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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天际,才刚刚开始泛出淡淡的白色,宛如一幅未完的水墨画,韵味无穷。李正的卧室中,窗帘昨天被收拢在窗子的一侧,如今还笔直地垂下着未曾变动,宛如一个恭敬的侍者,默默地矗立守护。

窗子玻璃上,一只蚊子静静地攀附着,腹部通红,鼓鼓涨起,宛如一个慵懒的贵妇,享受着清晨的宁静与悠闲。而李正,他端正地仰卧在床上,眼皮如同窗边那窗帘一般,沉重地垂坠到下眼睑上,仿佛在与外界隔绝,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然而,他此时沉浸其中的世界却并不宁静,外人虽不知其中有多喧嚣,但仅凭他额头细密的汗珠也可窥见一斑。

又过了一会儿,李正口中发出低声的呢喃,那呢喃似乎是从异域传来,这个世界没人能听得懂。

只是他的呢喃却惊扰了,玻璃窗上落着的那只蚊子,于是蚊子迈开慵懒的步伐,攀着玻璃,向上方挪动了一小段。它脚步稍微停顿,似乎觉得这个位置不太舒服,于是它便转过头又向左挪了几步。再次停下,它已是面向东方,似乎是为了迎接太阳的升起,它扭动了两下身体,之后抬起了头。

李正卧室的房门虚掩着,李冰轻手轻脚的从门外推门而入,就在她反手轻轻关上房门的时候,李正扑棱一下从床上坐起身。李正这一起身,反倒是吓了李冰一跳。窗户上一直眺望东方的文字,也被惊扰,此时,它扇动翅膀向着床头柜的方向飞去。

李正坐起后,呆愣愣的目视前方,片刻后,他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这才回过神来。随后他发现李冰站在门前看着他,于是他低声招呼道:“姐”。

李冰听见他招呼自己,就两步走到床前,斜着身子坐下,坐下后便伸出手帮李正擦拭了一把额头上的汗。之后看着李正道:“怎么?做噩梦了?”。

李正没有回答,只是微微扬起右侧的嘴角,露出一个无奈的浅笑,随后又长出了一口气。

“昨晚会所那边事情挺多,我这刚回来,一上楼就听见你卧室里有动静,好像是你在说梦话。”,李冰顿了顿继续道:“见你门虚掩着我就进来看看你,你没事吧?”。

李正的床头柜上摆着一本1970年出版的,由美国着名俄裔犹太作家欧文·肖(Irwin Shaw,1913-1984)所着的《富人,穷人》。

那只蚊子刚刚降落到床头柜上,显然它对这里还有些陌生,那本书它更是没有读过,于是它围着那本书踱起了步子,像是早餐后的散步。

李正扭动了两下略感不适的颈椎后回答道:“姐,我没事儿,就是做了个梦。”。他并没有说出那是个噩梦,更没有说这个噩梦从他童年时就一直萦绕着他。

“看你这一头汗,你准是做噩梦了。”,李冰再一次擦拭了一下李正头上已经若有若无的汗。

呵呵,李正干笑了两声后道:“是吧,断断续续的,我有点记不清。”

那只蚊子好像对那本《富人,穷人》很感兴趣,它在书旁边来回踱步,走了一会儿,她就振动了两下翅膀跃到了封面上。陈旧的封面纸张似乎很柔软,至少不像玻璃那样坚硬、冰冷,走在上面,让它感觉十分舒服。于是它在上面跳了两下,之后就在上面伏下了身,等它鼓胀的暗红色腹部接触到书的封面的时候,它甚至觉得自己此生从未有过这样舒服的体验。

“我看你这样也不能继续睡了,要不你起来洗漱吧,我下楼给你弄点吃的。”,李冰慈爱的看着弟弟,柔声细语道。

李正微笑着起身下床,拉起李冰道:“姐,你一忙了一晚也累了,快回房洗漱睡觉吧,别管我了。”,他边说边拉起李冰,推着她走出了自己卧室,一路推着她走到自己卧室门前,这才继续道:“我回去洗漱,然我去院子里坐坐透透气,一会儿杨娟她们就起来弄早点了。”

