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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藻宫里,景元帝看着跪着洒金墁地上的翮贵妃,蹙了眉头。
“你这是做什么?你要见朕,朕也来了,有什么话只管说便是,先起来吧!”
翮贵妃却不肯抬头。
高悬的河阳花烛映得大殿里亮如白昼,笼在她微微低俯的周身,姿态优美,如窈窕云鹤,金翠羽的凤尾裙披散开来,雪白的纱罗遮去了它的熠熠光华,朦胧而飘逸,似巫山云雾般围绕着她。
白日里苗条柔媚的身段,此时,在明烛与夜色的交相映衬中,看上去却如雨打拂柳般瘦削,她仿佛是硬撑着跪在那里,骄傲倔犟,又楚楚可怜。
景元帝心中没来由地一软。
他微微松弛了身体,斜靠在金丝涡云苏绣牡丹的软枕上,九尺长的百花香球发出馥郁芬芳,合着花烛中的龙涎香、沈脑屑的香气,令人陶然欲醉。
相比恢弘肃穆的坤煦宫,凤藻宫的陈设靡丽而奢华,似乎更能满足他十数年戎马倥偬的辛苦之后,赢得天下在手的欲望之心。
多数时候,他都是惬意放松的,翮贵妃成熟妩媚、善解人意。虽然她的精明和贪婪,有时会让他感到压力,却也带给他刺激和征服的快感。
他们是同一种人。
偌大后宫,只有她,懂得他的野心与抱负。
一片静默中,景元帝微微俯下身,伸出了手。
若在往日,翮贵妃会了然地笑,与他十指交握,为他绽放滟滟风情,可是今晚,她不准备这么做。
对先文德皇后不敬的罪名太重,高傲如她,亦承受不起,她必须为自己辩白。
翮贵妃抬起头,玫瑰一般的脸上泪水纵横,打湿了香红盈腮的胭脂,悲愤中压抑着艳烈如火的控诉,看上去,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在皇上眼里,臣妾是无心之人吗?皇上以为,臣妾就不会伤心难过吗?”
景元帝并没有发怒,只收回手,蹙眉看着她。
“这是何意?你陪在朕身边二十年,却说出这样的话来,是怪朕对你不够眷顾怜惜,还是太看轻了你自己?”
眷顾?
翮贵妃心中冷笑。
在旁人眼里,亦或景元帝自己眼中,他对她自然是眷顾的——封她为贵妃,命她掌管六宫,她的儿子也成为大齐的储君、未来的天子。
可他就是不肯给她最想要的。
一个名正言顺的、与他并肩而立的身份。
一份寂寂深宫之中,看似一片锦绣、实则虚若晨霭的荣华富贵背后,最大的安全感。
数十年鸳梦同枕,她比了解自己还要了解他,他不想给她的,她便不能开口要。
所以,她只能虚与委蛇,辛苦做戏。
翮贵妃凄楚一笑:“整个后宫都在议论,说臣妾对先皇后不敬,在皇上心里,是不是也给臣妾定了罪?”
景元帝神情冷了些,看着她,没有说话,目光平静中带着慑人的威压。
“若是皇上细看后宫各处的开支花销,坤煦宫的确逐年减少,不怪皇上生气,连臣妾都觉得,委实是怠慢了先皇后。”
翮贵妃的直认不讳令景元帝有些诧异。
她双目洇红,燃着如火如枫般炽热的委屈,不再垂首认错,却昂然看着他,不回避、不心虚,这令景元帝神色更认真了些,不由自主地俯首倾听。
“立朝之初,皇上说前朝财政吃紧,后宫便要委屈些,臣妾无法,纵然捉襟见肘,也要左支右绌地应付过去。旁人也罢了,中宫纵使无人居住,也是中宫,是皇上的脸面,多少人盯着,皇上可还记得,臣妾是怎样东挪西凑,把坤煦宫布置得富丽堂皇,只为了配合皇上,彰显我大齐之威吗?那时,皇上可曾见臣妾小气过?”
景元帝心下黯然。
彼时,历经数年战火绵延,皇城中不少宫室损毁严重,国库又空虚,是他与翮贵妃一起绞尽脑汁、左右平衡,才熬过了那段苦日子。
“这几年,日子是好过了,可花银子的地方也多了。后宫姐妹多了,孩子们也渐渐大了,都是皇上的血脉,委屈了哪一个,臣妾心里也过意不去。那些数年空置的宫室,臣妾只能削减了开支和人手,用在更要紧之处。再者,人人都说臣妾的凤藻宫奢华,可臣妾也要顾及皇上和太子的颜面吧?逢年过节,那些入宫觐见的贵戚命妇们哪个不是眼睛毒辣?臣妾喜欢享受,这不假,可是皇上,那些年,皇上转战南北、浴血沙场,臣妾在家里担惊受怕,苦了多少个日夜,如今,咱们能自己做主了,难道还要藏着掩着、看人脸色吗?臣妾好歹是皇上御笔亲封的贵妃,千般荣华、万般显贵,难道只能说说而已吗?”
翮贵妃说着,不免触动情肠,掩面哀哀而泣,夏衫轻薄,不多时,轻纱挑染的红袖上便洇湿一片。
这番话无遮无拦,却说到了景元帝心坎里,一时间,他神色复杂难辨,似伤感又似释然,不免长叹一声,站起身,亲手将翮贵妃扶到椅上坐下。
翮贵妃跪了许久,有些体力不支,软软地依偎在景元帝怀里,她云鬓倾颓、泪盈香颊,掩了帕子低声抽泣着。
素日在人前,她是那般高傲刚强,这难得一见的哀楚可怜,越发叫人怜惜。
景元帝叹息着道:“畹芬,你说得都对,朕已是天下之主,咱们想怎么享受,就怎么享受!可大齐践祚不久,朕要与民生息,南方又有战事未止,处处都要花银子。朕知道,后宫是不甚宽裕,这几年,你也确实辛苦了,朕都记在心里呢!”
