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阚明瑞和霁慕白、白皓修都不一样,审判之后就他在担心,自己是不是真的会返回原籍。不说终身监禁吧,至少猫一段时间?
所以一听打入荆州内部,阚明瑞顿时激动了!二话不说就接了下来,嘴上称谢,保证完成任务。
但白皓修这会儿看明瑞兄,越看越像一个软柿子。
——总督是不是专门送一个软柿子给栾洇捏啊?
元麓山靠谱,白皓修知道,他觉得不靠谱的是阚明瑞本人……手不狠,不适合干这样的差事。
不过现在怀化春手里,能最快见效的,就是他了。
“过几天就出发吧。”怀化春道:“一切听元将军安排。”
阚明瑞笑道:“是。”
然后怀化春挥挥手,打发白皓修和阚明瑞下去,霁慕白留下。
“……”霁慕白看着那两人离开,穿堂风一阵呼啸,他站得越是笔直。怀化春保持微笑,和蔼可亲,叫霁慕白坐下,他也不坐。
“霖公我替你挡回去了,不是长久之计。”怀化春只好自己喝茶,说:“我的意思,你暂且离开晁都……不,离开静灵界吧。”
霁慕白一怔,“去哪里?”
怀化春道:“乌昆。”
“……”
霁慕白一点就通。
西域藩国,非圣咒武装,其实正儿八经就该跟静灵界攀关系!可琾彬洲现在过去了,这边的人再去岂不是很尴尬?
霁慕白心想可真会给我出难题。
“琾彬洲不会交出圣天卷中的全部内容。”怀化春很笃定,“他现在有血盟了,自然也有半位面,背地里不知在捣鼓什么。那个千年末世的预言,可能是他编造出来分散我们注意力的……也有可能确有其事。但他隐瞒了其中某些信息,想利用我们,达到什么目的。”
霁慕白不知这种怀疑有何根据,可就是觉得挺有道理的,问:“我听说咱们的默契是,助琾彬洲登上皇位?”
怀化春冷笑,“听你说了那些事,我持保留意见。这是个很小气的人,和平时期助他一把倒也无妨,毕竟他是在自己的国家捣腾。但现在的圣炎,坏就坏在皇族,世界末日都搞出来了,我们不能再信任和圣杯相关的人。”
霁慕白紧张地又问:“那现阶段,越过琾彬洲,直接和乌昆结盟?”
怀化春道:“面儿上不能那么说啊,你可以在乌昆和琾彬洲之间做个缓冲人。之前他们还帮南疆要抓琾彬洲呢,关系并不稳固。你不如这样,以琾彬洲的名义参与乌昆整军,帮他们弄一套新的军队体系,异能、管理、通讯,你都看着办。”
霁慕白立刻头脑风暴了起来。
“条件是新乌昆军划归为武王的起义军,”怀化春接着说:“弄好了就是提高琾彬洲的军事实力。名义上,你是被慕州驱逐的,孤身找到武王寻求庇护,你不代表静灵界做事,但他们懂的都懂。”
霁慕白觉得好刺激!紧紧抿住嘴唇。脑海中纷繁混乱的,搅成一团麻绳的思绪炸开,心里就两个字:牛逼。
——孤身么?
这性质,和“度”,需要精准拿捏。霁慕白怀疑自己不能完成如此艰巨的任务,不过转念想自己以后是要统领慕州变革的人啊,这就是一个演练和磨砺的机会……于是坚定信念,下决心领命,“承蒙您信任,定不辱使命。”
怀化春心头一喜,接着说:“至于圣杯,暂时只能先这样。我会派老房领一支暗卫随你去。你在琾彬洲身边,多留心,也看一下上层究竟是出了什么问题。”
霁慕白顿了会儿,问:“我记得很早之前有一种,圣杯祭品论?”
