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入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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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度醒来的时候，我惊讶地发现自己不知怎么来到了这么一个地方——

四周光线昏暗，唯一的光源，是距离头顶两三米处、被栅栏封住的一个小铁窗。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混合着潮湿和腐烂的臭味。

我把手撑在地上，慢慢地坐起来。

胳膊刚一动，手腕上就传来冰凉的触感，耳边响起锁链摇晃的声音。

我把手举到面前，只见一根手臂粗细的链条连着两个铁环，正扣在我的两只手腕上。

我试着动了动腿，也是同样的感觉。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茫然了一阵，忽然回想起晕倒前的情景。

难道已经有人把事情说出去了？所以我现在被抓起来了？

我、我该找人解释清楚！

深吸了几口气，我大声叫唤起来。

“狱长先生！狱长先生！”

有囚犯在睡梦中被我的声音吵醒，瞪着眼睛，恶狠狠地盯着我，嘴里骂骂咧咧地念着什么。

看着这一张张凶神恶煞的脸，我稍微有些犯怵。

但总不能就这么一声不吭地，牢底坐穿吧？

于是我假装什么都没看见，继续扯着嗓子喊。

“狱长先生！狱长先生！”

对面牢房里有个刀疤脸一直盯着我，脸上的每块横肉似乎都写着不满。

我感觉我的脸都要被他瞪出一个洞来。

我扫了一眼四周，发现监狱里的其他人看到这一幕，都纷纷露出看好戏的眼神。

怎么？这刀疤脸看样子还是个不好惹的人物？

可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我不属于这里，只要解释清楚，我就可以离开这里。

一群被关押着的恶棍而已。

我有意做出轻蔑的样子，斜睨了那刀疤一眼。

我清楚地瞧见那刀疤的眼里闪过一丝恼怒，他看我的眼神愈发阴狠起来。

他裂开一边嘴角，狠厉一笑，我似乎能读懂他笑中的含义——“等着瞧吧，小子。”

有本事你从牢房里走出去打我呀？

我有恃无恐地瞪着他。

周围人的视线有惊讶的、嘲讽的，也有略带一丝同情和兴奋的，似乎一个个都等着看我因为“不上道”“不懂道理”，而被刀疤狠狠教训一顿。

这些家伙还挺有精神。

想到这儿，我在心里将这些家伙全部狠狠唾弃了一遍。

一群糟糕的东西，凭什么这样一群家伙可以在牢里苟且偷生？而那些努力生活的人却要在外面忍饥挨饿，为了填饱肚子处心积虑？

“喂！你小子在瞎嚷嚷什么？”

牢头过来了，拿着一根大木棍用力地敲敲我的牢门。

牢头是个身材矮小的青年，他缩着肩膀晃到我的牢门前，耷拉下眼皮，不耐烦地看着我。

“狱长先生——”

虽然对方看上去完全不像个能主持公道的角色，但我还是连忙坐起来，尽可能表现得礼貌得体一些。

“狱长先生，请问我犯了什么罪，为什么将我关押在这里？”

牢头白了我一眼，在牢门上踹了一脚，“你他娘的为什么进来，老子怎么知道？”

作为监狱的管理人员，这般粗鲁无礼倒叫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在原地愣了一下。

牢头看着我嗤笑一声，转身就走，压根没有把我当回事儿。

“不是啊，狱长先生，我是被冤枉的啊！”

牢房里顿时响起稀稀落落的笑声。

听到这话，牢头折回来多瞅了我几眼，手里的煤油灯几乎要怼到我脸上。

“啊，我记得你小子……”

牢头摸着下巴砸了砸嘴，看我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只耍杂技的猴子，“你小子不是杀人进来的吗？怎么，睡了一觉梦见自己是个公子哥，以为这会儿还在梦里呢？”

周围传来的笑声此起彼伏，似乎都笑开了花。

“我——”

我还想解释些什么。牢头不耐烦地挥手打断了我。

“好啦！就你这样的这牢里一天不知道多少个呢，我可没这闲工夫一个个陪你们唠！”

牢头甩头就走。

我不死心地冲着他的背影又喊了几句，完全得不到回应，也只好作罢。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刚想把手往地上一撑，结果摸到一个毛茸茸的东西，被我一抓还会吱吱地叫唤。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没能把手及时收回来，还被这东西咬了一口。

“什么鬼东西？！还会咬人？！”

各处的嬉笑声更重，里头还夹杂着几个刺耳的声音。

“哟，这小子连老鼠都不认得！”

“该不会还真是个公子哥吧？”

“哦哟，公子哥也会干些杀人放火的勾当啊？”

“嗨，你这说得什么话，这些上等人哪只是杀人放火啊，他们最擅长的本事，就是吃人不吐骨头！”

我任由这些人自说自话地奚落着，不去理会，自顾自地思考着自己的处境。

接下来可怎么办？有什么办法能从这里出去？

任我想破脑袋也没有任何头绪，我心烦意乱地往墙上一靠，心情沮丧起来。

事情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呢？

明明这个时候我应该是顺利地与凯瑟琳结了婚，正燕尔新婚，应该是最甜蜜的时候。凯瑟琳虽然是父母亲为我安排的联姻对象，但她温柔美丽，善良优雅，是我真心想要娶作妻子的人。

结果我却在结婚的前一天消失了，我一定把她的心伤透了。

还有鲁比……

一想起她我的心情就无比沉重。

那个巫师明显是冲着我来的，她想救我，却因此害死了鲁比……

对于鲁比的死，我也有责任。

正当我胡思乱想的时候，不远处有牢头押来了牢房的新成员，让我有些意外的是，居然是个小女孩，看着顶多十五岁。

女孩像只树袋熊一样，死死抱住牢头的腿，任由牢头如何拳打脚踢，硬是不松手，同时大声哭闹着:“我不要一个人！不要一个人——”

“哭什么哭？给我进去呆着！”

牢头的拳头雨点一样落下，打在女孩的背上脸上，发出一声声沉闷的声响。

也不知是什么东西在支持着那个小小的女孩，女孩的哭声越发凄厉，然后不断减弱，却始终不曾松手。

那一声声闷响听得我心里发紧。我小心翼翼地挪到牢门边，有些紧张地关注着事件的发展。

牢头打累了，喘着气停下手，他恼怒地瞪着女孩看了一会儿，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忽然浮上一抹淫邪的笑。他直起身，在牢狱里环视了一圈，忽然像是很好脾气似的说道：“你不要一个人呆着，那好，那就让你自己选，要和谁关在一起？我都满足你。”

我看着四周男人们眼中蓦然亮起欲望，不由自主地浑身一抖。

我得救救她。

我把脸贴近牢门，正想悄悄地出声提醒，没想到女孩抬起头，目光毫不犹豫地锁定了我，“我要和那个大哥哥一起！”

牢头的目光当即向我投来。我来不及多想，尽我所能表现出压抑着狂喜的样子。

在我前二十年的生命中，从来没想过要刻意伪装自己的情绪，这是我的第一次尝试，心脏突突地跳个不停。我不敢妄想自己的伪装有多完善，只能祈祷眼前的牢头并不是个精明的角色。

所幸，牢头看着我，咧嘴一笑，“便宜你了。”

“嘎吱——”

我的牢门被打开，女孩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猛地向我扑过来，我下意识地伸手接住她，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在肌肤相亲的瞬间听见了女孩猫一样的耳语——

“反应真快呀，王子大人～”

“咔哒。”

我的牢门重新上锁，其他男人望着这边的目光，都如饿狼一般，充满了嫉恨，我却突然觉得这件牢房实在太小、太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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