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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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一番描述，即使是处于看故事角度的夜淇，也忍不住心中一凉。

这是他们的亲生父亲啊。

夜淇想到了自己的亲人们：她已经忘记什么模样的母亲，在她走丢了之后伤心欲绝；她的姐姐，为了她可以牺牲自己的生命；她还隔着一层血缘的堂兄，无论她做什么事情都愿意站在她这一边。哪怕是没有血缘的品寒宫的亲人们，也是给了她无尽的关心和爱护。

然而，西陵银阙，这个奉泽和苍羽的亲生父亲，仅仅因为想要控制南寒剑，就这样轻易地愿意牺牲两个儿子的生命啊！

她关心地看向奉泽，却发现、刚才还一副淡然自若神色的奉泽，如今的眼神中涌过完全掩饰不住的复杂。他的眼神之中，不可思议、不敢置信、怀疑、寒凉等等情绪一下子爆发出来。

可是他不相信又能怎么样？

那是他的父亲，

他完全了解西陵银阙。

苍羽口中种种的一切，完完全全是西陵银阙能够狠下心来做的事情！

好在，夜淇是个局外人，她不会因为这些信息失去理智。所以当她明白了所有事情之后开口：

“这就是你可以拿到南寒剑和引灵扇的原因？你是南寒剑灵，所以南寒剑听命于你。而你身体中的凤髓已经与奉泽一模一样，所以引灵扇自然就将你的灵力认成奉泽的灵力。”

苍羽点点头，而奉泽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了刚才的震惊，反倒是平静了许多，他不敢直接用蛮力破开阵法，他担心这样会伤害到夜淇。

而就在这个时候，又有几阵强烈的空间波动在周围蔓延开来。不一会儿，眼前就出现了几个身影——

折桑、叶玉堂、戒律、卫陶和南炎。

这些夜淇最为信任的人，也是最关心夜淇的人。

最激动的折桑三殿下先是唤了一声“大哥”，然后就被身边的卫陶拉了拉袖子，示意他安静。

这一堆人里，如果有人会第一个站出来骂苍羽，那个人肯定是卫陶。所以当卫陶看到阵法中的夜淇，大吃一惊后首先十分不客气地就对苍羽喊道：

“西陵苍羽你疯了！这可是殿下，你快把她放出来！”

这些人显然是奉泽叫来的，他在意识到事情不妙的时候就担心单单凭着自己的力量恐怕很难将夜淇救出来，于是就让文襄召集人手以最快的速度叫这些最关心夜淇、最可以信赖的人来帮忙。

并且奉泽也嘱咐文襄，让折桑在来的路上将一切前因后果都跟叶玉堂和戒律说清楚了。自己家小妹妹一下子就变成了传说中叱咤风云，还灭了他们仙界一次的魔尊南溟，叶玉堂的心情别提有多复杂了。

但是就算是心情再复杂，也架不住叶玉堂对夜淇这个人的关心，于是他十分焦急地就与戒律一起赶到了这里。

这边的苍羽听到了卫陶的质问，反倒是反问道：

“小桃，我就要让阿溟回来了，你难道不愿意吗？她很快就能利用她现在的地位、现在的威望完成她最想完成的目标，她能一统六界，成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一代雄主！”

这一番话，让夜淇都有些担忧起来。她看向卫陶，心中打起了鼓。

难道卫陶就不想让南溟回来吗？

她肯定是想的。

她会不会因为这个就与苍羽站在一条船上？

还有南炎……

夜淇将视角转到一身红衣的南炎身上，她竟然看到了南炎也在颇为担忧地望着卫陶。就在这个时候，卫陶开口：

“你从来都不知道姐姐真的想要什么。”

她抬眼认真地看向苍羽，一字一句说道：

“你以为她想要一统六界，但她其实可能更想要夜淇殿下现在这样的生活。”

她这样的话，让夜淇也有些惊讶。她没有想到现在这样的情况下卫陶还会这样坚定不移地站在她这一边。

但是苍羽却冷笑一声：

“现在的生活？和西陵奉泽在一起？”

卫陶此刻，眼睛里闪过了一丝怜悯，她毫不掩饰地将这种怜悯的情绪投给苍羽：

“其实你难道不知道，你们成亲几年后，西陵奉泽在姐姐心中就仅仅是年少时的一抹遗憾，而你、才是她真正放不下舍不掉的人。”

