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傻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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姥姥就那样去了，没有任何痛苦，安乐地走了。在为姥姥守孝的那些日子，在年幼的我心中，留下的记忆里，没有多少伤心的感觉。而那十几天，我反而很开心。所有亲戚都聚在一起，忙一件事。我们孩子玩的也相当开心，那么冷的天在外守孝，还总是乐呵呵的。

那些日子，小姨也在，很少帮忙，妈妈大姨我都看见她们哭了，即便是在一起聊天，突然聊起以前，小时候，眼泪也会止不住的往下流。而一直喜欢听大人聊天的我，从来没见小姨哭过。

舅妈的嘴巴很毒，话里排斥着小姨，而且说的很明了，即便那时我年幼，也能听的明明白白。

“你悄悄的不是，你再说。”妈妈看不下去，会直接阻止舅妈的话。

也是那时我知道，原来在小姨年轻的时候，与姥姥断绝了母女关系，被姥姥赶出家门，还不让兄弟姐妹与她联系，不许帮助她。

好戏剧性，我也这样觉得，可偏偏就发生在我家，我的亲戚上，我说的全都是事实。

我听大人们说，小姨年轻的时候漂亮，高挑又苗条。姥姥培养她读书，可小姨不听话，不爱读书。不光如此，还被小混混看上了，把年幼无知的小姨哄的团团转，一心想要嫁给他。

姥姥知道后，极力反对，用绳子捆绑小姨，关在家里，也不会让她嫁给一个混蛋。而小姨吃了秤砣，铁了心，就要嫁给他。

姥姥死活不同意，就说：“你要是嫁给他，我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女儿。”

而小姨不在乎，偷走家里户口本，与那人办了结婚登记。姥姥气急了，再也不许她回家，与她老死不相往来。也不许姐妹们与她联系，让她在外自生自灭。

就这样，小姨出嫁了，没有婚礼，就这样自己决定了自己的婚姻。然而现实终归是现实，事实证明，那人就是个混蛋，不作为，不工作，不照顾家里人。小姨一个人忍着一切，与他结婚五年，生了两个儿子，在二儿子出生后，小姨再也忍不了了，他不作为就算了，还在外面勾搭女人，完全不把小姨放在眼里。

这件事让妈妈知道了，去看小姨，让小姨与那个人离婚了，办理了离婚手续。小姨的两个儿子，大儿子比我姐大两三岁，二儿子与我同岁，比我大月份。

小姨离婚时，原本要带小儿子的，我那个哥哥，小姨的大儿子，嘴巴甜，就一句话，“妈妈，我想跟你。”

小姨见拽着自己裤子的华表哥，心软了。把与我同岁的，还在襁褓中的欢表哥，交给那个男的扶养。家人怎么劝，都没用，华表哥就抱着妈妈不放。

就这样，小姨领了大一点华表哥，将还在襁褓中的欢表哥，让男方来带。小姨一人租房住着，一穷二白。听我妈妈说，她卖衣服的时候，经常给小姨送衣服。就在前几天，我为了写这个，问了好多以前的事，爸爸还在吐槽小姨，“她那个人，一点心都没有，你妈妈当年卖衣服的时候，总是给她衣服穿，全部免费的，换季的时候，你妈妈把剩下的十件羊毛衫直接给她了，十件呢？你看她记没记过你妈的恩，真是不能说，还有……”显然妈妈是真心帮小姨的，而小姨也是一味索取，从不念及恩情，不念及亲情。（在九几年羊毛衫是很值钱的。）

小姨那些日子过得很苦，还在我家住过一些日子，就我化肥厂的那个家。那时小姨在为化肥厂内的一个厂子做饭，在我家住了有些日子，我姐姐与华表哥也是时常打架。后来我大姐放暑假回来了，家里住不下了，小姨就带着华表哥搬了出去，在外面租房子住。

大人们聊天，我听爸爸讲过，那时小姨是主动提出搬出去住的，说的时候，还一直笑着。“那个傻小子（傻小子我小姨的外号），与那个厂长商量，他们要再招一个做饭的，被傻小子拦住了，说她一个人做两个人的活，领两个人的工资。那厂长说如果她可以做到，就让她一个人干。”

我小姨很好强，就一个人干了两个人的活，一边还要带个我的华表哥。

“你知道你小姨为啥要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还要从我们家搬出去吗？”老爸看我听的那么认真，就凑过来问我。