那只懒散地伏在《富人,穷人》封面上的蚊子,在李正姐弟走出卧室,后它也撑起了身子,在柔软的封面纸张上踱起了步子。它先是走到了一片蓝色上,这片蓝色面积不大,只走了几步它便来到了一片鲜亮的黄色上,这片黄色的面积同样不大,似乎和那片蓝色差不多。更让他感到熟悉的是,刚刚那片蓝色就有黑色穿插其中,它曾走过一点和一个长长的横。不过现在这片黄色上,穿插其中的黑色条纹似乎更加复杂一些,不过它选择仅仅走过一捺,对于复杂的东西它从来都不感兴趣。继续向前走,它便经过了一片窄窄的牙黄色,它觉得那片牙黄色窄的就像是一条小溪,它曾在一个雨后的下午,站在一栋高层建筑上,看过那样的一条小溪。它又朝前走了一段,这发现那是很大一片黑色,这样的大片黑色令它感到十分压抑。于是它没走多远就扑扇着翅膀,飞离了《富人,穷人》的封面。那之后它再也没有回来过,它也再没有过那种柔软舒适的体验。

李正洗漱过后,换上了那身灰扑扑的长袖家居服,秋天的早晨,院子里的空气带着点凉意,像刚开封的啤酒,有点儿沁人心脾。他伸了个懒腰,这个懒腰伸得可真有艺术,左臂像是要摸到天边似的,右臂则轻轻弯曲,挠了挠左小臂,像只悠闲的猫儿。然后,他放下胳膊,一屁股坐在了背对着别墅的椅子上,仿佛要与这清晨的宁静融为一体。

但刚坐下,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又马上站了起来。起身后他将身后的椅子挪动了一下,当他再次坐下的时候,他已是面朝太阳即将升起的方向。

李正刚坐下不多时,吕宁从别墅中走了出来。见李正便轻声招呼道:“行,比我还早。你再穿件外套什么的,早上这会儿多凉。”。

李正听出是吕宁的声音,便扭过头来回应:“还行,不冷,我这也刚起床,觉得屋里闷就出来坐坐。”

一边说着就来到了李正身旁,他随手在李正的胳膊上拍了一下,继续道:“昨晚忘了跟你说,我驾校已经报完名了,我争取下周末前,去把理论考过了,之后我好好练车,争取过生日前把驾照拿到,到时候那车就算你送我的生日礼物。”。

李正点头算表示知道了,但随即又嗔怪的补充道:“抓紧时间好好学,早点儿拿到驾照,我急等着去给你买车呢。什么算送你的生日礼物,你抓紧练车,生日礼物再说生日礼物的”。

“妥了,放心吧,这刀你躲不了。”,吕宁笑着应了一句,随后便走出了别墅院子,急冲冲的往包子铺去了。

吕宁刚走不多时,叶良穿着一身很宽松的运动装,从别墅中走出来。走到离李正不远的花坛边,他躬下身子,双手撑在花坛边筑起不高的围沿,一下一下用十分标准的动作做着俯卧撑。做了几个俯卧撑之后,他缓缓的开口道:“吕志处理过的画像我看过了,清晰多了,效果很好。”,一边说他身体的动作继续着,又做了几个俯卧撑后他才继续道:“我之前跟你说过的两个人,他们现在在路上,很快会到沈阳。”。

