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漫山遍野寸光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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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什么呢？”

曾廖收起手机，用胳膊撞一撞李书。

“我在想，明天吃什么？”

李书眼神飘忽的打量着趴在长廊顶上的藤蔓。

“明天周六，咱们去吃砂锅粉怎么样？好久没吃了。”

曾廖乞求的靠上李书的肩膀。

“好，去。”

——关门了，关门了，还在宿舍的动作麻利点。

熟悉的铁门声哐嘡哐嘡，接连的响起来。

两个人一边抱怨，一边把衣服收回宿舍，拿上书包，冲出了大门。

走出好远，都还能听到宿管阿姨的嘶吼声。

“死阿姨，等我明年毕业了，好好和她吵一架。”

曾廖恶狠狠的回头看一眼。

“算了吧，到时候怕你连她都会舍不得。”

李书笑呵呵的看一眼脚下翘起的石板。

“呸，想天想地都不会想那位老妇女的。”

曾廖一脸嫌弃的说。

到科技楼后，两个人各自回了教室。

李书才坐下来，身后的廖李礼轻轻拍了拍肩膀。

李书扭过头去，廖李礼半站起来凑近问到：“你有那个吗？”

“噢，有。”

那着重强调的两个字，令李书敏捷的反应过来，马上从抽屉里掏出一片卫生巾来藏进袖子里，然后塞进了廖李礼的口袋。

“谢谢，我明天还你。”

“不用还。”

李书‘还’字还没出口，廖李礼已经离开了座位。

女孩们都说，那个东西是不用还的，也不说借，只能给。

李书疑惑的回忆起来某个夜晚宿舍的夜聊话题。

林午拎着一袋樱桃在她旁边坐下时，她刚好琢磨透了一道数学大题，心情格外好。

“你哪里买的？多少钱一斤？”

李书拿一颗樱桃放进嘴里询问到。

“校门口，十五块一斤。”

“什么十五块一斤啊？”

陆冬来从后排前同桌那回来。

“樱桃。”

李书指一指桌面上的一袋樱桃。

“甜吗？”

陆冬来伸手拿一颗问到。

“不甜包退。”

林午学着卖水果的阿姨的语调说。

“要吃吗？”

李书抓一把扭头问了问身后的廖李礼，她抬眼看看，摇了摇头，额头的刘海左右摇摆。

李书只好放入袋子里。

晚自习铃声响起后，林午抓一些放在她们的桌面上，便回了自己的位置。

骆雁走上讲台后，一个一个的点评发下了作文本。

“照你们现在的作文水平，上高考考场等于送死。”

骆雁环抱着双手讽刺到。

“不是还有一年嘛。”

不知死活的声音冒了出来。

骆雁显然更生气了。

“现在不努力，别人复习的时候你们再预习吗？”

一股浓浓的**味从讲台扩散开来。

不是说笑一笑十年少吗？语文老师三十出头而已就放弃了‘少’的美妙了吗？

“我特别喜欢一句话，就是在合适的年纪做适合的事情。我经常会遇到一些小女生挎着挎包，违反校规的拉发烫发，那样好看吗？我是不见得，十几岁为什么要把自己往二十几岁的模样打扮。学生就该穿校服，背双肩包，头发该绑的绑起来，那才是最好看的样子。”

无论是想反驳还是觉得老师说的有道理的同学，都只是在心里回应，不敢发出声音来。

“作文都给你们留了批注，就不统一讲解了，现在给大家几分钟的时间预习新课，我们先开个头。”

骆雁喝口泡的茶水，清清嗓子说到，声音温和下来。

大家沉闷着翻看书本，无奈于好不好的晚自习，偏偏就要用劈头盖脸的指责一顿来开头，不知道老师们是怎么想的，还得让大家边消化情绪边开始接受新课。

反正他们是想，放在课后骂多好啊。

听完走出教室就忘记了。

据说，学校后山脚下的樱桃园已经漫山遍野的结满了果子。

二十四班不少的人已经结伴去摘过。

她们说，只要每人十五元就能进去随便吃，但不可以带走，带走的话就要另外算钱。

李书和陆冬来都听得心动，很想去，特意询问了路线。

后来去约曾廖才知道，樱桃园就在她初中就读的那所封闭学校的后面，往沙沟的方向再走一段路就到了，到这个月份，一下课她们就会爬上樱桃树，能待上一整个中午以躲避午休。

有了熟路的导游，李书和陆冬来决定，就第二天去，正好是周末。

上午去没有太阳，回来还能午休一会儿。

于是，第二天三人起了个大早，在宿舍楼底下集合。

在食堂买了包子后，边啃边往樱桃园走。

“哎，曾廖，你这小包包可别背给老骆看见。”陆冬来下意识的拍拍曾廖的小挎包。

“咋了，多好看啊，她啥时候连包都管了。”曾廖咬一口包子咀嚼起来。

“昨晚在我们班莫名其妙的批评起女生来，说得绑头发，背双肩包，才是像样的学生。”