翮贵妃眸底一涩。
畹芬,是她的闺名,燕好情浓之时,他曾无数次这样唤她,令她心尖发痒发颤,但此时,她只一霎间恍惚如梦,很快便清醒过来。
“……再怎么俭省,该周全的,还是要周全。你是个极明白的,那是朕的脸色,亦是你的脸面。朕信你,才把偌大后宫交到你手上。那坤煦宫的奴才个个惫懒,朕看在眼里,焉能不生气?你素日最心细不过,偏偏在坤煦宫出了纰漏,又怎能堵住悠悠之口?”
翮贵妃心头清冷,面上却不显,只嘴角泛起一丝苦笑,似花斛里双色鸳鸯美人蕉的花瓣上,乍然多了一层褶皱。
“东西旧了,难道不要清洗换新?何况,先皇后的东西,将来都要传给曦华,就好比那对朱碧山银质龙槎杯,长久放在北窗下,沾染了濡湿之气,都有些褪色发乌了。这样的老物件,如今越来越少,内府匠人的修护手艺再精湛,又怎比得上朱大师原本的妙思巧作呢?”
她一边说,一边假作叹息道:“唉,罢罢罢,谁让皇上把这后宫交给了臣妾呢?若有不是,自然也是臣妾的不是,臣妾不认,难道让懋妃、庆妃她们去认不成?论说起来,这一回终究是臣妾粗心了。那些欺心大胆的奴才,连坤煦宫也敢怠慢,臣妾真是后悔,这两只眼睛竟是两个摆设不成?当初,怎么就轻信了这帮刁奴呢?”
翮贵妃神色怀媚、语声婉转,一时嗔一时恼,说得景元帝神色转晴,眼底隐约有了笑意,他抚着轻薄罗衣下如凝脂般光滑的玉肌,渐渐有些心猿意马。
“宫里的奴才那么多,你哪能看得过来?以后多注意就是了。你不是说,想选几个谨慎细心的嫔妃帮帮你嘛?朕觉得这主意不错,也省得你太过辛苦,朕瞧着也心疼得紧!”
“多谢皇上!那臣妾就依旨而行了!”
翮贵妃喜上眉梢、颊生霞晕,似是极感念皇上的疼宠,却忽然话音一转,半是叹息、半是试探地道:“曦华这孩子,也不知怎的,就是不肯跟臣妾亲近。也是臣妾的性子太鲁直、太刚强了,不会讨孩子们喜欢,若是孟姐姐还在,有她那样温婉贤惠的人从中说和,兴许,曦华跟臣妾也不会生分至此了?”
景元帝手上的动作一顿,含混着道:“曦华被朕娇宠惯了,你莫跟她计较!不过是个孩子,横竖也不碍你什么!”
翮贵妃心下一凛,身子却妖娆无骨般倒在景元帝怀中,一双灵蛇似的藕臂攀上他的肩颈,将他拉向自己,唇间吐气如兰,喃喃若私密恋语,渐渐低下去:“瞧皇上说的,臣妾,是那般小气的人么……”
当辰光熹微,朱檐下金笼里的莺声鹂语敲开了凤藻宫的朱门,翮贵妃站在大殿门口,目送景元帝带着一众宫人侍卫遥遥而去。
她艳若桃李的脸上,春意漾然的笑靥渐渐隐去,朱唇微启、声若寒霜。
“真是想不到,孟氏无用,倒生了个好女儿。呵,好个狡猾的小丫头,本宫倒真小看了她!”
坤煦宫这一番变故,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事后也只能拼凑个大概。
中宫庭苑里的梧桐树上生了乌鸦、污了匾额,是有些不吉,但让皇上动怒的真正原因,却被他含混模糊的态度和雷厉风行的处置,通通掩盖了去。
令皇上讳莫如深的,究竟是什么?
她知道似乎与曦华的梦魇有关,但皇上下了封口令,宣颐宫没几个人知道,前朝……她终究不能伸手太过,唉,若尚儿能更争气些,她走向凤座的路,又怎会如此艰难?
牛嬷嬷杵在翮贵妃身后,病了几日,她的脸色还有些苍白,衬得睑下两块乌青越发明显。
若在往日,她早就凑过去,左一个主意、右一个计谋地跳得欢,但今日,她却沉默地僵立着,连翮贵妃都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牛嬷嬷自然算不上翮贵妃的心腹,翮贵妃也知道,此人心机深沉,且来历可疑,说是南周时为人所害、被赶去冷宫呆了近二十年,谁知是真是假?
但翮贵妃用她,只因她可用、当用、好用。何况,这样一个野心勃勃的人,除了依附她凤藻宫,又能何去何从?
“唉,前些日子的诸多盘算,都尽数落空,只能另想法子了!”
翮贵妃的语气里难掩一丝颓唐,牛嬷嬷上前两步,嘴唇翕动,欲言又止。
“说!”
“贵妃娘娘对那位苏小姐,想必……没有十分在意过?”
翮贵妃娥眉微颦,绘了朱红流丹的凤眼斜斜一挑,慵懒道:“你是说……苏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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