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风流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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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姚元白把他们遣退了出去，叫来几个师父一起商量他们戏班这些小辈初次登台的问题。</p>

<p>赵景轶和邹珥两个来到练习场准备扎靠真刀真枪的排练走位一番。</p>

<p>以前学戏一个演员不仅仅只学一种，那个时代的演员偏少，但是观众们看的戏要多，所以有句行话叫：唐三千宋八百，还有数不尽的三列国。</p>

<p>虽然没有人具体算过到底有多少曲目，到但至少也是有三千八百部。</p>

<p>作为一个靠演戏吃饭的人来说最重要的还是学习能力要强，指不定那天就要轮到你钻锅。</p>

<p>钻锅就是演员临时学习自己不会演的角色，但是钻锅的次数多了并不代表你有多努力，只能说是你会的太少。</p>

<p>两个人一同坐在妆台前，别看平时赵景轶放荡不羁惯了，其实他描眉画妆起来可是一把手。</p>

<p>“我怎么感觉你有什么心事呢？”赵景轶突然开口问到。</p>

<p>“为什么这么问。”</p>

<p>“因为你整天绷着个苦瓜脸啊。”他说。</p>

<p>“我平时不都是这样吗？”</p>

<p>“不是。”赵景轶一边说一边往他的脸上贴片子“不一样，我能感觉出来。”</p>

<p>邹珥把眼睛给闭上，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还不是因为这出戏，只不过一想到马上就要登台演出了就……”</p>

<p>赵景轶有些不解“为什么啊？这不是很令人期待吗？”</p>

<p>“真羡慕你啊，有够从容的。”</p>

<p>赵景轶化好妆，起身还为邹珥换了套水袖和青褶子，一颦一笑真可谓是美得不可方物，他今天扮的是卖苗郎里的刘迎春。</p>

<p>赵景轶忍不住调侃道“邹珥，你到底是不是个女人呢？”</p>

<p>邹珥瞪了他一眼，在他的腰间扭了一把，举手投足间流露着风流。</p>

<p>赵景轶也不恼，还笑嘻嘻让邹珥让帮他扮上相。</p>

<p>他的这个角色就更简单了，随便化了妆再套件开氅和一个盔头就足够了。</p>

<p>一个连环套里的黄天霸的形象就这么出来了。</p>

<p>赵景轶得意的朝邹珥挑了挑眉“怎么样？”</p>

<p>邹珥伸手捏了捏他盔头上的那颗英雄胆，说道：“你也少臭美了。”</p>

<p>已经是深夜了，房间了传来断断续续的的唱戏声，小声小声的，给人一种飘渺，隐隐约约，稍微一走神就抓不到的感觉。</p>

<p>“老公爹你再莫要怒声声，听儿媳我劝一劝你的心。大比年你的儿前去会进，一去数载未回家门。遭不幸咱这里年景困，龙天爷大旱饿死黎民。常言道是福无双降，又道是祸不单临。婆母娘饿死在草堂上，病魔又缠公爹你的身。</p>

<p>儿有心请名医与你调治，恨可叹儿手中无有分文。一再说不与你把病诊，我的公爹呀，你不看看，你的病一日更比一日沉。宁无嗣我不能不孝，无奈何我才卖了你的小孙孙。</p>

<p>只卖了斗米斗面银十两，看见了东西想起来人。一和面好也似和儿我的乳，去烧柴好也似抽儿我的筋。要不是公爹你的病事紧，我怎能卖了你的小孙孙。</p>

<p>那苗郎本是我亲生养，我的公爹呀，你不想想，难道说你疼你爱儿就不亲？你的儿去赶考为的上进，未回来并非是那不孝之人。卖苗郎愿公爹你莫把儿恨，也免得跟住咱忍饥受贫。 ”</p>

<p>这是卖苗郎里的一段唱词，明天邹珥要总共要演两折戏，一折是卖儿换钱给公公治病，一折是与丈夫重遇。</p>

<p>唱词拢共就那么两句，不是他背不下来，而是真的找不到那种感觉，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头迷途的小鹿在黑夜里四处乱撞找不见出路一样。</p>

<p>突然他听到门外有些动静，抬头往外看去，原来是李伯来了。</p>

<p>“嗯？”邹珥微微有些惊讶。</p>

<p>“少爷，那么晚还不睡吗？”李伯推开门走进来“明天还要演出，还是早点休息比较好。”</p>

<p>“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李叔，果然还是……”邹珥扭过头看向他，突然欲言又止，把桌上的书给合上了“我现在要睡了，李叔这么晚还不睡真是辛苦了。”</p>

<p>“因为这是我的工作啊。”李伯朝邹珥微微鞠了鞠躬，打算关上门退出去，邹珥阻止了他。</p>

<p>“还是请你把门开着吧，今天晚上我想吹吹风。”</p>

<p>“好的，盖好被子当心不要感冒了。”</p>

<p>李伯下了楼，房间里又只剩下邹珥一个人了。</p>

<p>他叹了口气，披了件外衣出了门走到走廊在的窗边倚着看着天上那轮满月。</p>

<p>“我到底适不适合唱戏呢……”刚才到了嘴边又吞下去的就是这一句话。</p>

<p>邹珥想着，既然老师都让自己住下来了那就只能坚持下去了，但就这样继续伪装自己究竟有什么用呢。</p>

<p>这时的他对将来的事情根本就不报任何希望。</p>

<p>夜出晚归的赵景轶正上楼梯上着一半，见到了这副模样的邹珥，想了想，便缩了脚步，又退了回去，坐在台阶上。</p>

<p>“他应该需要一些私人空间吧。”他想“今晚还是不要打扰他了。”</p>

<p>第二天一早，等邹珥一行人来到戏院门口的时候，发现到处都贴满了他们两登台的海报，昨天各大报纸上也刊登了相关的信息。</p>

<p>还没有到演出时间，检票的地方已经有些戏迷在排队了。</p>

<p>一时间好不热闹。</p>

<p>邹珥今天要扮的是卖苗郎里的刘迎春，两折戏，苦等丈夫十八年，等丈夫到了家门口却像是一个死人一样坐着一动不动，等别的角唱完最后一词，一折子戏便也就完了，可以说是根本不讨技巧，只需要捧着肚子唱歌就行。</p>