陆冬来特地把‘像样’两个字咬得特别中。

曾廖思绪一下然后指着陆冬来说：“你在借机说我不像样陆冬来。”

陆冬来机智的走开好远，曾廖把包卸下来扔给李书，拔腿就追陆冬来。

“有本事你别跑啊。”

“陆冬来，你爱跑跑吧，我还不追了。”

曾廖泄气的慢下来等李书。

两个人慢悠悠的跟在陆冬来的身后，不懂路的她最后停在路边等她们，心不甘情不愿的吃了曾廖一拳头。

拐过一条狭窄的泥巴山路和几户人家后，一整片的樱桃树便映入眼帘。

“哇，真的结着樱桃呢。”

李书是第一次见樱桃树上结着果实，虽然先前见过樱花，但都是只顾美美的开花的樱花树。

因此，红色并且晶莹剔透的挂在树枝上的樱桃，充满了新奇。

“鼠目寸光。”

曾廖将双手附在李书的耳边，将她的头往上抬了抬。

顺着那个方向望去，是满山的桃红叶绿。

“太神奇了。”

一旁的陆冬来也感叹到。

“快走快走。”

李书催促到，想飞速的爬上那个不远处的山坡。

三个人基本是跑到山角的，跟有狼虎在后面追一样。

争先恐后的，默契的玩起了谁最慢谁小狗的幼稚游戏。

“每人十五块才能进去噢。”

她们急促的脚步声吓得坐在樱桃树下看园的阿姨立马站了起来，生怕她们不给钱径直的冲进去。

“好。”

三个人微笑着各自给了入园费。

“这一整片都是我家的，山角的都被摘得差不多了，你们要往山上走噢，上下树注意安全。”

“噢。”

“好。”

“谢谢阿姨。”

三个人扭头回应到。

如她所说，山脚的樱桃树上已经被摘得精光。

只是偶尔能看到树尖上几个摘不到的，还有青涩没有红透的。

三个人一路都在往上爬，她们决定到了山顶再摘着吃。

阳光渐渐的覆盖山坡，从樱桃和树枝的缝隙中穿透下来。

投影在杂草丛生的地面，斑斑点点。

陆冬来最先爬上山顶的那片樱桃林，但她不会上树，只好踮起脚尖摘结得比较矮的樱桃，然后迫不及待的放进嘴里。

“哇，超甜。”

然后放肆的大喊一声。

“累死了，给我摘两个。”

曾廖爬上平地，盘腿靠在树根边坐下来。

陆冬来一手拉着树枝，一手摘了一把，丢给曾廖。

李书也接过陆冬来千辛万苦拉下来的树枝，摘下了几颗樱桃放进嘴里。

新鲜而饱满的樱桃，口感比市场上浇过水的起码好一百倍。

休息好的曾廖，利索的爬上了树，在枝干上坐下来，边摘边吃。

“喂，曾廖，我们呢？”

李书在树下囔到。

“接着。”

曾廖施舍般的扔下一把果核来。

“曾廖，没良心的。”

陆冬来闪躲开。

“我带了袋子，摘满了再拿下来给你们，两个不会上树的笨人，你们先去找长得比较低的去。”

曾廖安慰又嫌弃的说。

“快点摘啊。”

李书提醒到，和陆冬来在林子里瞎逛，遇到不用垫脚抬手就能摘到的樱桃时，便一直逗留在那里。

“李书，陆冬来，快回来了，我下来了。”

不一会儿，便听到了曾廖的召唤声。

陆冬来马不停蹄的往回跑去，李书正好看到前面树上有一串樱桃垂得很低，便继续走了过去。

才摘下一小串来，就被突然腾空而下的大物体吓掉在了地上。

李书吓得连忙躲在了另一颗树的后面，心里想，屿界这种地方，应该不会有老虎的吧。

几秒后，李书没有听到任何动静，便将眯起的眼睛慢慢睁开来。

眼前，顾别正拉长了校服衣，摘樱桃往兜里放。

“你一个人来的？”