听到叶良这句话,李正闭上眼睛思索了片刻后道:“需不需要我见见他们?需要的话你来安排,安排好了随时带我去见他们。”。

“你没必要见他们,反倒是不见更好。”,叶良继续着标准的俯卧撑动作,动作极其认真、到位。

李正缓缓睁开眼睛,扭头看向叶良道:“他们到了沈阳就让他们尽快开始工作,重点是我姐的安全问题,我不能容忍任何影响我姐安全的事情发生。”。

“首要的是你和李冰的安全,这是最大的前提条件,否则一切都失去意义了。”,叶良用十分严肃的语气道。

李正笑了笑没有回应,其实他心里想的是,只要姐姐身边有人可以保障她的安全,自己就可以再放开些手脚,或许对父母遇害真相的调查就可以更快的取得进展。至于自己的安全问题,他也不是完全没有考虑,只不过他不觉得那是叶良口中的“最大的前提条件。”,或许只是前提条件之一吧。

他倒也不是不为自己的安全考虑,只是不如叶良考虑的那么多而已,毕竟他的安全是叶良存在于他身边的意义所在。其实叶良也不是完全就不知道李正的想法,只是在他眼里,李正一直以来都是一个很配合他工作的雇主。设想一下,一个雇主不配合身边安保的工作,一边要求保镖保护自己安全,一边自己拼了命的作死,要知道,阎王的亲爹是不会出来做保镖的。

李正并没有不理智到拿自己的生命安全来开玩笑,但毕竟为父母报仇是他的夙愿,为了完成这个夙愿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这当然包括以他的生命为代价。

李正抬起头远远的望向天际,此时太阳即将冒出地平线,脚下的这座城市也即将苏醒。

别墅二楼,李冰的卧室中,她躺在床上揉了揉眼睛,随即侧过身便沉沉的睡去。

睡着后不久,李冰便习惯的蜷缩起了身体,像极了婴儿蜷缩在子宫里的样子,或许只有这样的睡姿才能让她睡的安稳。这个凡间的精灵,睡的小心翼翼,甚至连呼吸都缓慢且轻柔,好像生怕惊扰了什么。

在这个本该张扬个性、放飞自我的年纪,李冰却蜷缩在躯壳中,将日子过的近乎苟且偷生一般,就连睡觉竟也睡的如此唯唯诺诺。

相信无论任何人看到她此刻的样子,即便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也会心生怜悯。

可要说李冰这丫头也真是有人挂念着她,甚至挂念到了针头线脑的地步,周军便是挂念她的人之一。

徐晓梅早上从石桥子镇乘火车回到本溪,就算江湖菜馆距离火车站很近,即便很多人都认识徐晓梅,那些人都会帮徐晓梅拿行李,可周军还是自己跑到火车站去接徐晓梅。

周军提着徐晓梅带回的大包小包,两人一路往江湖菜馆走,这一路上认识他们的人都会对周军打趣两句:“看看,咱军哥这才是真疼媳妇。”、“怪不得周老板生意好,是真会照顾人,想必对客人也是差不了。”、“光顾着拎行李,弟妹跑了你可追不上。”,面对这些打趣,周军都只是憨憨的笑,徐晓梅则是一路涨红了脸,不时粉拳捶打在周军的背上,嗔怪道:“我就说这么几步路不用你接,你看看,你偏要接我。”。

回到江湖菜馆,周军在外间屋的一张桌前坐下,在徐晓梅的指挥下,将其带回来的一个大包打开。打开这个大包,只见整个包里面装的全都是大山楂和核桃。一见这,周军便眉开眼笑,随手拿了一个山楂丢进嘴里“咔哧咔哧”的嚼起来,嘴里嚼着山楂手里又拿起了一个核桃,双手稍一用力便将核桃捏开,于是急吼吼的扣出核桃肉也丢进嘴里和山楂一起嚼着。

“看看你那一脸傻笑,还不赶紧装袋子?趁这会儿不忙,赶紧给你妹发快递呀!”,徐晓梅笑着甩给周军两个大大的塑料袋。

“嗯,我装我装,我这就装。”,说着周军便将两个塑料袋分别打开,摊在桌上,一个装山楂,另一个装核桃。一边装一边嘀咕:“还得是你们姑嫂感情好,老公吃一个都不行。”,嘀咕完又想起什么似的,抬起头朝徐晓梅喊:“她嫂子,你给小魏打电话让他来取呀。”,说着又随手丢了一颗山楂到嘴里。