<p>邹珥就这样坐着背对着观众，台下静默的要命，虽然他看不见他们的表情，但邹珥已经感受到了很明显的压迫感，脸上、身上的汗全部都渗进了水衣子里，黏糊糊的，让邹珥更加的不舒服了。</p>

<p>姚元白面无表情的在台侧看着他的表演，摇了摇头。</p>

<p>人的扮相美是美，但不过是一个空花瓶罢了，最后肯定成不了多大的气候。</p>

<p>表演完了以后，台下只想起零零散散的掌声，邹珥也知道，他的演戏生涯已经出师未捷身先死了。</p>

<p>嘴唇，手指，都克制不住的抖。</p>

<p>下了台，看到赵景轶就这么靠在门框边看着他。</p>

<p>邹珥瞟了他一眼“就那么好笑吗？我的表演。”</p>

<p>“喂，我可没有这么说过。”</p>

<p>“昨天晚上你究竟玩到几点才回来？都没有好好练习过吧？”邹珥不服气的把脸撇过一边，他可不认为这种人有资格点评自己“你这样，哪里唱的好戏！”</p>

<p>赵景轶伸手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行了，你就看好吧。”</p>

<p>“我才不要！”邹珥把他的手给拍开。</p>

<p>赵景轶觉得无所谓，笑了笑就上台了。</p>

<p>虽然嘴上说着不要，但思来想去邹珥还是凑到了舞台边看着赵景轶的表演。</p>

<p>他这出演的是连环套里的黄天霸。</p>

<p>邹珥正看到赵景轶和一个扮演中军的演员对戏。</p>

<p>赵景轶的眼神里非常有戏，炯炯有神。不过他的眼睛也不是老瞪着，还有点迷糊眼似的，但只要他一睁开，就如同两道利剑，给人一种一激灵的感觉。</p>

<p>原本要和他对戏的中军的台词应该是“呔！大人有命，你是何人？还不快快报上名来，报门而入。”</p>

<p>正念到“呔！”的时候，赵景轶一勒马，用那双眼一看他，就跟两道利剑似的，那个演员一下子就呆住了，脑子立马一片空白，把词都给忘了。</p>

<p>就足足呆了有那么几秒，什么词也没有，最后只能蹦出“报门……”两个字。</p>

<p>戏里面的人呆了，戏外的人就更加无法自拔了，观众们反应了好多会，才连连叫好。</p>

<p>台侧的邹珥也忍不住的为他喝彩，嘴角也不经意的上扬了。</p>

<p>赵景轶下台，直径走到邹珥面前“你总算笑了啊。”</p>

<p>“嗯？”邹珥不解。</p>

<p>“我说过的。”赵景轶说“想要观众满意，首先你得笑才行。”</p>

<p>邹珥看着他，最后无奈的笑了笑“真拿你没办法。”</p>

<p>赵景轶难得起了个大早，打着哈欠，想去厨房找些东西来填肚子。</p>

<p>路过训练场的时候却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p>

<p>他推开门进去一看“哟？邹珥少爷，一大早就这么卖力呢？”</p>

<p>邹珥瞪了他一眼“不要来打扰我练习好吗？我可和你不同，得安排好为数不多的时间练习。”</p>

<p>赵景轶也不在意，直接坐到他的旁边“今天早上感觉你的状态很不一样啊，故事的推进方式还有发音都不同了。简直就像是小鸟扯着嗓子吼着那丁点声音似的。”</p>

<p>邹珥完全不想理他，有些自暴自弃，不去看他。</p>

<p>“啊？难道说老师让你说话带中气这让你很在意吗？”</p>

<p>邹珥微微皱了皱眉，赵景轶知道自己猜中了他的心情，哈哈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虽然师傅那么说了，不过我还是觉得唱别的段子更加适合你。”</p>

<p>“嗯？”邹珥被勾起了兴趣。</p>

<p>“你的声音不够浑厚有力吧？”赵景轶说话像一个知心哥哥一般“那就唱一些不用吼的角色不就好了吗？像是贵妃醉酒这样的女人戏之类花柳戏，肯定比这些还要适合你。”</p>

<p>赵景轶微微坐正“像这一类的戏我是怎么也唱不来的，但换成你肯定可以。”</p>

<p>邹珥脸上泛起了红。</p>

<p>花柳戏？他也不好意思唱啊，他可是一个大男人啊，要学风流的女人说话，他肯定是不用的。</p>

<p>于是蹩脚的解释道“老师教的这几段戏都还没学掌握好，这些之类的还早着呢！”</p>

<p>“是吗？”赵景轶向他试了个眼神“这么说的话根本就没有戏啊。”</p>

<p>赵景轶无聊的瘫坐在凳子上“唉，好无聊啊，这个戏院子里一个年轻貌美的女人都没有，好想找个女人啊！”</p>

<p>“不过照如今的收入来看，肯定是没戏了。”赵景轶突然坏笑一声把邹珥整个人都搂了过来，邹珥整个人全身都僵硬了“对了少爷，等我们唱戏红了转了钱，我们一块去花街柳巷转转吧。”</p>

<p>“我……我已经到了上学的时间了。”邹珥站起身拿上书包就往外跑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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