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卖身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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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府。

白府的人上门来要人时，宋老爷子乱了阵脚，外面流言满天飞，白府还不知道要怎么对付宋府，搞得全府上下活在一片恐慌之中，人心惶惶。

连素日里高傲冷静的宋夫人也慌了，不过在她看到宋宜之时，一个计谋悄然在心里生成。

夜晚掌灯过后，烛火下，宋夫人小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老爷，妾身有一计，可以解决这件事情。”

“你有什么想法还不快说？”宋老爷子不悦道。

“我们把宋宜送给白家人，让她去照顾白羲，我们两家也就两不相欠了。”

不说还好，一说宋老爷子就觉得心狠狠地疼了。“你这是什么馊主意，怎么能让宜儿入那火坑？”

“那你就忍心看着悦儿成天饱受非议？她宋宜过去又不会死。白府难道养不活她？”

“你简直不可理喻。”

本以为是一次不欢而散的交谈，却不想第二天宋老爷慢慢挪到宋宜闺房，只见宋宜在收拾衣物，宋老爷知道，若是不能及时留住她，等她随顾清尘走了，可就真的找不回来了。宋老讨好问：“宜儿，帮爹爹一个忙好吗？”

宋宜忙里抬头，问道：“爹爹，您说，什么忙，女儿能帮的一定帮你。”

宋老吞吞吐吐了一会，还是说了出来，“宜儿，你嫁给白家大少爷白羲好不好？”

宋宜一脸错愕地看着他，投来不可置信的目光，宋老更是羞愧得无地自容。

“爹，为什么要我嫁给他，你明明知道他已经……”

宋老又道：“就是因为大少爷卧病在床，才需要你去冲冲喜，你明不明白，你长姐现在这个样子，白家的人不接纳她。”

宋宜听明白了他话里有话，蹭地一下站了起来，既是伤心又有几分恼怒，“所以就牺牲我么？我也是您的女儿呀！”

宋老狠心道：“好了，你别说了，就这么定了，你嫁过去，是大少奶奶，有人伺候，吃穿不愁，也不会丧命，可是如果你长姐被带回白府，就是一尸两命，你还想什么？”

宋宜毕竟无辜，白家人不至于会要了她的命，可是宋悦可不会幸免于难，若是回到白府，说不定真是一尸两命，一想到这个，宋老觉得留着命总比死了好。

“她自己造的孽，为什么要我来善后？”宋宜满腔的气无处撒，只有自己闷头整理东西，离开这里就好了。

宋老坚决道：“你听好了，她是你姐，不管发生了什么，你们姐妹都应该共同分担，你怎么能见死不救呢？”

“她把我推入火坑的时候，她可有想过我们是姐妹？我没有她宋悦这样的姐姐！”宋宜憋在心里很久的话终于说了出来，令宋老更是急躁。

“宜儿，悦儿之前对你的所作所为确实是不人道，可是她从小陪着你长大，你怎么就不能忘了这件事情，原谅她一次？”

“我做不到。”宋宜冷冷回应，随后眼眶泛红，灼热嗯泪水在眼眶里欲夺眶而出，“我刚要开始一个正常的人生，却这么快被你们扔回更深沉的黑暗里，你们是怕在光明之中我不能存活吗？”

宋老闻言心里受了沉重的一击，羞愧地低下头，抽了抽鼻子，鼻头酸涩，人老了情不自禁眼眶就湿润了，宋老仰头眨了眨眼睛，收住哽咽的声音，“宜儿，爹先回去了。”

见着他那通红的眼睛，离去时的沧桑背影，宋宜握着包裹的手紧了紧，心痛如刀割。

午时。

宋宜只身来到和顾清尘约好的客栈，顾清尘已然提着包裹，却见宋宜脸色有些苍白，人看起来心不在焉，甚是没有精气神。

若是是因为离家了伤心，怎么不见她手里的包裹，顾清尘猜出了八九分，她不想走了！

宋宜坐下之后，顾清尘问：“宋宜？你没有准备离开？”

宋宜抬眸，很久才能直视顾清尘的眼眸，可是看一眼她更是心痛不舍，“顾大哥，谢谢你，可是我已经不能跟你回颖月观了。”

“为何？”

“顾大哥，身不由己，由不得我不听话。这是我欠他们的养育之恩。”

顾清尘淡然点头，果然还是家里的事情，“既是家事，我也不便插手，若是有什么地方，顾某可以帮得上忙的，你尽管开口。”

宋宜感慨道：“我只是料之未及，我光明的日子匆匆划上了句号，竟然这么短暂。”

她像是变了一个人，一个被忧愁、悲伤围绕的忧郁少女，顾清尘能感觉到她的无奈，想要逃离牢笼却怎么也走不掉的感觉。“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说出来，兴许我能帮忙。”

