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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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啸而过的狂风卷着雪花，在天地间肆意横行，高山被覆盖，帐篷只能看见一个顶，空气冷冰冰，没有一点温度。四野荒凉，一片白白。

这样的天气已经持续了两个月，今年冬天来的格外早，狄人的聚居地的积雪快要将人掩埋。

人们出门踩出一道道冰雪通道，像是生活在地下一般。

狄人单于霍格愁眉苦脸的坐在金帐主位上，面前摆着酒肉，霍格没有一点食欲，有的只是满肚子的担忧，大雪成灾。

从九月份到现在，就没停过，在人们以为可算天晴的时候就会再来一阵，让人绝望。

金秋本来牛羊正肥的时候，今年因为雪来的又早又急，根本没有准备好过冬的草料，有些牛羊饿死了，有些牧民可能会过不去这个冬天，狄人要完蛋了吗？

是不是狄人做了什么错事，长生天要责罚狄人部落？

霍格是老单于的三儿子，只因为老大脱脱跟老二脱欢相互不服，争斗不休，王位才出乎意料的落在霍格头上，也让隐忧暂时潜伏下来。三人领导的力量形成均势。谁也不能改变局面！

西面犬戎人的威胁一天强比一天，三个头领不得不按捺下窝里斗的冲动。

两年前，燕太子刘宇派人前来求救，许诺燕云十六州之地，以此交换狄人出兵中原，帮助他恢复燕国。

二王爷脱欢赞成出兵，老大脱脱坚决反对。

脱欢喜欢中原文化，对于中原垂涎三尺，早就想带兵南下，抢夺南人的子女财帛。想让狄人从游牧变成农耕居住民族。

老大脱脱坚决反对，他认为狄人是草原上的雄鹰，不能退化成草垛里刨食的鸡。他认为先祖的传承不能丢，就算南下，也要先统一草原各部，而后全力以赴争夺中原。

燕国在边境集结重兵，犬戎人时刻虎视眈眈，让狄人进退两难，如今犬戎人同样遭遇雪灾，南下也成为一个选择，不可能跟狄人内斗，而正在消化吸收燕国的夏国成为犬戎人的首选。

狄人部落加上附属部落，人口上百万，可以征战的战士足有二三十万，再加上燕太子的十几万人，夏国肯定不是对手。

霍格有些心动，又怕主力南下，犬戎人万一脑子一热，攻击留守的老弱，那狄人将会遭受灭顶之灾！

所以一直拖了两年多，依然没有结论，到底该不该出兵南下？

“老大就是胆小怕事，现在不南下，更待何时，我们的子民眼看就要饿死了，只要青壮出去觅食，老弱才有活下去的可能，不然，你说，我们该怎么办？”脱欢张着嘴，露出满口黑牙，上面还挂着肉丝，很像一头刚吃完猎物的野狼。

“哼，我哪里胆小了，不过是害怕犬戎人偷袭我们罢了，你敢保证犬戎人不会突然在我们背后捅一刀？他们就像卑微的髭狗，吃狮子的食物，还偷袭呢。惹人讨厌。”脱脱不服气地说道。

“我保证个球，大军前面开路，部族后面跟上，一起南下，要死一起死，要生一起生！”脱欢叫嚷道。

“哈哈，你是不是傻的，这天气怎么开动，雪深得淹死人，一百万人南下，你是没睡醒吗？不说下雪，就算平时好天气，你能组织这么大的动作吗？”

“艹，老子是傻的，你是猪吧，走了还有一线生机，不走就饿死在这里，谁踏马不走，饿死活该，我们草原勇士，就算死也要死在征服的路上，做什么缩头乌龟！”脱欢气急，忍不住想拔刀砍了脱脱，只能愤怒的瞪着他。

“单于怎么看，如果你也赞同全民南下，我没意见！”脱脱像斗败的公鸡，耷拉着脑袋，为今之计只能这样了。

“草原上的野马不管天气如何，该迁徙的时候，就算大雪封山也好，千里沙漠也好，没什么能阻挡万马奔腾！”

“北方苦寒，南方温暖，是时候做出选择了，我们的子孙后代不应该一直生活在这苦寒之地，马蹄之下皆是虚妄，那就南下吧！”霍格说道，即便会伤亡一些族人，但大多数人会活着。

草原人有权利选择更好的生活环境，南下避难，等草原再次春暖花开，青草遍野的时候再回来也不迟。

“单于，刘宇小儿如今如同丧家之犬，一切仰仗我狄人，只要燕云十六州的话是不是太便宜他了？”脱欢又问道。

“那能怎样，我们要了中原的土地，又不会种地，难道全部变成草场放牧吗？”脱脱依然不理解脱欢为何执意南下？

“哈哈，中原女子貌美，细皮嫩肉，男子懦弱，都是上好的奴隶，那味道简直了，我们是征服者，拿到这些土地，版图上的中原人都是我们的奴隶。”脱欢脸上浮现一抹红晕，丑陋的黑脸挂着残忍暴虐。