顾别扭头看一眼惊魂未定的李书。

李书先是点点头继而摇摇头说：“不是。”

“要吗？”

顾别走过来，一衣兜的大红樱桃，看得李书口水流。

然后默默的抬起了双手。

“把衣服像我这样拉起来。”

顾别叹口气道。

李书将校服拉链拉起来，然后拉成一个大兜在面前，不懂顾别要干嘛。

“都给你。”

顾别深沉的垂下眼帘，将兜里的樱桃都转移到李书的兜里。

“谢谢，那你呢？”

李书有些不好意思的问。

“树上多的是。”

顾别仰头看一眼。

“那，那我找她们去了。”

李书挪动了脚步，待顾别点点头爬上树后，才安心的踏出去。

没走出两步又扭头回来说：“你注意安全。”

不管他有没有听到，她都加快了步伐往回走。

到最开始的位置时，陆冬来和曾廖正惬意的坐在草地上吃樱桃。

看到她兜了那么多回去，都惊讶的站了起来。

“你上树了？”

曾廖拿起一颗樱桃放进嘴里。

“没有，我刚刚遇到顾别，他给我的。”

知道没有什么合适的谎言值得信任，李书便坦诚的交代到。

“噢，真巧。”

“怎么就给你不给我们呢？”

曾廖和陆冬来一人一句的调侃到。

“他应该还没走，你们去找他要，那边。”

李书在草地上坐下来抬手指一指刚刚回来的方向。

“人家可不是谁都给的。”

“对啊，不去，你去才有用。”

曾廖和陆冬来在她两旁坐下来，李书意识到必须赶紧换个话题。

“你不是说要给石易带点回去吗？摘好了吗？”

李书扭头看一眼曾廖。

“没呢，本来摘好了，又被我两吃了。”

曾廖苦笑的瞥一眼陆冬来。

“那咱们去摘吧。”

李书麻利的站起来，却被陆冬来又拽了下去。

“先休息会儿，看看风景也好啊。”

陆冬来惬意的靠在大树上，手里抓一把樱桃，时不时就往嘴里塞一下。

“好吧。”

李书仰头看看，好像世界都绿意葱荣，那晶莹剔透的红，都是用来装饰的。

光芒不会全打在身上，只是局部感到温热。

抬眼顺着光来的方向看去，尽是随意而下的尘埃。

就这样静静的坐了很久，曾廖已经靠着她的肩膀睡着了，陆冬来则生龙活虎的继续踮起脚尖摘樱桃。

“曾廖，上课了。”

陆冬来突然大喊一声，曾廖却一点动静也没有。

“算了，找个麻袋套起来把她卖了吧，咱们五五分钱。”

陆冬来招摇的说。

“可以啊。”

李书故意凑到曾廖的耳边说得很大声。

“卖什么？”

曾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

“我竟然做了一个梦，梦到我在家酿樱桃酒。”

曾廖伸个懒腰，动动脖子，躺倒在草地上。

“白日梦。”

陆冬来嘲笑到。

“摘樱桃去吧，中午了已经。”李书看看手表。

“干活。”

曾廖坐直起来，拿上袋子爬上附近一颗果实结得比较密集的樱桃树。

李书和陆冬来则继续找低矮的摘。

很快，便满满的摘了一小袋子。

三个人无比轻松的从山尖下到了山角，一路上都遇到很多正往上爬的人，她们互相对视一眼后才各走各的。

山角落、，管园的阿姨在给前面人秤樱桃。

等了好一会儿才轮到她们，付完钱后，才离开了樱桃园。

“嘿。”

回去的路上，司典和顾别坐在小路边的田埂上跟她们打招呼。

“真巧啊。”

司典跳下来说。

“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陆冬来询问到。

司典面露难色看看顾别，顾别换了个坐姿说：“九点多。”

“噢。”

女孩们纷纷点点头。

“你们还不回去吗？”

李书仰头看看田埂上的顾别问到。

“等他朋友。”

“那我们先走了。”

“好。”

曾廖微笑着走到了最前面，李书和陆冬来赶紧跟了上去。

“陈冀怎么还不来啊？他不会被那叔叔拐卖了吧。”

走在最后的李书清晰的听到了司典的担忧声，忍不住回头看看。

然而，没有遇到就是没有遇到。

差在分分秒秒，都是错过。

同样的时间里，他和她都在同一个地方。

也许，还摘过同一颗树上的樱桃。

却，没有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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