“不知道呀，为啥呀！”我问着，见爸爸像讲笑话一样讲给自己听，自己也笑着。

“因为住在我们家，你小姨不好偷！”爸爸说着，在场人都笑了。“真是个傻小子，胆子大的很，我也是去她家的时候，发现的，那床底下，全都是她从食堂偷来的米啊，面啊。真是没和她那个前夫学到啥，学会了偷东西。”

当时上小学的我没有明白，爸爸与大人话的意思，也不明白他们笑什么，后来长大一点，再听他们提起时，我才明白，原来小姨一个人接下两个人的活，不光是为了工资，也是为了自己方便。

小姨从我家搬出去，是因为她偷来的东西，是不能放我家的。正好大姐回来，就正当理由搬了出去。

而小姨的行为，她肯定想不到，我的华表哥都看在眼里。我不知道小姨有没有让华表哥一起帮着偷，但在年幼的华表哥心中，却种下了不良的种子。华表哥慢慢长大，偷盗成性，让小姨一而再再而三尝到苦果。我小学时，大人们都不喜欢华表哥，他行为不端，流氓气息太重。大人们都说，华表哥就是翻版的他爹，一样一样的。

我从来都没有见过小姨的前夫，他永远都活在大人的口中。华表哥的行为，惹人烦，惹人讨厌，大人们不喜欢他，就说，“当初让你把小的领上，你就不，非要领个大的，他与他爹也相处了四年多，坏毛病全都养上了，根本教育不好。”这是大人们常说的，我不止听一个大人说过一次。

以前我只觉得好笑，大人们是对的，可现在想想，他们的言行，无疑不是在把华表哥往外推。而那时的华表哥，正是初中叛逆期，在家得不到想要的，就会一心想着往外走，更加信任他的那些狐朋狗友。

华表哥在我面前，一直都还是挺好的，毕竟我是妹妹，我也比较乖，他不会欺负我。我小时候是个跟屁虫，但不会跟华表哥，因为大人们说，他不好。华表哥早早就辍学了，初中都没有毕业，就在外面鬼混，时常不回家。

我记得特别清楚，是我初中的时候，有一天周末中午，我一个人在家看电视，《放羊的星星》，我看的特别认真，嘻嘻哈哈。隐约听到有人在敲门，可我明明在客厅，距离门不远，到底怎么回事。我四处张望着，往后屋卧室看去。华表哥趴在后屋窗户上看着我，还敲打我家窗户，让我去给他开门。他来了，敲门了，不过不是正门，是我家与厨房连着的后门。

我就起身去厨房给华表哥开门，华表哥在我家没待多久，坐了一会就走了。晚上爸妈回来，我就告诉爸妈，爸急了，“谁让你给他开门的，你一个人在家，不许给他开门。”

“唉，你说啥着呢，以后你家亲戚来，也别让孩子给开。”老妈不愿意了，说着。

“这一样吗？不走正门走后面，后院墙那么高，他翻进来的。走后门凭啥给他开，惯他这个毛病干啥，就他有这个毛病。我们家亲戚来了，谁会翻墙走后门。”爸爸言辞凿凿说着，老妈哑语了，说不出来一句话。

而这件事也成了一个笑话，我见亲戚就说，华表哥来我家不走正门，翻墙走后门，爸妈也说，来调侃华表哥。为什么我们用来调侃华表哥，因为那件事之后没多久，华表哥就进监狱了，因为偷盗。他之前就进过少管所，但这次不同，他成年了，这次判的重，好像是三四年。他那次来我家，之后就进去了，我再次见他，我已经上高中了。

大人们聊到的时候，我听小姨说过这样一句话，特别的无奈，“他进去了，我反而特别放心，他一出来，就三天两头惹事。我愁的哟……”这句话我一直记得，那种无奈的表情，我没办法形容。大人聊天时，小姨是很少说话的，即便提及小姨，也是说她以前太傻，小姨就只是用微笑来回应，很少开口说话，就只是笑。

小姨与前夫离婚后，经别人介绍，嫁给了我的小姨爹。小姨爹家庭条件很差，与小姨结婚，什么也没有，日子过得苦。爸妈在化肥厂上班，就建议他们开农资店，小姨与小姨爹就干了起来，爸妈从中帮衬着。日子越来越好，小姨又生了一个儿子，萧表弟。他是我妈妈这边亲戚中，与我同辈，年岁最小的。我是最小的妹妹，他是最小的弟弟。

小姨家一家四口，一直不怎么与亲戚来往，忙着做生意。相比起大姨与小舅舅，与小姨，就疏远的多了。唯一的好的，就是萧表弟与华表哥关系不错，而萧表弟像他爸爸，老实，没有他哥哥的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