怀化春说:“呵,预言,在那种迷信国家都是噱头,他们经常那么干。虚虚实实,但我们只看实际的。”
霁慕白点头,“明白了。”单膝跪地,说:“属下尽力而为,绝不会感情用事。”
怀化春心里有点虚,小朋友不需要对自己那么狠,笑着扶他起来,“那就拜托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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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霁慕会被安排去哪儿?”
禁区里晚风习习,白皓修往界碑处边走边问,感觉阚明瑞还是隔得有点远,似乎不太想跟他多说。
——这还真的要被绝交了啊?
“不知道啊。”阚明瑞不操心大少爷的事,“反正肯定有大用处。”
白皓修说:“是,他那样的人,才是出身和命格并重,以后肯定了不得。”
阚明瑞失笑,“有点羡慕不是?”
白皓修不置可否,回头问:“家里是不是来信了?”
阚明瑞悻悻地一哼,“当然,庭审闹那么大,瞒也瞒不住。不过倒不用跟他们解释,反正我抓住这次机会立功,尽早把武衔挣回来,给他们一个交代就是。”
白皓修笑了笑,“你不是志在四方的一批野狼?”
“切。”阚明瑞也笑,乍看还是爽朗那一挂的,但这次透露了些许自嘲,摇了摇头。
其实白皓修知道,不是所有人都像他一样,目标清晰,拼尽全力的。反而随波逐流,自我麻痹,苦中作乐,稀里糊涂地慢慢老去,才是绝大多数的人生。
“你去哪儿?”阚明瑞终于愿意多关心几句:“有苗头了么?”
白皓修坦然说:“空间构术,哪里都可能用得着。不过最终应该也是皖州那边。”
阚明瑞一惊,“为什么?”
白皓修不想妄下结论,“反正要先去天工府挂职技术官,后面听安排就是。”
阚明瑞笑了一下,“那不错。有工资吗?”
白皓修说:“有,还不少。”
阚明瑞说:“恭喜,你是真要得偿所愿了。”
白皓修没说什么。
“你应得的。”阚明瑞发自内心地说,然后他突然就觉得,学生时代,真的就这样结束了。白皓修走到今天是必然,因为他永远都不会放弃。而曾经把拯救失足少年当任务的自己,究竟帮到人家什么呢?
不是他也会是别人,带着崩玉去找白皓修。他念念不忘这几年,最终给自己添一道伤,折了前程,负了家人,其实全是任性所致。
所以阚明瑞不想再任性下去了,也越发觉得,在白皓修那样的人心里,其实不会有真正的朋友吧?
“你知不知道以前,”阚明瑞突然问:“文禄昭怎么说我?”
白皓修问:“怎么?”
阚明瑞手一摊,“中央供暖系统。”
“……”白皓修没忍住,喷了一下。
阚明瑞也笑,但眼神很失落,“但谁想一辈子供暖呢?”
白皓修心想这就要往贼窝里钻么?如果他刚才拒绝,怀化春也许会重新考虑。但这毕竟是阚明瑞自己的事,除了尊重也没办法。
“我好像就没供过暖。”白皓修很有自知之明地说。
“哈。”阚明瑞笑了,“是啊,也没见你亏心。”
白皓修说:“我也亏心,但那不重要。”
阚明瑞一怔,“好狠的人。”
白皓修有点无奈,有点暗淡地望着他,只觉得他们之间的差别无比巨大,不是力量,是人生观,仿佛正反两极。如果白皓修这辈子都只为了自己的目标而活,这样下去,对少数人的辜负、伤害,莫非是在所难免?
“保重吧。”白皓修也在认识自己,接纳自己。
阚明瑞点了点头,气息微颤,“你也是。”
白皓修多说一句:“既然是潜伏任务,别对任何人手软。”
阚明瑞有点抗拒地摆摆手,告别道:“知道了,赶紧回去吧,别在这晃,节外生枝。”
白皓修问:“你去住驿站?”
阚明瑞说:“嗯。”
白皓修站在原处,看着他消失在旷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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