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事不出门，坏事行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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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溢听着听着霸王别姬就忍不住跟着哼了起来，走到院子里的那个小戏台上，把收音机别在自己的裤袋上，带着副耳机，整个人都陶醉在这一出戏里。

远处本应该睡了的乖宝趁着父母不注意爬了起来，猫着腰子走到一出比较隐蔽的地方听沈溢唱戏。

刚刚洗完澡本想着去院子里吹吹风的知夏便看到了如此滑稽的一幕，有些生气：“钱景！都几点了你还不去睡觉，明天不用上学吗？”

乖宝朝她做了个鬼脸，笑着跑开了。

“真的是，小孩子小时候还挺可爱的，越大越让人烦心。”她抬头看了看不远处还在痴迷于戏里的沈溢笑了笑：“好了，下面该收拾另一位小朋友了。”

于是便走到戏台子前，叉腰看着台上的还在咿咿呀呀的沈溢说道：“干什么呢大晚上不睡觉的，在这吓唬人呢？”

沈溢被她吓了一跳，连忙把耳机摘了下来：“知夏姐，你怎么还没有睡啊？”

“我要是睡了怎么能看得到这一幕呢？快给我从上面下来，别笑这样看着怪瘆人的。”

沈溢从戏台之上一跃而下，看着远处的天空，一脸坚毅的说道：“我还真的是喜欢唱戏啊，我喜欢京戏，也好喜欢京戏里的男女老少，比起喜欢自己要多得多。”

知夏有些惊讶的看着他，随即又释然的笑了：“是吗？不过就算是喜欢，现在也已经不早了，差不多就睡吧。”然后朝着他头上就是一顿猛削“后天就是师徒会了吧？你还不养足了精神好好表现一番，可别给我和乖宝丢脸！”

“知道啦！”沈溢嘿嘿一笑，又打开了收音机继续有滋有味的听了起来。

终于到了师徒会当天，这一天兰芳剧院外人山人海万人空巷热闹非凡。

知夏比沈溢还要紧张，早早地就拉沈溢起来去云隐寺烧香拜佛。

知夏低着头念念有词的嘀咕着：“保佑一会演出千万不要失败，千万不能搞砸，一定一定……”

沈溢在一旁笑了笑：“知夏姐，你许的愿望可真长啊。”

“这是当然的啦。”知夏撇了他一眼“居然要我在这么大的舞台上做伴奏，我明明还只是一个新手而已，真是一个坏心眼的臭老头子！”

沈溢安慰她：“但这不就是认同你的意思嘛……”

知夏还是一脸的不安：“光是想到你要和那个臭老头一块儿唱霸王别姬我就已经够胃疼了，感觉现在都要吐出来了。”

“好久不见啊，沈溢师弟，知夏小姐。”一个熟悉的沈溢从一旁的屋子里走了出来。

沈溢连忙打招呼道：“好久不见啊沈元骤师兄！”

沈元骤笑着朝他们走了过来：“这次能够和沈贰老师一起举办师徒会真的是恭喜了，你们现在还待在这里没有问题吗？乖宝在剧院里闹得可凶了，李伯正在发愁呢。”

“啊？”知夏一脸担忧“那我先回去了，你们慢慢聊啊！”说完就跑开了。

沈元骤看着知夏走远的身影有些嫉妒的说道：“现在越来越有夫妻的样子了，真的是让人看了牙痒痒啊！”然后转过头来对沈溢说“麻烦你带我去见一见沈贰老师吧。”

沈溢点了点头，云隐寺离着剧院不远，走两步路就到了，沈元骤看着兰芳大剧院里面的建筑，一时间有些感慨：“真的是岁月不饶人啊，这里的景观还真是令人怀念，都已经过去十多年了，我满脑子里还是只有沈贰老师的贵妃醉酒和你当年犯的傻。”

“哈哈。”沈溢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那个时候我真的是被吓破了胆。”两个人走到邹珥的休息室门口，沈溢轻声对他说“师兄，你稍微在外面等一下，要是进去的时间不对的话，老师可是会大发雷霆的！”

“沈溢，你是不是在外面？”突然邹珥的声音从房间里传了出来，沈溢吓得立马站直了身体。

“到！”然后立马进了休息室。

邹珥看着他这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就有些来气，质问道：“你刚刚都去哪里了？因为你不在，人来人往的，都没有办法练习了，想和我同台唱戏就必须要多下功夫，有这一点时间还不如来排练！”

沈溢一一受教，探出头去跟沈元骤说了声抱歉。

他摆了摆手表示理解：“没事的，我到观众席那边看就好了。”

等沈溢再次坐了回来的时候，邹珥的气已经下去一大半了：“充分练习过了吗？”

