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芳草茵茵，春雨蒙蒙（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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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阴沉，雨水肆意的清刷着着石板。一女子推开斑驳的朱门，仰头看向那蜿蜒崎岖的山路，咬咬牙迈出了第一步。

女子与其说是走着上去的，不如说是飘着的。她那双桃粉色的绣鞋并未触碰到青石板铺成的道路上，周边的雨水穿过她的身体滴落在地上。

灵书斋！这是她刚刚做鬼时听到老鬼们的谈论的神秘地方。这是一家可以实现任何愿望的书斋，只需要顾客给予等价的珍宝和亲身经历的记忆，只不过这里的店主将记忆称之为‘灵’。

常年习惯漂浮着的她在接触台阶的那一刹那，久违的感受到了‘走路’的感觉。灵书斋果然不平凡，女子转而一想自嘲一笑。

也对，要是平凡会接待万事万物？女子摇摇头，紧抿朱唇继续向山顶走去。

就在她爬到半路准备在一旁的亭子休息，听到细微声响。小物件相互敲击形成的清脆声音，她抬眸一望，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位被油纸伞遮住半张面孔的翠绿衣女子。

随着油纸伞缓缓抬高，绿衣女子的真容也随之展现在她面前。说不上倾城，但也是这世间少有的容颜通身透露着清冷，那双异于常人的瞳眸并未显露出惊讶，反而一片默然。

“这位姑娘，请随我来，老板就在不远处的厢房等候。”绿衣女子说着走至女子身旁，将油纸伞分于她。

女子苦涩一笑，“姑娘雨水打不到小女子身上，这伞还是姑娘你自己撑着。”话落，朝着绿衣女子手指的方向走去。

绿衣女子什么也没说，只是跟在女子身侧将手中的油纸伞分一半给女子。女子走在伞下原先上山时胸口的沉闷一扫而空，她余光看向一旁的绿衣女子，心下了然并未开口询问原因。

来到厢房门口，绿衣女子收起手中的油纸伞轻扣门扉，随着屋内的人一声令下她才推开门。

“姑娘请，老板已再次等候。”绿衣女子待到这位上山女子进屋坐下，这才将门关上转身离去。

女子焦虑的坐在木椅上，四下打量着这间烟雾缭绕的厢房，暗暗警惕。这间厢房无不透露出诡异的气氛，让早已成为鬼的她心底发毛。

厢房门再次被推开，原先离去的绿衣女子此时端着茶水款款走到她面前，并将一杯茶搁置在了她右手旁的案几上。

“姑娘请用，老板稍后便来。”绿衣女子说罢，退居一旁静静等待着。

“啊呀呀！小铃音你怎么这么不可爱！都说了多少遍了顾客至上，别老是板着个脸。”只闻其声，未见其人。

女子身体一僵，四处查探却没有见到一个人影。

“老板，请自重。”铃音淡淡的开口，很不客气的往后退了一步。

就在铃音原先站着的地方凭空出现了一名女子，那名女子伸手含笑的掐住铃音的脸，边蹂躏边道：

“当初可是看你这张脸好看才将你带回来的，是不是我养歪了才让你变成这幅样子，明明小时候可软萌了。”

女子眉眼弯成月牙，忽视这手底下被蹂躏的铃音转头看向坐在一旁的女子。女子身体微僵，心中闪过一丝不妙。

“你就是那个有毅力的女鬼！执念还真是深啊！”说话的女子蹲着双手撑着下巴仰头打量着这位十分有毅力的女鬼，漆黑的眼眸划过一丝深意。

饱满的朱唇，巴掌大小的鹅蛋脸以及一双楚楚可怜的瞳眸，当真是勾人魂的女子是个大美人。蹲着身子的女子心中如实的想着，她微微一笑，一眨眼的功夫就坐在了女鬼对面的木椅上。

“欢迎光临，灵书斋！我是这儿的老板沈轻幽，这位客人如何称呼。”

早在沈轻幽打量女鬼的同时女鬼也在打量着沈轻幽，一身红衣似火，眼角的泪痣十分妖艳，微微一笑摄人心魂。她不曾想到这世间还有如此美艳的女子，倾国倾城。

半晌，才从沈轻幽的话语中回过神来。她在得知面前这名女子便是灵书斋的斋主时，眼神变得愈发坚毅。

“小女子名唤季兮月，是当朝丞相的前嫡女。”一个前字，透露出无限苦楚。季兮月眼中渐渐泛起哀伤，似乎不愿想起那段过往。

“季姑娘，据我所知摄政王霍光今日和丞相府大小姐成婚，想必季姑娘前来与此事有关。”沈轻幽将目光落在面前这可怜的女子身上，轻轻嘬了一下不知何时出现在手中的烟杆。

“是。”季兮月心中泛起苦涩深吸吐纳后道，“小女子想请斋主将放置在小女子闺房枕下的玉佩交还于他。”

沈轻幽目光微微闪烁，缓缓吐出一缕青烟道：“只为此事？”

“是，小女子已死这代表着他和小女子的缘分已尽，命该如此。”季兮月轻轻吐出一句，她早已看的透彻。她早就知晓自己是他的踏脚板，只是她不愿相信心中还怀有一丝期望罢了。

“既然如此，你打算有何种东西作为交换。”沈轻幽用烟杆轻扣桌面，一名男子端着托盘来到季兮月面前。

“想好了，便签下它。”

季兮月闭上双目，鬼本该不会落泪，可她偏偏落下了泪水。她唯一值钱的东西便是母亲留下的嫁妆。她想着那成列在灵堂的尸体就觉得讽刺讽刺，前堂办红事后堂办白事，丞相府为她守灵的只有那只从外头捡来的流浪狗。

动物尚且知晓报恩，可是人呢！

伴随着季兮月那滴红色的泪水滴落在地，那张摆在托盘上的纸渐渐漂浮空中消失不见，从季兮月眉心间涌出一大堆关于她和霍光的过往。

灵最终在沈轻幽的手中化作一本纸书，季兮月也被随之而来的鬼差所带走。沈轻幽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书，无奈摇摇头。

“冷峰，将它放起来吧！”沈轻幽缓缓抬手轻嘬一口烟，目光透过窗外看向天空嘴中不停吟唱着“问世间情为何物，只教人难渡离别苦....”

半晌，沈轻幽手中的烟杆消失，她从座位上站起妩媚一笑，“小铃音，我们去给这权倾朝野的摄政王送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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