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罗德斯特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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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台上的幕帘被拉开，那里站着一个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斗篷人，黑色的面罩遮挡了他的面容，但挡不住他浑身散发出来的阴冷气息。他抬了抬手，旁边有同样黑斗篷的人举起了叫价牌，“一亿五千万。”

罗德斯特随便找了一处位置坐下来，向主持人示意继续，那主持人才战战兢兢大声喊到，“伊万·诺费勒公爵出价一亿五千万！一亿五千万一次！”

“两亿。”星夜毫不示弱，但他还是下意识悄悄看了罗德斯特一眼，后者悠然坐在椅子上，交叠着双腿，眼神里仿佛全然不在意现在发生的一切。

全场依旧鸦雀无声，就只有两个人不断竞价的声音，只是随着价格越来越离谱，兰斯洛特就越觉得自己的心在滴血。他现在是恨不能抽自己几个耳光，当时自己怎么就嘴欠说要送小少爷礼物呢！这架势，小少爷是非得把自己搞到倾家荡产不可啊！数百年的基业今天就要毁在这儿了吗？他不禁抬了抬头，却不想接触到了罗德斯特寒冰一样的眼神，心下当即就明白过来，这是殿下对于自己保护小少爷不力的惩罚。兰斯洛特欲哭无泪，小少爷这么疯，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

“诺费勒公爵出价十亿！十亿一次！”

星夜蹙起眉头，价格到这个地步也是他所没预料到的，兰斯洛特那吞了苍蝇一般的表情他不是没看见，估计现在也该到极限了。星夜原本只是对那个喰种看向自己的眼神好奇，搞了那么一出之后，他还挺享受这种抢价的感觉。但说到底一个喰种再怎么特别再如何特殊，这个诺费勒公爵对她的执着也太过分了吧……

“十五亿。”一个年轻而淡定的男性声音从二楼的另一个房间传出来，那房间上的纹章与罗德斯特家族有七分相似，星夜在一瞬间就在脑海中蹦出了他的名字：路西法德·梵卓。但帘幕没有拉开，星夜虽然好奇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可惜看不到。

“路西法德公爵出价十五亿！十五亿一次！”

“哼……”诺费勒公爵重重地哼了一声，看样子心情十分糟糕，但他没能再瞬间叫价，星夜估计这是个他完全要不起的价格。

路西法德公爵怎么会突然插手这个事情？他在楼上坐了那么久都没吭一声，显然对那个喰种少女不感兴趣，现在却肯花十五亿买下来……星夜暗暗思索着。

“十五亿两次！”

“既然梵卓族的公爵们这么喜欢这个小东西，我也不好夺人所爱——不过是个喰种。”伊万公爵干巴巴地吐出这么一句话，也不知道是为了面子还是宽慰自己，话音刚落他便将斗篷一挥，连同房间里的另外几个斗篷人就这么凭空消失。随着他们的离去，房间外显示的纹章也就渐渐淡去。

“十五亿三次！成交！恭喜路西法德公爵殿下拍下了本次的压轴——月光！”看见伊万公爵离去，拍卖主持人顿时感到轻松了不少，连声音都大了些。

“罗德斯特，”路西法德的声音再次从房间里传出来，带着些许笑意，“果然是精挑细选了数百年吗？你这个幼子可真有意思。”

罗德斯特优雅地换了一个更为舒适的姿势，正巧看见星夜一脸若有所思和兰斯洛特因为不用大出血而感动得几乎要哭出来的表情，嘴角不自觉地抽了一下，但他的声线没有丝毫变化，“是么。”

“作为同族，我也该送一份见面礼才是，刚才看小少爷似乎很喜欢这个喰种，那么就作为礼物送给他吧。”此话一出，全场的贵族一片哗然，紧接着就是细碎的议论声。

“路西法德公爵出手这么大方吗？”

“但那是罗德斯特公爵的子嗣啊，又不是他自己的……他自己子嗣也有好几百个吧？没见哪一个他这么上心的。”

“都是梵卓族的，问题不大吧？”

“也没听说这两位公爵关系好到这种地步啊……”