“正打呢,正打呢。”,徐晓梅举着电话应声,见周军又一颗山楂丢进嘴里,便抬手打了周军一下道:“你还偷吃。”,这时电话也接通了,她顾不上理周军,对着电话道:“兄弟……诶是我……我这有个快递要发,你来取一下吧。……发到沈阳的。……差不多有十斤吧,你周哥正装袋呢,等他装完我称一下。……那明天能到吧?……行,那就行。……行,那就看你时间。”,挂断电话,徐晓梅又笑在周军的小臂上拍打了一下:“一会儿都让你偷吃光了,有你这么当哥的吗?净想着偷吃妹妹东西。”

“没事、没事,我妹有福,有这么好的嫂子疼她,早就不差她哥偷她几个山楂吃了。”,周军一脸憨笑着回应徐晓梅道。

其实李冰喜欢吃山楂,也就是从住在本溪市福利院的时候开始的。那时候,周军隔着福利院围墙栏杆,将一裤兜的大石桥子山楂三三两两的掏出来,通过福利院围墙栏杆的缝隙递到李冰手中,李冰接过山楂就开始吃,等周军将山楂一个不剩都递给她之后,抬起头才发现那满满一裤兜的山楂,已经被李冰吃掉大半了,他笑着说李冰是小馋猫,心里却暗暗记下了李冰爱吃山楂。

后来的日子里,周军曾多次买山楂给李冰吃,可好像每次李冰吃的都不像那次那样起劲儿,最后周军才发现到问题所在,李冰爱吃的是石桥子那边山上结出的大山楂,市场上卖的那些山楂相比之下口味和口感都差的太多太多了。

后来,周军曾多次专程跑到石桥子去买山楂给李冰吃,看着李冰一颗一颗的将山楂放进嘴里,美滋滋的吃,他的心里也像吃了蜜似的。

再后来,周军软磨硬泡的,从火车站前卖糖葫芦的老李头那学会了做冰糖葫芦。在老李头知道了原委后,还教了他很多做山楂的方法,比如:山楂糕、果丹皮、雪球山楂、冰山楂、山楂罐头、山楂冰棍、山楂冰沙甚至是山楂果酱。

于是周军可以亲手做给小冰妹妹的礼物越来越多。

今年夏天三伏前,他还做了不少山楂冰棍放在冰箱里,有人带小孩儿来店里吃饭,孩子一进门,徐晓梅就会从冰箱里拿出一个山楂冰棍递过去,并对孩子家长笑着说:“天太热了孩子胃口不好,这山楂冰棍是老板自己做的,放心让孩子吃吧。”。

当然,用来做那些山楂冰棍的山楂,都是周军从旁边不远的市场买回来的,只他小冰妹妹吃的冰棍才是石桥子大山楂做的。这无疑招惹了徐晓梅的嫉妒,后来就变成了,只有小冰妹妹和徐晓梅吃的冰棍是石桥子大山楂做的。

在一整个夏天里,那些用石桥子大山楂做的山楂冰棍,周军都没吃到一个。三伏天里,徐晓梅拿给他吃的所谓的石桥子大山楂冰棍,其实都是市场里买回来的那些山楂制成的冰棍仿冒的。好嘛,徐晓梅竟公然销假给一个“制假者”,“制假者”会不会发现自己拿到的是“假货”?答案可想而知,但“制假者”始终没有对她的行为,进行任何程度的揭发,还每次都笑眯眯的很快将到手的“假货”吃完。