苍羽听到这话之后，眼神中一片恍惚，但是转瞬之间、他就又冷笑：

“你别以为你说这些话就能让我放弃我筹划几百年的一切！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既然做了、就没有回头的道理。”

一向心里有什么疑问就会说出来的叶玉堂此刻开口了：

“你不觉得你做这一切都是徒劳吗？夜淇她不是南溟，即使她拥有了斩冥阵的力量，她也根本就不会去像南溟一样恃强凌弱、血染六界。你这样不过是白白增强了夜淇的力量罢了。”

虽然叶玉堂平日里的话有点儿多，但是这一句话确实是直击要害，连夜淇也觉得、苍羽怎么会留下这样大一个漏洞。

即使他激活了斩冥阵、即使夜淇拥有了毁天灭地的能力，可是夜淇她自己也清楚，她根本就没有那个心思去搅得六界天翻地覆。

她虽然经历了许多，看到了许多，但这个六界也赐予了她许多。

有人误会她，就有人理解她；有人陷害她，就有人信任她；有人伤害她，就有人帮助她。她已经不是有什么不如意就要报复的小孩子了，她宁愿抱着对这个世界最美好的期待去追求更好，也不愿意因为一些前尘往事和别人的算计胁迫去伤害这一分乐土与平和。

然而，苍羽却丝毫不因为这件事情担心，他缓缓勾起嘴角，没有回答叶玉堂的问题，也没有对夜淇解释什么，他只是看向奉泽，似乎在银信树下谈心一样自在：

“我知道你现在在想什么，你估计在心中骂了我许多遍铁石心肠。但是西陵奉泽，你要清楚，我归根到底只是南寒剑灵，不是你的亲哥哥。”

奉泽在听到这句话后终于是眼神变了变，但随即，他听到了夜淇的声音：

“是吗？那你为什么当初要用尽自己所有的灵力去救奉泽，为什么甘愿让自己冒着被西陵银阙责罚的危险也要帮助奉泽活成自己，为什么这么多年来给奉泽送灵果、关心他注意饮食？”

在梦境中看到的一切夜淇都没有仔细地跟奉泽说，听到夜淇的话后奉泽有些惊讶地问道：

“用尽灵力救我？”

而苍羽则在这个时候终于表现出吃惊：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而夜淇不理他，只是对奉泽说道：

“西陵银阙对你说你的凤髓是他修复的，其实都是在骗你。真正不顾自己的生命救你的人、是苍羽。甚至当初知道了南溟与你的事情，他的第一反应都不是要去嫉妒你得到南溟的青睐，而是怨恨你没有抓住自己的幸福。他为你不值、为你惋惜，却独独没有因为自己的利益责怪过你……”

说到这里，苍羽终于是急了，他大喊一声：

“你闭嘴！”

然后就满眼冰冷地对奉泽说道：

“我那不过是不想欠你的，你不要自作多情！”

历经沧桑的奉泽和卫陶，也在这个时候发现：夜淇其实是在故意激怒苍羽，她要让他不再冷静，以找到突破攻击苍羽的方法。

于是，卫陶继续火上浇油，她装作很恼怒的样子对苍羽喊道：

“原来你对姐姐的情谊都是假的？你口口声声说要为姐姐复仇，心中不还是关心着西陵奉泽吗！”

来自卫陶的质问苍羽真的是完全无法忽视的，这个南溟最亲近的姐妹在他心里代表着一半南溟的态度。苍羽果然是更加激动了一些，连忙反驳：

“我没有！”

结果，夜淇在一旁悠悠地添上了一句：

“你没有？这上古五大神器靠人血祭才能激发出最大的能量，你连我都算计到了，为什么宁愿让引灵扇达不到最大力量，也不愿意去算计奉泽？”

就这一句话，即使是奉泽知道夜淇在故意激怒苍羽，也忍不住心中激荡了一下：

是啊，

他一直在担心南河会算计他，担心着自己会不会有哪一天也像戚竹、韩魂、巫咸枢、巫即离那样血祭神兵。

但是……

苍羽终究是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让他出什么大事。

他这位兄长，现在仔细想来，对他唯一的算计就是在那座小山上为了让夜淇脱离他的束缚、给他下了触发寒疾的药。

而他在戚竹那里养病的时候也听戚竹说过，那药对他的身体却没有半分后遗的损害，只是让他需要修养一段时间而已。若不是他强行使用“万物生”，可能只需要修养半年。

苍羽这个时候却是终于彻底发怒了，他大声反驳着，却不看向夜淇和奉泽，只是好像只对卫陶解释：

“你别听他们瞎说！我一直都记得要为阿溟复仇，我要……”