“谢谢顾大哥，只是这事情有些麻烦，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这次就不麻烦顾大哥了。”

“宋宜，你既然唤我一声大哥，我还是希望你有什么难处可以说出来，十之八九我可以帮你。”

宋宜感激地望着他，面带浅浅的笑容，惟愿留在他心里的宋宜是一个爱笑的姑娘，“顾大哥，我不想把你卷进来，你的生活不应该被打扰。”

话没说出口，宋宜只敢在心里想想，同他说的只有告别的话了，“顾大哥，你的心意我心领了，我们就此别过。”

顾清尘收回视线，宋宜不想告诉他实情，他也不必自作多情，午时顾清尘回道：“好吧，那我便带清伊和洛书灵回南塘了，你自己保重。”

“好。”

顾清尘微微点头，起身离开了客栈，宋宜默默流了一滴眼泪，她好像除了错过颖月观，错过拜师的机会，好像还错过了一次悸动的感觉。

回到宋府，宋宜发现白府的人刚刚离开，一进门就听到了宋悦的冷嘲热讽，“能嫁进白家是好事，何况，人家还是一个大少爷呢？你别不知足。”

宋宜心下烦躁，回了句：“你放心，我不会重蹈你的覆辙，因为不至于弄得自己人不人，鬼不鬼，连肚子里的种子都不知道是谁的。”

“你……”宋悦被气得脸都扭曲了一下，转头跟宋家二老撒娇，“爹，娘！她又欺负我……”

宋宜摇摇头回房，只听得宋母安慰宋悦道：“好了，悦儿，别跟她一般见识，影响胎儿就不好了。”

宋宜在房里静了好一会，南菊守在旁边，静默不语。

“小姐，你真的心甘情愿的吗？”许久，南菊问出口，宋宜置之一笑，她让顾清尘走之时就已经放弃了离开的机会。

“我当还他的养育之恩，只不过是从一个牢笼，换进另一个牢里。”

南菊低声哭泣道：“为何小姐命途多舛，上天真是不公。”

宋宜乐观道：“南菊，我信命，但我不认命！”旋即起身，南菊惊讶问：“小姐，你……”

“我出去一趟。”

她必须清楚，白家人到底搞什么幺蛾子，白羲分明是躺在床上，怎么会答应宋老这个要求？

白府。

今日的喜事有二，首要的还是白钰回府了，段云锦自是欢喜得很，只是白钰进门时却是见到了一张陌生的面孔，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

“钰儿，你终于回来了。”

“娘，这位是？”白钰看向陌生的男人，段云锦回应道：“府里的管家，你舅舅的发小。”

“白管家呢？”

“别提他了，他胆敢谋害你兄长，被我给处理了。”

白钰大吃一惊，白孟飞怎么也是父亲的好友，亦是白姓，娘亲这么做也不怕父亲不高兴，家里快成专政了。

但这话白钰自然是不说的，他更关心的应该是宋家的事。

边往屋里进，白钰边道：“娘，我听说宋悦回来了。”

“嗯，回来了，还带了个孽种。”段云锦好不遮掩地说着，也显而易见地吐露了她对宋悦的不满。

“娘，您打算如何处理这件事？”白钰试探性问一下，据他对段云锦的了解，估计不会轻易放过宋家。

“我要的是他们宋家鸡犬不宁，钰儿，你身为朝廷大将，娘自然不会留下把柄，让别人说你的闲话，娘要玩弄宋家人，也自然是有个正当的理由。”

“嗯。”白钰默默听着。

“宋悦不贞，娘自有办法对付她，至于宋宜，那个小妮子，你看一下宋家给娘的信。”

段云锦说罢把信递了过去，这是白府的人到宋府去，宋老亲自写的，白钰则一眼扫过，吭声道：“宋宜代嫁，伺候大哥。”

段云锦笑盈盈道：“宋家这算盘打得好，想就这么息事宁人了？想得太简单了，岚之，你去告诉宋家，想要让宋宜照顾羲儿，便把卖身契签了，我便同意让羲儿娶宋宜。”

“娘，这是为何？”

“宋悦害得羲儿现在卧病不起，他宋家以为搪塞了个人过来就可惜一笔勾销了？痴心妄想。”

段云锦玩手段之时，白钰从不相信她会输，一切就随了她，“一切听娘的安排。”

“你刚回来，一定累了，娘让人给你热了水。”

“好，谢谢娘。”

白钰说罢起身离开大堂，看着空旷的门口，也不知道白敬人这一次出商需要多久才回来。

白羲出事不久，他回京，白敬人出商，也不知道白羲如何了，如今又要迎娶宋府的二小姐，他似乎什么都不知道，从来只是白夫人一个人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