装着大山楂和核桃的快递物流车,离开本溪的时候,李冰才缓缓醒来。

她慢慢伸展开一直蜷缩着的身体,坐起身子揉了揉眼睛,在床边坐了一会儿才起身走进浴室。

温暖的水从花洒中喷出,冲在她的头上,顺着她娇嫩洁白的脖颈流淌至她全身,她洁白的肌肤被温暖滋润着,她就这样在花洒的水帘中站了许久,她一身的紧张压迫感被逐渐带走。

身体轻松下来的李冰简单的梳洗了一番,即便是如此简单的梳洗,还是让她看起来神采奕奕。就像神采奕奕的神采奕奕,她赤裸着身子走出浴室,站在卫生间的镜子前,她上下打量了自己一番,镜中她看到自己年轻的躯体,从她年轻的躯体中透出的是洁白的光亮,镜子反射出的是清白的光晕。

这时她想起了姜成,想起他那样决绝的目光,想起他那句“那天我就说了,这事儿哥必须办,在那个凉亭那,那天我跟老两口都保证过了。”。想到姜成本是被张大爷留下吃晚饭,结果为了想多了解自己家里的事情,最后却饿着肚子开车回沈阳。想到这些,过去姜成对她的好,也一幕一幕地浮现在她眼前。这一切让她的心中对姜成情感,如岩浆般炽热滚动起来,但她觉得现在还不是释放这份感情的时候。

至于什么时候才能让这份感情得以释放,她不知道,但她深以为然的觉得现在一定不是那个时候。此时李冰坚信那一天到来的时候,她一定能第一眼就认出那个日子。

那一天真的到来的时候,她会将自己完完全全的交给姜成。只是现在的她,还不确定那会是哪一天,那天的天气如何、那时的她会是一个什么样子,那时的她身体是否还会如此时此刻般的美好。

也许那一天她还会如今天这样站在镜子前,将自己完完全全的展现给姜成,那时,姜成也许会从背后紧紧的抱住她,将下巴放到她肩膀处,他带着胡茬的脸会紧紧的贴在自己的脸上,那一脸的胡茬会有扎的她有些疼,但她相信那时她不会躲闪,她会靠向姜成,将自己毫无保留的放在姜成的怀里,就像自己送给姜成一件很贵重的礼物,她相信这件礼物姜成一定会喜欢的不得了。

然后她会双臂交叉,用她纤细的手握住姜成那粗大的手,她要把姜成的手抓的牢牢地,从此再也不再松开,也再没有什么能让他们松开彼此的手。她会抓着被她紧紧握住的,那双略有粗糙的大手,指引着他在自己的身上游走,就像指引着他拆开自己的礼物,闭上眼用双手细致的感受这份礼物。

毫无疑问的,她还会无比深情的亲吻姜成,紧紧的抱着姜成,深情的亲吻他,直到彼此都感觉到窒息,直到在窒息感的压迫下下意识的将那个吻停下。

她对着镜中满脸涨红的笑了笑,未经世事的她觉得此刻的自己好像整个人都涨红了。她甜甜的笑着想,也许那一刻到来的时候,姜成也会同样满脸涨红。

也许姜成会红着脸吻她,红着脸的吻会在她的脸上游走,也许姜成会先吻她的额头,吻她额头的时候,姜成也许还会像一个哥哥或者家人一样。她相信姜成一定会那样,在她心里姜成就是一个那样木讷的男人,木讷的像一块棱角分明的石头。

也许只有在自己甜腻腻的叫出那声“大、成、子”的时候,姜成才会从木讷中回过神来。在确定了大成子从木讷中醒来,自己会慢慢的闭上眼睛,在自己闭上眼睛,扬起下巴像一个高贵且高傲的公主的时候,大成子的吻才会开始到处游走。那时大成子的吻,才会被额头分享出来,自己的脸颊、耳边、脖颈、锁骨窝,然后……

想到这,李冰突然急急忙忙的甩开脑海中的一切,她急急忙忙睁开双眼。可在她睁开双眼前,她的身体已经向前倾去,随即她便伸出双臂,用双手在洗手台边撑住,这才稳住了身体,才避免了因为双腿酸软而摔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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