就在他神情激动的那个时候，自己的身后突然就是一阵猛烈的灵力波动，然后他的背后就传来一阵直入灵脉的剧痛。

灵脉好像在一瞬间被阻塞住，一口鲜血一下子涌了出来。苍羽不可置信地回头看去，只见到夜淇手中那寒气逼人的灵力还没有散退。因为那灵力实在是太过强势，几乎是夜淇用尽全力凝聚而成的，以至于到难以很好的控制而完全收回灵力。

夜淇静静地看着苍羽，只见道他吃痛地咬住了牙，一手擦掉了嘴角流出的鲜血。

在场的人除了奉泽和卫陶也都没有想到，夜淇竟然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偷袭苍羽。

而夜淇却和颜悦色对他说道：

“我知道你的心愿，也知道你筹谋了千年的计划不可能因为我们的几句话放弃。所以我也只能用这样的方式封住你的灵脉，让你能认认真真听我说几句话。”

苍羽缓缓抬起眸子，深蓝色如同大海的眼睛是那样的像奉泽。

他听见夜淇说道：

“我暂时不想追究你算计了戚竹、韩魂、巫即离和巫咸枢，还有我；也暂时不跟你算害了我姐姐的账。我只是想让你冷静地考虑一下，你现在做的都是徒劳，我根本就不会像南溟那样凭借着自己的力量却大杀四方。现在的六界固然有许多问题，但是还没有到需要流那么多鲜血的地步。你从前对我说，仙界没有救了。可是我堂哥当了仙尊之后，仙界越来越好。”

她顿了一顿，让苍羽有一个消化的机会，才继续说道：

“所以，你算计了这么多人也没有用。到头来不过是自己心力交瘁地过了一千多年。你明明可以有一个无人能破的兄弟情谊，有一个时常捣乱但活泼开朗的三弟，有一个让多少人艳羡的家。”

她虽然一直说着话，但也没有放松对苍羽的观察，她看到了苍羽眼神中一闪而过的犹豫，就接着说道：

“其实就算一切都已经发生，你现在回头也不晚。奉泽和折桑依旧是你弟弟，卫陶也看到了你因为南溟而做出的努力，我也会真心感谢你做出的让步。”

苍羽垂下眸子，过了好久，才终于缓声说道：

“我也知道。”

听到他这句话温和的语气，夜淇也算放下半颗心。她见到苍羽向前走了几步，靠近她说：

“如果你愿意不计较我对你做出的一切，我或许有可能过上你说那种安宁的日子。”

夜淇虽然心中对他依旧是抱着些许怨念，但是这个时候，稳定他为上，所有的一切都要等以后再算。所以夜淇说道：

“我不能为其他被你伤害的人做决定，但是你对我做出的算计，我愿意不计较。”

苍羽听到这句话后，脸上露出一个微笑。

那是夜淇从未在苍羽脸上看到过的恬淡的微笑，没有冰冷、没有嘲讽、没有轻蔑，就是一个美好的让人有些不忍放过的微笑。

就当在这里的所有人都以为苍羽要放弃自己的计划的时候，苍羽突然就以所有人都反应不及的速度一掌打在了近在咫尺的夜淇的心口之上——

夜淇因为这一下猛然向后踉跄了几下，奉泽则下意识地向前奔去想要扶住夜淇，却最终被阵法阻隔在外。

夜淇那一刻有些懵，她明明封住了苍羽的灵脉，他怎么可能还能做得出这样的攻击？

然后，一个声音让她彻底明白过来。不是苍羽恢复了灵力，而是他那一掌根本就没有带任何灵力，完全是靠着自己的蛮力将一个东西植入到了夜淇的体内。

一瞬间，夜淇听到了两个熟悉的声音：

“又见面了，夜淇。”

“又见面了，南溟。”

－－－－－－题外话－－－－－－

作业缠身无法自拔。

（抱歉第一百八十九章写错标题了，打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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