星夜也觉得不可思议，正想出言婉拒，对方却直接说道，“我送的礼物，不可拒绝。”

强势得不容辩驳。

星夜看了一眼罗德斯特，后者并没有要发表什么意见的样子，星夜本来就对喰种好奇，既然有人肯白送干嘛不收呢？想到这里，他朝着路西法德房间的方向，右手放在左胸前行礼，“谢路西法德公爵殿下。”

随后，拍卖会结束，二楼的纹章逐一消失，大厅里的吃瓜贵族们也各自散去，那个喰种少女需要经过交易手续后才能送到撒拉曼德城堡，于是偌大的拍卖会场就只剩下了三个人。

气氛有些诡异，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当着罗德斯特的面儿，星夜不太愿意叫他“父亲”，虽说经过初拥两个人有血缘关系也是事实……但自己一定是有亲生父母的，这个半路出家的“父亲”叫起来实在别扭。

兰斯洛特的头都快低到胸口了，仿佛只要不看罗德斯特的眼睛就能隐身一样。

“兰斯洛特，你解释一下。”罗德斯特屈起修长的手指撑着自己的额角，冷淡的眼神盯着兰斯洛特。

“属下护主不力，请殿下责罚。”罗德斯特让人解释的时候是千万不能解释的，兰斯洛特在他身边多年深谙此道，此时只能认错，不管对不对，先认错就是对的。

罗德斯特果然没再理会他，任他在一旁跪着，抬眼看着星夜，“你胆子可真不小。”

星夜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稍微辩解一下？亦或是向兰斯洛特一样直接认错？他看了一眼兰斯洛特，后者悄悄抬起眼睛给他使眼色。

“那个，我……”

“作为我的幼子，有魄力是应当的，但不是莽撞。”

星夜有些不明就里。

罗德斯特却是突然转头朝着兰斯洛特说道，“后天送少爷去学院。”

星夜一愣，学院？就是那个斯诺利亚贵族学院？

“殿下，小少爷才成为幼子一个月，现在就送去……会不会太早了点？”听到罗德斯特的决定，兰斯洛特顾不得许多，连忙道。

“这时候，你倒是挺尽心。”罗德斯特冷笑一声，“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伯爵。”

“属下不敢！”兰斯洛特再次低下头，来自血族上位者的威压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他知道殿下的决定不会轻易改变，但是……

“父亲。”

听到这一句，罗德斯特微微皱了皱眉，从星夜成为血族开始，他还是第一次这么称呼自己，但不得不说，别说星夜，就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不适应。

“我服从您的安排。”星夜看着罗德斯特，眼里并没有一个幼子对父亲应有的敬畏，仿佛那并不是罗德斯特的安排，而是他自己的决定。此刻星夜丝毫没有感受到原本应来自血液中的恐惧感，也没有发现，那平时隐藏起来的金色奇异花纹此刻正清晰地浮现在他手背上。

有意思……罗德斯特金红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寒芒，嘴角不禁浮现出一缕玩味的笑意，“兰斯洛特，你听见了？”

“是的，殿下。”兰斯洛特再次低下头，“属下立刻去准备。”

罗德斯特终于露出满意的神情，起身向大厅外走去，就在快到门口的时候，他的身影消失在一团黑色的火焰中。

星夜手上的花纹很快褪去，他此刻才感受到在空气中残留的压迫感，他捂着自己的胸口，有些疑惑自己怎么敢那样直直地看着罗德斯特。

兰斯洛特叹道：“小少爷，您怎么就答应了，您要是服软殿下说不定……”

“他不会改变主意的。”星夜肯定道。罗德斯特的态度果断，也不像是临时才做的决定，他一定是早就这么想了，只是借着今天的事情顺势就告知自己而已。

兰斯洛特哑然。

是的，没人能够扭转罗德斯特的意志，兰斯洛特也只是下意识就说了这样的话，因为就在刚才，他竟然感受到了来自星夜身上不亚于罗德斯特的威压。一个幼子能让他一个伯爵感受到威压，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回去了，”星夜向外面走去，“兰斯洛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