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婚与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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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我升五年级了，一天晚上，小哥哥来我家了，与我妈说着什么，后来我知道，小哥哥要结婚了。

让人没有想到，两年前大姨拒绝的小哥哥与小嫂嫂的婚事，如今答应了。原本小嫂嫂的随便与太主动让大姨担心，可两年间小哥哥与小嫂嫂藕断丝连，也让大姨明白，小嫂嫂确实喜欢小哥哥，是一心一意的。大姨用仅有的一些钱，给小哥哥买了一间小房子，四十多平方米，就在大哥哥那个小区。所准备的，有些寒酸，与大哥哥都相比，一半都不到。

后来我才知道，小哥哥那天来我家，是来借钱的，晚上过来的。而小哥哥来我家前，先去了小姨家，在小姨家整整坐了一个下午，聊了一个下午，一分钱也没有借到。那个时候，我的小姨，在兄弟姐妹中，大姨家败光后，她家就是最有钱的了。她家在农村，在村口开了一个农资店，也有些年了，存款定是有的。而那时又是秋收的季节，小姨说自己没钱，用来进货了，都是假的，就是不想借。每次听大人聊天，小姨都是被吐槽的那位，一向不与自己的兄弟姐妹们接触，自私自利，用到你的时候，你是爷爷，不用你的时候，管你是谁，就是亲兄弟姐妹，有事别找我，更别想从我这里拿到一分钱。

每次听大人说起小姨，我都会笑，她不受欢迎，自私自利，没心没肺，是父母眼中的反面教材，她活该没朋友，眼里只有利益。因为受大人影响，我也不喜欢小姨，她就是如大人所说的那样自私，眼里只有自己。不光我这样，姐姐以及妈妈这边的小伙伴都不喜欢她。有钱，就不认兄弟姐妹。小姨一开始做生意时，自己的姐妹一直在帮她的忙，帮她贷款，我家的存折都压在银行。大姨也帮了不少忙，可小姨一点也不念及往日恩情。

小哥哥来我家，并没有抱太多希望，我家也刚刚买了房，能流动的存款没有多少。不知小哥哥是怎么与妈妈聊的，妈妈问小哥哥还差多少，小哥哥说了，妈妈借给小哥哥七万块。小哥哥在我家，一次借够了要借的所有钱。妈妈答应小哥哥的时候，小哥哥哭了。原本没抱希望的小哥哥，却一次性借够了，不用再去下一家求人。

而妈妈的行为，并没有与老爸商量，一次性拿出那么多钱，借给小哥哥，还没有告诉爸爸。直到爸爸得知小哥哥要结婚的时候，才知道妈妈背地里借给小哥哥那么多钱。爸爸怒了，没少与妈妈吵架。要知道，这七万块钱，基本上都是爸爸跑车赚来的，可以算是我家当时所有积蓄。那两年，妈妈就在早餐店工作了半年多，之后就一直在家里给我与姐姐做饭。妈妈霸道的性子，爸爸也没办法，即便是吵架也是自己吃亏，很快这件事就过去了，爸爸继续赚钱，妈妈在家继续照顾我与姐姐的起居。

这件事过去没多久，姥姥病了，妈妈就在家里医院两头跑。姥姥不行了，我感觉的到，来看姥姥的人，越来越多，大姨，小舅舅等等都来了。

我与姥姥，并没有多少感情，没有领过我的经历，不光是姥姥，奶奶也是一样。我小时候，毛病很多，从来不与老人一起睡觉，说话还毫不客气，说姥姥与奶奶身上有味道，特别的味道。而姐姐不同，姐姐与姥姥很有感情。姥姥每次来我家，都是与姐姐睡在她那个屋内。

我记得那些日子，我也常去医院，看那么多人来看姥姥，还买好多好吃的，我就特别羡慕，觉得住院真好。不用上学，就是在医院睡着，还有吃不完的好吃的。妈妈知道姥姥没多少日子了，去超市买了许多我们都没有吃过，那种很贵的水果，拿去给姥姥吃。吃剩下的，妈妈就拿了回来，让我与姐姐也尝尝。在我记忆力，没一个我喜欢的味道，有的还特别难吃。

而在这期间，小哥哥的婚事定了，要在B县举办婚礼，家里的亲戚就更多了，满屋子都是人。在那时，只有我家与大姐（我大舅舅的养女）在B县有房，而大姐的房子也比较小，基本都住在我家。那一年，我家的地暖也给足了面子，屋内很暖和，地毯一铺，地上也可以睡人，而我就是那个睡在地上的人。

