来的人不是什么好东西，有道是，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他们能怕成这个样子，也不知道当年干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