“是的老师。”沈溢重重的点了点头。

“是吗？”邹珥低头看着手上的那个词本“可是有人却和我说你在忙着搞些别的什么有的没的事情，我还想会不会把练习给怠慢了呢。”

“嗯？”沈溢一脸不解。

邹珥抬起头看着他：“听说你到云隐寺后面的那条街上去了，那个是什么地方不用我刻意提醒你吧？”

“这……”沈溢有些不好意思的把头给低了下去“您怎么会知道……”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行千里。”邹珥眯了眯眼看着他“这个世界还是太小了啊。”

“我……”

邹珥继续说：“你啊，已经是一个有家室的人了，还去那种地方玩吗？虽然说要去丰富艺技也不是不可以，但别搞得太过于招摇，更何况你是一个公众人物，指不定走漏了风声京戏界又要迎来一场腥风血雨了。”

“啊！老师！不是这样子的！”沈溢这才意识到邹珥误会了什么，连忙摆手到“您听我解释啊！”

“嗯？”

沈溢有些歉意的把头给低下了：“抱歉，让您操了不必要的心了，我不是为了那些事情而去的，是有一件事无论如何都想在今天之前完成他。”

他转身，把外套和衣服都脱了下来，邹珥这才发现他背后的那个未完成的纹身已经全部都纹好了。

沈溢有些得意的说道：“这个鲤鱼，我已经去把他给刺完了！我已经不想再半途而废了。”

邹珥笑了笑，刻薄的嘴难得说了一句好听的话：“这颜色刺的不错，这不是很像样吗？”

“其实我还想过要不要加进师父的名号呢！”沈溢嘿嘿一笑。

“还是免了吧，求你饶了我。”

沈溢把衣服穿好，突然扑通一声跪在了邹珥面前：“老师，感谢您教导我霸王别姬，我一定会诚心诚意的和您唱好这一出戏的！”

邹珥有些疲惫的把眼镜摘了下来，对他说：“你就充分的表现出自我就好了，通过这个角色你应该就能够看到自己了。”

沈溢把头抬起来对他说道：“这次弟子受霸王别姬这出戏明白了一个道理，以老师的霸王为基础，我欣赏了诸位大师的演绎，发现任何两位楚霸王都是各不相同的，楚霸王是借助演绎者的风貌活跃于戏曲中的吧，可是，我并非如此，叫我彰显自我也好，无我，才是我的自我。”

他看着邹珥的眼睛坚定的说道：“我想要放空自己，彻底的成为西楚霸王！”

邹珥有些惊讶的看着他：“你的意思难道是再说我错了吗？”

沈溢的手紧了紧，没有说话。

“那种做法是无法触及人心的，你知道吧？”

“是……”沈溢把头低了下去，还还想要据理力争“但我还是觉得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实施，如此便好。至于到底对不对，我是一窍不通的，但是这种做法对于我来说却是最高兴的！”他笑了笑。

“开心？”邹珥看着他发问道“你唱戏觉得开心吗？”

沈溢笑着，没有说话。

邹珥看着他有些无力的叹了口气：“罢了，随便你吧。”

“是！”

一切准备就绪，临上台前，邹珥特意交给后台一根熏香。

“一会等虞姬舞剑的时候点上。”他吩咐道。

胡琴的声音响起，大红的幔布缓慢的被扯开了，台下一片叫好声，现在三分之二的人都是为了邹珥而来的。

台上那施了粉黛的邹珥，姹紫嫣红的脸，秋水似的眼神，曼妙的身段，舞动的水袖，隔着几个朝代，轻轻低唱，颠倒众生的虞姬缓缓上台。

沈溢第一次和自己的老师对戏，紧张的要死，手心一直在不停的出汗。

“看大王在帐中和衣睡稳,我这里出帐外且散愁情。轻移步走向前荒郊站定，猛抬头见碧落月色清明。云敛清空，冰轮乍涌，好一派清秋光景。”

“月色虽好，只是四野皆是悲愁之声，令人可惨。只因秦王无道，以致兵戈四起，群雄逐鹿，涂炭生灵，使那些无罪黎民，远别爹娘，抛妻弃子，怎地叫人不恨。正是千古英雄争何事,赢得沙场战俘寒。”

“枪挑了汉营中数员上将，纵英勇怎提防十面埋藏，传将令休出兵各归营帐。今日里败阵归心神不定，怎奈他十面敌难以取胜，无奈何饮琼浆消愁解闷。”

霸王末路了:“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 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邹珥的虞姬念白:“大王慷慨悲歌，令人泪下。”

伸出兰花手，作拭泪、弹泪之姿，末了便是:“待贱妾曼舞回，聊以解忧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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