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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轻哼了声,好气也好笑,埋在他的怀里---
她没说话,他也不出声了,就这样拥着她,静静拥着---
“你有心事?”她无法假装不知道。
“嗯。”他低笑了一声,并未对她隐瞒。
“是我们俩的事?”
“嗯。”
凤鸾咬咬唇,继续抽丝剥茧:“我想你跟我一块儿回海宁,想你正式的同我爹爹提亲---你是怕我爹爹不会应允吗?”
霍连环微微的推开她,抬起她的下颚,淡笑:“你爹爹允不允我根本不在乎,他允,你是我的,他不允,你仍是我的。”略顿,他声音微沉:“我只是不想你难受。”
“霍连环---”她心动,心痛,手臂主动揽住了他的颈项,贴着他的。
她的眼睫已湿,听见自己的心音,也捕捉了他的。
“我爹爹会允的,他会的。”她柔声喃着,有种毅然决然,奋不顾身的感动,“他允,我嫁你,他若不允,我仍要嫁你。”
“鸾儿---”他激切粗嘎的低唤---
这一遭,任情浪滔滔---
落英缤纷,无数的桃花瓣儿勾旋起一圈迷离诱人的氛围。
一名小姑年轻盈漫舞于花雨中,粉蝶儿似的身影窈窕俏美,随着每一寸的跳跃,银铃浅笑流窜在桃花林间,震起愉悦的波动,直荡人心。
“我的宝贝绝色!”桃花林便,柳枭负手而立,满足的眸光轻漾着怜惜投射向他唯一的女儿---柳绝色。
好快,记忆中还在襁褓中哇哇啼哭着的小婴儿,如今已经长成俏美可人的小姑娘,再过个几年怕不就要结婚生子了。
呵!他的小绝色也有成为人母的一天---,就像---他的妻子,那个被他毁了一生,最后却为了救他重伤难产而死的可怜女人。唉!他真的很对不起她。
“燕儿,你看见了吗?我们的女儿,瞧瞧她,长得多好啊!”柳枭喃喃说道。
“庄主。”老管家带着一脸苍白跌跌撞撞的撞到他跟前。
“小心点儿。”柳枭快一步扶住他险些与台阶相亲相爱的身子,“有什么话慢慢说,别慌慌张张的。”
“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老管家拼命的摇头。
柳枭啼笑皆非,“你不说清楚,我怎么知道是什么大事不好了?”
老管家全身的骨头抖得像要散掉。
“就是那个---风---旗子---哎呀!您看了就明白了。”他战战兢兢的递上一面旗子。
柳枭平和的脸色立即变为冷厉,伸手取过旗子来轻轻一抖,手中旗面一展,‘霸风’二字在阳光底下随风招摇来一片乌云,瞬间遮掩了大半光明。
“终于来了。”这象征着报应,劫难,死期的棋子在时隔十二年后,终于寻上了他。
话说十二年前,柳枭本是一名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的江洋大盗,每回犯案时,总爱在附近插上一面旗子,上头书写‘霸风’二字,警告所有人---柳枭在此办案,休要多管,否则人头落地。
在他气焰最猖狂,嚣张时,他的‘霸风旗’便代表着‘阎王令’---阎王要人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而他杀人时,更是从来不会心软。
直到那一日,他自某官宦人家里劫掠而来的妻子正待临盆,大批的官兵包围了柳家寨,一场官与贼的殊死战正式展开。
那一战他杀红了眼,杀得浑然不觉晨昏日夜,自然连待产的妻子也一并儿忘了,死在他手下的官兵不计其数,残破的尸体堆积如山,鲜血染红了大地。
终于,柳枭的横霸震怒了官府。
官府出动了自竟成调来到火炮部队,柳枭第一次见识到威力如此强大的武器,炸药在转瞬间摧毁了柳家寨。
柳枭原以为劫数已到,怎知就在他最危险的时候,那个被他抢来的妻子竟奋不顾身的救了他。
当他看见她一身鲜血的倒在他脚旁,双手还紧抱着肚子,小心护卫住他们的孩子的那一瞬间,仿佛有一道雷劈进来他的脑门,将他的身体与灵魂一块儿劈成了两半。
那股撕心裂肺的痛不是言语可以形容的,柳枭勃然大怒,实验杀尽每一个官兵,但他的妻子却在此时制止了他,她求他带她走,她说他们的孩子还没有死,她一定要生下这个孩子---她体无完肤,气息微弱的哀求着他。
他不懂,这官家千金本应有个富裕安乐的人生,却因为他而落到这步田地,她李颖恨他才是,却因何要为了他们的孩子做出如此牺牲?不过是一条渺小,微不足道的生命,值得她舍弃自尊,以命相护吗?
无法理解,但他却首度为了某人改变主意,他带她杀出了重围,看她在树林子里拼出最后一口气产下孩子。
在婴儿离体时她就已经死了,柳枭看见他们的孩子躺在她的身下,就在她被炸断了一半的大腿边,血泊中的婴孩虚弱得像随时会跟着她的母亲一块儿消失了似的。
就在那瞬间,柳枭生平头一回体会到什么叫‘后悔’!
为此他改过向善,带着女儿隐居到‘桃源谷’来。不敢奢求上天宽容自己的过错,以他过去的满手血腥,遭到报应是理所应当的,但女儿是无辜的,他不希望绝色受到任何的伤害。
“庄主!”老管家忧虑的扯着他的袖子。“都什么时候来,您还有心情发呆,快想想办法啊!这‘霸风旗’---”
“等一下!”柳枭挥手截断老管家的叨念,竖起耳朵接受桃花林里女儿欢喜惊呼。
“远尘哥哥,远尘哥哥---”娇娇嫩嫩的嗔嗓宛若黄莺出谷,充满无限喜悦。
柳枭的目光转向桃花林的另一边,花木扶疏的小径上缓缓步来一道白色的身影,颀长俊挺,傲然尊贵。
随着距离的拉近,柳枭看见微风扬起来人身后长达腰际的黑发,漫天花雨呼旋在他的四周,衬着那幕开展如瀑的发帘,一阵遮天蔽地的邪气儿笼罩四方。
“远尘哥哥,我好想你喔!”小绝色亲亲密密的奔向来人。
那白衣男子宁远尘在借助小小柔软的身躯后,俊邪莫测的脸庞隐隐泛出一抹温暖的笑意,不明显,但已经足够了。
为自己报应临头恐将连累女儿而烦恼的柳枭霎时间有了主意:“何伯,你带小姐进去换件衣裳再来找凝兄弟玩。”说着,他举步走向桃花林中有说有笑的两人。
“绝色,瞧那一身的汗,还有泥,把远尘哥哥的白衫都给弄脏了,先去换件衣裳,顺便倒杯茶出来给你远尘哥哥喝。”
小绝色善良如黑夜朗星的眸子在柳枭与宁远尘身上溜了两遍,最后停驻在宁远尘俊邪的脸上。
“远尘哥哥不可以先回去,要等我啊!”
宁远尘唇角微勾起淡淡的弧度,笑意不曾上达双眸,“好”。
小绝色溜下宁远尘的怀抱,跟着老管家蹦蹦跳跳跑回了屋里。
柳枭和宁远尘默默无语的目送小绝色的身影消失。
良久,直到又一阵花雨在风儿的逗弄下兜旋了他们一身,宁远尘才淡然的开口:“柳大哥特意支开绝色是有话跟我说。”不是问句,平板的直述彰显出说话者的自信与气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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