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福利院（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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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家人丁单薄，老实说，家里节日气氛并不浓厚。

虽说今年付守忆在家，但没多大区别。除了必须一同出席的应酬，都各忙各的。

付继仁没有工作和休假之分。年前才从医院回来，在他看来，车祸住院那段时间简直是浪费生命，所以现在要抓紧时间补回来。

付太有自己的交际圈，莫家还有那么多亲戚等着她周旋，每天都很充实。

所以，假期还没结束，付守忆就着手搬家事宜，父母也没法对。

按照付守忆的要求，苏南给他找了一处地方，以TP的名义租下。

那一圈儿确实都是老房子，临时装修肯定来不及，只得牺牲面积，勉强找了一套设施稍微现代化一点的小公寓。

付守忆才从国外回来，苏南担心他不习惯，只得让人把里头的家具电器都换了，参照付守忆在美国的那套房子，尽量都选他用惯的东西。

“谢咯。”付守忆一进门，瞧见客厅的沙发，就给苏南去了一个电话。

这沙发可不好买，提前定制都要排队小半年，也不知道苏南打哪儿翻出来的。

虽说一看就是二手货，但保养得不错，清洗得也很干净。

在国外待久了，付守忆并不排斥二手物品。其实这块儿在国内也逐渐被更多人接受，环保，可持续发展，挺好。

“都是花你家的钱，谢我干嘛？”

付守忆没跟他争。

对于自己跟苏南的关系，他也有清醒的认知，单纯的朋友是不可能的。但谁跟谁交往是绝对单纯的呢？

两口子结婚都要算计个谁出钱买房、谁买车，聘礼怎么算、嫁妆怎么给。不用过分拘泥于此，不然会觉得人海茫茫却独有你一人，太灰暗，不好。

“行，不打搅你，继续睡。”

“你已经把我吵醒，还怎么睡。”电话那头，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应该是苏南在穿衣服，“你这就要搬过去？好歹春节过了再说，现在找搬家工人都找不到。还有，这一大早的，你跑那儿去干嘛？家里无聊？要不要我带你出去逛逛。”

听着苏南老妈子一样的念叨，付守忆觉得很亲切也很好笑。

如果TP那些崇拜南总的小姑娘听见了，肯定会惊掉下巴。

“不用。早上路况好，不堵车，我随便逛逛，熟悉熟悉环境。国内城市发展真的很快，我才出去几年，好多地方都大变样了。”

“这几年哪儿不是大工地。也就你租房子那地儿，旁边靠着大学，不好动，不然早拆了重建。”

“没必要拆吧。”付守忆拉开窗帘望向户外，虽然楼房有点陈旧，街道也有点窄，但晨光中逐渐热闹起来的社区，非常富有生活气息，他觉得很踏实很舒服。

“拆了重建才最赚钱。付总，做生意没那么多人文关怀。”

“南总教育的是。”

“真不用我管你？我今天要出城一趟，等会儿你不一定能找到我。”

“陪女朋友？”

“吃醋了？”

挂了苏南电话，付守忆也差不多参观完了自己的新家，这里完全是拎包入住的节奏。他满意得不能再满意。

默念着心里那个地址，付守忆下楼后，顺着玉潭公园围墙往前走，路上碰到很多早起锻炼完回家的老人家。除了他自己，几乎没见着一个年轻人。

渐渐地，付守忆在某些老人手里看到了自己要找的那家店的外卖包装。

果然春节也没休假。

站在一棵四季长春的树下，付守忆远远地望着马路对面那家中式面点铺。在一众关门休假的卷帘门中，那黄色暖光格外突兀，就好像一种不太让人理解的坚持。

周围就这一家早餐铺开着，来买东西的人不少，还有街坊领居坐在里头的桌椅上聊天。

付守忆穿过马路，慢慢走近。

店铺的装修有点偏日式，以原木色为主，整体设计风格简洁明快。

在之前的调查资料里，付守忆就见过这里的照片，知道这个餐饮品牌已经开成连锁的，还拓展到外地。

眼前这家是总店，也就是第一家店，已经开了二十多年。

“您好，想要点什么？”

进门右手边是点餐的地方，一个穿着制服的年轻女孩儿笑盈盈地站在那儿。

扫了一眼琳琅满目的菜单，付守忆有点选择障碍症，似乎什么都想吃。

“要不，您试试我们的包子，有这种一笼五个味道的。”

“好。”付守忆从善如流，“还要一碗白粥。”

店里空位置很多，付守忆挑了张床边的桌子坐下。

送早餐上桌的服务员是一个小伙子，付守忆又打量了一下半开放式的厨房，里头似乎都是20岁左右的年轻人。

这可有点奇怪。

TP现如今旗下各类餐饮品牌好几十个。付守忆对行业内的用工状况还是有所了解。

年轻人不爱做这种餐饮一线工作，累、工资不高、发展也不大。

这种小店儿没有重体力劳动，岁数稍微大一点的也可以做得很好，而且工资还不用给那么高。

这家店怎么全是年轻人，还那么多男性，还是春节期间算加班，这几天就算不是三倍工资也是有加班费的。

咬开一个包子，酱肉味儿的，还不错，付守忆暂时把思绪收回来，静心品尝起来。

粥熬得刚刚好，软糯可口。

“小戴，人都齐了，什么时候走？”

一个穿着冲锋衣、背着双肩包的大爷走进店铺，声若洪钟，很有存在感。

后厨跑出来一个小伙子，一边换衣服一边回答：“黄叔，这就走。”

“黄叔，你们又要去利州啊？”付守忆隔壁桌的一个阿姨问道，看来都是熟客。

“是啊。春节，肯定得去看看。”

“黄叔，你帮我把这个带给猪猪他们几个。”收银台后边的年轻女孩儿跑了出来，塞给大爷一个塑料袋，“下次就轮到我了。到时候我去看他们。”

店里顿时非常热闹，吃饭的客人，后厨的店员，还有门口的那一群运动风的大妈大叔，大家都挤在一起聊着。

似乎，他们是要去办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见付守忆很好奇，邻桌的那位阿姨热心的帮他解惑：“利州有个福利院，他们是要去那儿看孩子们。”

“每年都去？”

“何止每年，一年到头要去好几次。”

“为什么在这儿集合？”

“原本就是这家老板经常去，时间一久，周围街坊领居知道了就都跟着去。”

“我们都是福利院出来的。”刚才送餐的小伙子又来收拾桌子，笑着告诉付守忆，“佩姨经常关照周围这几个福利院的孩子，才出来上班的，都可以先到店里来，找到其他工作再走。”

付守忆突然产生了一个念头，没来得及细想就脱口而出：“今天，我可以跟你们一起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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