那天晚上是周五，明天小哥哥就要结婚了，家里人特别多，大人多，孩子也多。我特别开心，知道是喜事，还带着大侄子玩到很晚都不想睡。那晚我独自一人，睡在地上，就在我家的小阳台那，与前屋连着，前屋卧室内那天睡了许多人，加上我四个，姐姐与大姨，妈妈睡在大床上。

我那天就好像吃了兴奋剂一样，特别开心，过了十二点都还没有睡觉，在屋内跑来跑去。妈妈一声吼，乖乖地躺在地上。

电话响了，是妈妈接的电话，大人们絮絮叨叨说着什么，我丝毫没有在意。“嘘！别说别说。”妈妈与舅妈数着，让她不要吭声。我像只好奇的猫咪，瞬间立起身来，看着，问道：“咋啦？”

“赶紧给我睡觉！”妈妈一吼，我乖乖躺下了。客厅内的人还在聊着天，前屋相对安静许多。姐姐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大姨在她耳边不知说着什么，我就静静听着，没听清两人说什么，可我听见了哭声，姐姐抽泣的声音。

我坐起身来，指着姐姐，大声嚷着，“她哭了，你有毛病，大晚上哭什么哭。大喜的日子，你这是要哪样？”

姐姐骂了我几句，我与她回嚷了几句。妈妈听见走了进来，姐姐马上不骂我了，扑到妈妈面前，“妈妈，我明天早上不去了，我回庄子呢！”

“好，我知道，明早你与你舅妈一起回去，先睡觉。你也赶紧睡，明天还要早早起呢？”妈妈说着，我安静躺了下来，再也没有在嚷嚷一句，安静的窝在地摊上。

那时我一下就反应过来了，姐姐哭了，姐姐要回庄子，定是姥姥去世了。我一句话也没有问，也不说一句。那是我第一次经历死别，当晚我就在想一个问题，姥姥死了，我会不会哭。而我当晚的答案是，我不会哭的，我与姥姥没什么感情，真的没什么感情，而且姥姥是年龄到了，自然死亡，相对来说，没什么，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

第二天早上，我就当什么也没有发生，什么也不知道，照常参加小哥哥的婚礼，看着小哥哥与小嫂嫂进入婚姻殿堂。简单的礼仪，简单的布置，一切都从简。当时我并没有发觉什么，后来爸爸说，你小哥哥的婚礼最简单的，花钱最少的。我不记得太多，只知道我领着大侄子，一直在笑，在吃，在凑热闹。

婚礼结束，我被送回家，与几个孩子待在家里玩。下午吃完晚饭，我们坐着车，也回庄子了。我知道姥姥去世了，我们就去看姥姥的。在车上我还在想，我会不会哭。

我下来车，走进舅舅家的院内，穿着孝服的亲戚，一个个在我面前经过。我随着大人，一起进来姥姥平时住的屋内。姥姥就躺着那里，周边围着一群人，屋内全是哭声。原本我以为我不会哭的，可一踏进那个屋的门槛，我就哭了，有声有泪。不光如此，我还跑到最前面看姥姥的脸面，眼睛闭着，脸上都是皱纹与老年斑。

没哭多久，好多人都走了出去，我也跟着走了出去，不在哭了。那时刚好是寒假初，我们孩子都放假了。我们一大群孩子，都穿着孝服，每天轮流给姥姥守孝。

我见了姐姐后，姐姐还是时常哭，一说就哭，她没见到我哭，就问我，为什么嘻嘻哈哈，连滴眼泪都没有。我也是倔强，不愿意解释，就说，“没哭咋了，姥姥是老死的，这很正常啊，没什么好哭的。”姐姐还是一如既往的傻，我说什么，她就信什么，说我没心，怎么说也是我们的亲姥姥。我没有管她，继续玩自己的。

姐姐也是搞笑，把这件事告诉所有人，见人就说。我就在一旁看着，也不做解释。小舅舅的女儿，也就是我的表姐，开口为我说话了，“不是啊，那天我明明看见她哭了，与我们一起。”

“没有，我哪哭了，没有好吗？我怎么不知道，你看错了。”我就那样说着，否定表姐的话。

“你看，你看她，哪里像会哭的人。”原本听了表姐的话，有些疑惑的姐姐，听了我的话，立马变了脸色。

我不解释，也不说，而这件事也成了姐姐倏挑我的话，时不时就说，还是那种很严肃的那种。因为我基本不在别人面前哭，姐姐也没怎么见过我哭，在她心里，我就是一个心硬的人。

就在几年前，她还问我一个很白痴的问题，“如果我死了，你哭不哭？”她那严肃的表情，直接把我惹笑了。她真的是傻，太不会看人了，我怎么可能会不哭，她怎么可以傻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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