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入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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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雨如丝，落在这个喧嚣的城市上，万物随着这复苏的雨水仿佛能被洗净，一切的不甘、一切的愤恨和一切的罪过在这一刻都像是能被原谅。这个城市从未停止过脚步，有的人死去，有的人活着，有的人重获新生，有的人，还是一个人，浑浑噩噩、平平淡淡。每个人都在这个城市拼命地想要留下一些东西，可最后却是，有的人惨死街头，有的人锒铛入狱，有的人爱而不得，有的人身陷囫囵。方才惊觉，能令万物复苏的雨，并不能令人复苏。不甘的人继续不甘，愤恨的人继续愤恨，一切的罪过也都无法被原谅……

“这几天是雨水天，待会儿放学让爸爸来接你，过来一点，别被雨淋到了，要感冒的。”

“哎，李嫂，没带伞吗？跟我一起走吧。”

“呀，别踩，水溅我身上啦，你给我站住，看我怎么收拾你！”

“钱宓，等等我，听说你的能力是瞬移，你能不能带我一起去学校？快迟到啦！”

贺景澄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撑着一把黑伞，穿行在雨中，倒有几分古代侠客的意味。只见这侠客淡淡地笑着，看着那母亲牵着孩子过去，看着超市门口那同撑一把伞的两人，看着那女孩和那个把水溅到她身上的男孩打闹，虽然是喧嚣，但侠客的心却是异常平静。

“你可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下雨你不来了呢。”见到贺景澄推门进来，龙潜立马跑过去：“把伞放这儿，没淋湿吧？”

贺景澄把伞放到门口，在门口的垫子上擦了擦鞋底的水，又抬腕看看时间：“不是让我八点报道吗？七点五十九，刚刚好。”

龙潜搂过他的肩：“以后我们就是同事啦，副局长。”

贺景澄把他推开：“我记得上次龙考官不是这样的。”

龙潜手叉腰笑道：“今时不同往日嘛，现在你我可要做搭档了，不得亲密一些。”

“搭档？什么搭档？”贺景澄总觉得自己这个副局长之位没那么简单：“你不会是……”

“局长，这是今天接到的案子。”一名警备员走过来，打断了贺景澄的话。

“知道了，你先拿过去，我待会儿处理。”龙潜又转头问贺景澄：“哎，你刚刚说到哪了？哦，搭档是吧，我是局长，你是副局长，那可不就是搭档嘛。”

贺景澄扶额：“我就知道！”

龙潜替贺景澄捏捏肩膀：“哎呀，贺副局，大家以后都是一家人了，不要计较这些嘛，我也是刚刚上任，还需要贺副局你多多照拂呢。”

“别，你我可照拂不动。”他俩边说边往里走。

“来来来，给大家介绍一下我们的副局长，哎，做个自我介绍吧。”龙潜朝贺景澄挤挤眼睛。

“大家好，我是贺景澄，以后请多多关照。”贺景澄朝众人微微颔首。

众人齐声道：“贺副局好。”

“哎呀呀，不好意思各位，我来迟了，今天路上堵得很，我又没带伞。”程苏木莽撞地冲进来，所过之处皆留下一排脚印。

贺景澄嫌弃道：“你也在d区？”

不等程苏木回答，龙潜便说：“他是我为贺副局找的助理，不止是他，杜李也来了，不过他明天才报道。”

贺景澄心里把龙潜骂了一遍，又淡定地问：“那石燃他们呢？”

“哦，石燃去了a区，诸葛黯好像是去的c区，叶榆应该没被录用，除了你们几个，其他考生都得回炉重造。”说到后半句，龙潜耸耸肩：“这还是我见过最差的一届，不过这也是出了意外嘛，总不能跟往届比，哎，你们知道吗，这可是我第一次做主考官，没想到我的飒爽英姿还没展现，就……哎，你们去哪，怎么不听人把话讲完！”

贺景澄拍拍龙潜的肩：“行了，大家都知道你英姿飒爽，再见。”没走两步，又回头道：“对了，我的办公室在哪？”

龙潜指了个方向：“直走右拐第一间就是。”

贺景澄点点头：“谢谢，再见。”

龙潜指着贺景澄的背影，愤愤道：“我可是局长，你们就这么对待上司的吗？”没人回应他，只有保洁阿姨对着他说了一句：“局长，麻烦让一让，我拖地。”龙潜扶额仰天长叹。

“贺前辈，局长找你。”程苏木拿着电话站在门口。

“知道了，马上过去。”

龙潜的办公室就在贺景澄隔壁，但他懒得走路，每次有事都会给程苏木打电话，让他转告贺景澄。此时龙潜正坐在办公桌上，看到贺景澄进来，连忙从桌子上跳下来，把手里的文件递给贺景澄：“来啦，我们有事情做了。”

