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张口出妄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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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无伤轻轻叹息，“若有大道坦途可走，又何必走旁门左道。对没有选择的人来说，无论正邪，自己能走的那条，才是适合自己的道。”

沈绿衣愣愣听着，只觉心头震动，自她修炼以来，还是第一次有人与她坐而论道，如此清晰的剖析道魔之别。

这一番交谈，终于令她心中隐藏的一丝被迫入魔的不甘、对于正道的执念已极对魔道的偏见彻底打破，重新摆正自己的心态。

无论如何，自己已经是个魔修了，先前是自己太过狭隘，其实无论道魔，都只是为了修成大道而已。

虽然她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的道究竟是什么，但的确如同无伤魔君所说，她心有执念，执念成魔，魔种亦是道种。待那颗种子生根发芽，就是她明悟道心之时。

心底虽然基本认同了墨无伤所言，但沈绿衣依旧警惕，她缓缓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只是，墨兄这般与我论道，又所图为何呢？总不会是真的想收我为徒吧？”

对收徒的说法，沈绿衣是不信的，她隐隐觉得，墨无伤对她的关注与法宝玲珑木傀儡脱不了干系。而且，他虽然救了她，却也几次三番想要她的命，就刚才那盏万艳同杯，若不是她元神远较一般修士强大，此刻怕是已经凉了。

墨无伤一挑眉，“君无戏言，我既然说了要收你入门，自然做话算话。”

此刻，墨无伤的收徒之言已然有了三分真心，当然，也只有三分，他在意的只是这个小姑娘跟他体内的红线蛊有莫大关联，所以，想要将她掌控在自己手中罢了。

沈绿衣沉默良久，在她心中，师父只有叶清风一人，就算落霞门被灭，师父身死，也不能改变她是落霞门弟子的事实。

墨无伤眯起眼睛，心头生出一丝烦躁之意。

对眼前这个可算是捏着他软肋得小姑娘，墨无伤其实动过不止一次杀意。灵物择主，她若死了，玲珑木傀儡也会随之消失遁逃，事情只怕更加麻烦。办法自然是有的，只要灭掉她的元神，将她肉身制成尸傀，就能一劳永逸。

但墨无伤仍然下不了手，最终还是决定放过她，收她为徒，放在自己身边。但现在……

就在沈绿衣要将拒绝的话说出来时，墨无伤忽然开口了，“不急，你慢慢想……先为你治好眼睛。”

说着，墨无伤一挥袖收了两人之间的矮几，一手将少女揽入怀中，一手掌心虚托着两颗晶莹剔透的明珠。

待沈绿衣反应过来，已经落入一个温暖宽阔的怀抱中，还未开口，只觉眼中一凉，似乎有什么东西滴入眼中，阵阵清凉传来，眼中涌现朦胧光影，视线渐渐越来越清晰，一张无比熟悉的俊美脸庞映入眼帘，沈绿衣下意识的道，“无伤。”

墨无伤将手中明珠滴入怀中少女眼中，只见少女睫羽轻颤，随着两颗清泪滚落眼眶，一双水雾迷蒙的眼睛渐渐有了神光，翦水双瞳倒映出他的轮廓，眼中满是亲昵与信任，轻声喊着他的名字，无伤。

两人忽然都愣住了，良久，沈绿衣双颊一红，慌张的挣脱了墨无伤的怀抱，摸了摸眼睛，惊喜又带几分羞赧，“我……我能看见了！嗯……谢谢……谢谢你。”

沈绿衣放下手，捏了捏衣袖，她回过神来，明白眼前之人是无伤魔君，并不是她的傀儡无伤。但对着无伤那张无比熟悉的脸，她有些不好意思厚着脸皮叫他墨兄。

墨无伤收回空了的手臂，背在身后轻握成拳，看着少女仿若一只戒备的刺猬忽然露出柔软的肚皮，他已然明白，必然是她将自己当做那具傀儡无伤。但奇异的，被视作傀儡，他非但不觉被冒犯，反而觉得少女此刻的神情很是有趣。

两人的距离太近，近到沈绿衣又感到了墨无伤奇异的情绪影响。但不同于以往的冰寒冷寂之意，这次她明显感觉到他的轻松愉悦，这情绪感染着沈绿衣，让她难以自禁的心头生出欢欣来。

难道她的眼睛好了，他就这样高兴吗？沈绿衣一边欢喜难以自抑，一边心生困惑，不由怀疑起墨无伤是否真的曾经想要杀她，毕竟，她现还活的好好的，他不但救她性命为她疗伤，甚至还治好了她的眼睛。

这么一想，沈绿衣甚至有些惭愧自己的小人之心。

墨无伤顿了顿，不同于旁人接近他时感受到的惊惧与害怕，她果然能感应到他的情绪，而且，无缘由的，他虽然不会被她的情绪影响，但也能轻而易举的感应到她的情绪。

少女的忏愧之意让墨无伤轻扬唇角，他轻笑出声索性坦言道，“绿衣，你看，明明是我的一缕神魂被封印在玲珑木傀儡中受制于你，哪怕我救你性命治好你的眼睛，你却还是对我防备有加……”

“……我……”沈绿衣想要解释，却发现理屈词穷。而且，他知道！

少女猛然抬头，瞪大眼睛看着墨无伤。

“是，我知道，”墨无伤一笑，“我身中红线蛊，这种奇毒将我一缕神识封印在傀儡中，谓之命傀，没有命傀，我便无法解毒。虽不知命窥为何变成了法宝，又如何到了你的手中，但无疑，你拥有命傀，就捏住了我的软肋。”

“那你还要我做你徒弟？！”沈绿衣不解地道。

“呵，”墨无伤不以为意，傲然道，“软肋在你手中又如何？我已然元婴，想来那傀儡的修为应该在金丹期，修为远高于你，就算傀儡受你驱使，你又能奈我何？”

沈绿衣一滞，不错，他的“软肋”都比自己强大太多，就算能够驱使傀儡无伤，她又能如何？命令无伤自裁吗？只怕这命令一出，她自己就要做陪葬。

“好了，你我合则两利，分则两害，”墨无伤含笑问道，“入我门中，你考虑的如何了？”

一直收到墨无伤的情绪影响，沈绿衣无法确定自己现在是不是冷静客观，但话说到这个地步，她不答应是不行了。

沈绿衣矛盾着，一边惭愧自己小人之人，一边觉得墨无伤这魔头道行太深，她咬着唇，索性口出狂言：“入你门中？可以，但我要拜你的出窍期师父妄情魔君为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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