“我们不需要种地，自有中原狗种地，上交粮食，地盘越大，这种叫做赋税的缴获越多，为什么中原人拼命的想做皇帝，不就是为了自己和子孙后代不劳而获，自私享受吗，他们能做皇帝，我们为何不能？”脱欢咬牙切齿的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狼子野心。

“好，不过是看谁的马刀更加锋利，我部落这次十万勇士可以出战，抢光他们！”脱脱心动了，不劳而获谁不愿意，为何非要在草原受苦！听说中原气候温暖，再也不用受寒冷的北风侵蚀的罪了。

“既然如此，各部都拿出最大兵力，通知到每一个附属部落，不南下，都得死！”霍格恶狠狠的说道。

“二王爷去跟刘宇交涉，除了燕云十六州，另外，其他我们攻打下来的地方，人口要一半，牛羊都是我们的，如果不答应的话，那就干掉他！我们自己去抢夺，要不是族人太少，还需要他，哼！”

“单于英明，不仅如此，他以后就是我们的一条狗，替他复国以后，每年都要向我们进贡，到时候子女财帛还会少吗，哈哈。”脱欢狂笑，仿佛已经看到自己在酒池肉林里恣意享乐。快活如神仙！扭曲的脸上横肉乱颤，说不出的狰狞恐怖，如扒皮地狱的恶鬼。

“这个想法不错，我赞成，我们草原儿郎的血不能白流，一定要争取利益最大化！”脱脱叫嚣着，凶恶不下于脱欢！

“那就各自散去准备，十天后出发，雪越来越大了！”霍格无力地招手，让大小部落头领散去。

他的内心里有自己的想法，并不是看起来那么简单，不然早被两位王爷吞并，这次打算消耗两位哥哥的实力，保证自己的儿子顺利坐上单于的位子，他很清楚，自己一旦不在了，那两位就能火拼起来，争夺宝座，自己的儿子太不争气，没有一个有魄力的，让他忧心忡忡。

草原上各部落开始忙碌起来，再大的雪也阻挡不住南下的马蹄，离开这个鬼地方，抢夺一切成为蛊惑人心的巨大力量！活下去成为最大的渴望！

草原有打草谷的传统，每到季节，草原儿郎南下劫掠，收获让人眼热，这次没有燕国边军阻扰，深入腹地，那能抢到多少宝贝，奴隶，想想都让人眼红！

小部落也蠢蠢欲动，有的趁机离开，有的决心跟着狄人大部队南下，肆意妄为！

“太好了，什么条件都答应，只要帮我复国，我登上皇位，向单于称臣进贡，并成为单于的儿子，做狄人的儿皇帝！”刘宇欣喜若狂，苦苦等待了两年，终于借到了狄人的部队，夏国人也该为他们的作为付出代价！

“那好，你做好准备，五天后出发，饮马黄河！”脱欢傲气的说，扫一眼卑躬屈膝的刘宇，抖着马鞭离开，他竟然连马都没下，交代了所有的条件，没想到刘宇统统接受，还向单于提出如此恶心的建议，中原人的懦弱无能，一览无遗，更加让他看不起！

看着脱欢带着手下骑兵队浩浩荡荡的走了，刘宇满脸通红，扭曲的心里爆发出阵阵的快意。

“可恨的夏国狗贼，可恨的乱臣贼子，国破家亡，妻离子散，无家可归，这都是你们逼我的，我刘宇一定要拿回本来属于我的东西，哪怕再耻辱的事情也能做得出来！大家一起死吧！”

刘宇默默的回到自己的帐篷，这里冷得要死，哪里有邺城舒服，为了大业，自己不惜代价在这里住了两年，几百个日夜，在愤怒中度过，仇恨冲昏了他的头脑。

他恨一切人，没有人对他好，所有人都排挤他，打压他，抢走了他的一切，他的太子妃也不知道现在在哪里，昏聩无能的老皇帝，奸诈无耻的夏国人。卖主求荣的燕国百官，贪婪无厌，趾高气扬的狄人！

虽然贵为太子，他没有一天舒服日子过，最理解他的太子妃也远离他，不知所踪，他已经死了，如同行尸走肉，只有复仇的信念支撑着他，让他做出这些令人发指的丑事！

有的属下不忍引狼入室，硝烟再起，燕国子民要死多少人？刘宇早就不管什么子民了。

“那些贱种，以前口口声声仁义道德，君臣父子，夏国大军一到，还不是俯首称臣，墙头草，该死，都该死！”刘宇歇斯底里的大骂，将桌子上的东西掀到地上，发泄心中的怨气，世上每个人都欠他的，他要讨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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