“什么事情？”贺景澄接过文件看几眼：“这什么意思？让我们去做保镖？”

龙潜耸耸肩：“差不多吧，厉少钧明天开始要去各个特管局视察，让我们带一队去保护他。”

贺景澄道：“他不是总区长吗？总区难道没有警备员？”

龙潜摇摇头：“你不知道，这厉少钧上任本就有很多人反对，现在总区支持他的那些个人都不在，他怎么敢擅自调用总区警备队。”

贺景澄又问：“那怎么会让我们去？”

“前局长承过他的恩情，刚刚特意派人来说希望我能出力。”

贺景澄又往后翻了几页，大多是些冠冕堂皇的话：“那也没必要把整个一队都派去吧，视察要持续两天，要是这两天内d区出事怎么办？”

龙潜坐到椅子上，手肘撑着桌子，手指交叠抵着下巴：“上头明确要求派整个一队，我也没办法，而且还说必须要由我来当队长。”

贺景澄也跟着坐到对面，道：“这是总区长的要求还是……”

龙潜撇撇嘴：“是前局长，他就是想讨好厉少钧，让自己的仕途锦上添花。”

贺景澄将文件合上：“没事，有我守着d区。”

龙潜把手放开，复又用两只手撑起下巴，笑着感叹：“哎呀，我真是太欣慰了，得下属如此，人生足矣啊！”

贺景澄把文件往桌上一扔：“不用欣慰，我并不是自愿的。”

“呃……有一条街你得多注意一下。”龙潜侧身打开右手边的抽屉，翻翻找找一阵，又拿出一份文件，递给贺景澄：“洛河街，那一条街经常发生暴乱，此次若将那里值班的人调走，只怕会更加不好管束。”

贺景澄接过文件道：“知道了。”

贺景澄开着特管局里的车去了洛河街，他想还是应该实地考察一下。

洛河街在d区的西边，是d区最小的一条街道，那里总的就只有一百多户人家。洛河街在城区规划时本应该是被废除了的，楼都拆一半了，上头又紧急下达文件叫停了工程。洛河街曾经出了一位伟人，厉明，就是他在多年前发起了最先的基因改造实验，可以说，没有他，就没有现在的能力者。他出生在洛河街，就连他生命的最后几年也是在洛河街度过的，所以上级又决定把洛河街保护起来，改造成一个博物馆。对于厉明其人一直存在着很大的争议，有的人认为他是能力者的缔造者，应该受人敬仰，有的人认为他打破了人之间的平衡，间接造成了现在社会的动荡，不该为其建设博物馆。改造博物馆的工程刚刚开始，一批又一批的反对者开始拉着横幅在各处游行示威，迫于压力，进行到一半的工程也停止了，洛河街变得随处可见烂尾楼，原来住在洛河街的居民也搬走不少，只剩下因为经济原因无法离开的一百多户人家。昏暗的天空，潮湿的空气，阴沉沉的烂尾楼，一些见不得光的买卖开始在洛河街滋生，八点一过，居民们就闭门不出，以求自身安全，就这样一直相安无事。但是十四年前，洛河街发生了一起凶杀案，有一家四口全部被杀，连尚在襁褓中的婴儿都没有幸免，从那时候开始，活跃在暗处的暴徒开始出来，洛河街时常发生动乱。d区特管局每天都会派一队的人来值班，以震慑那些暴徒，可若是这次一队全被调走，值班就只能派二队的人去，二队都是无能力者，恐怕镇压不下来。

“贺副局，这就是洛河的状况，您看还有什么需要了解的？”值班的警备员队长领着贺景澄转了一圈，天渐渐黑下来，他又道：“对了，十四年前那个凶杀案至今都没有侦破，警方推测出凶手应该是一个一米八以上，有些驼背的成年男性，但不管怎么找，都查无此人，然后又推测说可能是善于变化模样的人所为，但D市全部拥有这种能力的人都有不在场证明，所以这个案子也就陷入了死胡同。”

贺景澄叹口气：“十几年前的案件如今还不能侦破，这里的情况也无法根治，明日只能我亲自来值班，好歹我也是个能力者。”

“那二队那边？”警备员看看周围，凑到贺景澄耳边：“你们打算派多少人过来？”

贺景澄看他一眼：“局长说派五十个人过来。”

“五十个？”警备员惊呼一声，又马上小声道：“那岂不是八成的人都过来了？那特管局那边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局长就是这么安排的。”贺景澄看看时间：“天色不早了，我先走了，你们继续巡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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